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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易只觉眼前一花,全身剧震,滔滔真气倏然外泄,仿佛掉入了巨大而湍急的漩涡之中。
六英圣殿轰然,许多人忍不住站了起来,屏息观望。只见季全山盘坐飞旋,那巨大气泡似的翠碧光幻影网飞速膨胀。
南宫易横空滞亘,断刃陷入琉璃圆塔刹中,被那飞旋狂舞的漩涡气浪绞扭缠甩,身不由己地急速乱转,无数道青绿色的真气从他奇经八脉中汹汹穿过断刃,涌入琉璃圆塔刹中,被吸纳一空。
於莫轩、启烽等人齐齐变色,暗呼不妙。季全山的金光琉璃圆塔刹正是其琉璃圆塔陀螺网的源心,南宫易此举不啻于萤蛾投火。西光吋、启扈仑迅等人暗喜,微笑观望,只等着他被吸尽真气,枯竭惨败。
季全山心道:“小子,你自取灭亡,可怪不得我了!”真气汹涌,急念法诀。琉璃圆塔陀螺网飞旋飞转,琉璃圆塔刹一寸一寸地向回凹缩,漩涡狂舞。南宫易周身颤抖,蓦地飞旋陷入,情殇刃尽数没入涡旋,只剩下半截刃柄露在其外。
众人又是一阵惊呼。玄天灵女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南宫易,粉靥雪白,蹙眉心道:“他……他怎地不听我的话?倘若季全山城主稍不留情,他……他……”又是担忧又是害怕,一粒心“砰砰”乱跳,几乎要蹦出咽喉。
南宫易念力积聚,借助泄散的真气,飞快测算出琉璃圆塔陀螺网的旋转速度。突然哈哈大笑道:“第二招来了!”蓦地运转避水神珠,因势利导,顺着那涡旋气劲急速飞旋,刹那之间便超过了琉璃圆塔陀螺网的转速。
“呼”地一声闷响,琉璃圆塔陀螺网突然绞扭,南宫易周身青光怒放,连人带刃,朝那琉璃圆塔刹闪电似的急冲而入!
“蓬蓬”连声,南宫易瞬间没入。琉璃圆塔刹倏地凹缩,整个琉璃圆塔陀螺网随之一瘪,形成巨大的凹陷飞旋。万千碧碧光幻影气从那琉璃圆塔陀螺网的外沿飞旋绕转,漩涡似的倒冲入琉璃圆塔刹中。
“乓!”强光耀目,那强韧的琉璃圆塔陀螺网突然破裂!
金光迸舞,气浪冲天,六英圣殿群雄呼吸一窒,头发、衣裳齐齐朝后鼓舞。
定睛再望时,玉潮池碧浪滔滔,漫天水珠纷扬洒落。季全山面色惨白,惊怒骇惧,跪坐在玲珑浮玉擂台上,金光琉璃圆塔裂成四瓣,悠悠旋转。
数丈之外,南宫易微笑着飘然而立,衣袂翻飞,断刃斜斜下指,一粒水珠在刃尖轻轻震颤,倏然坠落。
众人瞠目结舌,惊骇莫名,想不到南宫易仅仅用了两招,便将季全山的琉璃圆塔陀螺网彻底攻破!这两招之中究竟蕴藏着什么古怪,竟有如此威力?群雄云里雾中,大惑不解。只有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西光吋、玄天灵女等十几人隐隐瞧出端倪。
倘若单凭南宫易个人之力,绝难震破金光琉璃圆塔。但他深谙“因势利导”之妙,又有定海珠神力相助,借力使力,自然事半功倍。
南宫易故意冲入金光琉璃圆塔的涡旋核心,诱使季全山倾尽全力,然后借助避水神珠之力,借势随形,以更快的旋转速度带动琉璃圆塔陀螺网的飞旋气劲,反将琉璃圆塔气劲以及季全山的滔滔真气化为己用,形成数倍于己的冲击力,一举击破金光琉璃圆塔。
此举看似简单,其实却凶险之至。倘若南宫易没有避水神珠,或是不知“因势利导”之法,又或者季全山不上其当,在关键时候控制飞旋气劲,不贸然倾尽全力,南宫易多半已经精疲力竭,一败涂地。甚至有被吸纳入金光琉璃圆塔、受飞旋气劲震荡,魂飞魄散之忧。
六英圣殿寂然,过了半晌,琼海国、惘云帝国群雄方才爆出轰雷似的欢呼。惊雷帝国豪英也忍不住喝彩叫好。
馨儿又惊又喜,格格脆笑,看着南宫易在群雄面前谈笑扬威,心底里说不出的快活和骄傲。当下命令使女为南宫易赐酒。群雄见馨儿对南宫易格外垂青,不免又是一阵轰然。
南宫易两招击败玄风帝国琉璃圆塔宗,几如神话。这一场奇迹似的胜利,从心理、斗志与信心上彻底地击垮了对方,登时扭转了场上局势,令己方士气大振。其后的两场比斗,启烽、印单怀在群雄的鼓舞之下,气势如虹,干净利落地击溃了各自的对手,过关晋级。
第一轮结束之后,余下的十八人分别为南宫易、於莫轩、启烽、印单怀、沙陀与、启扈仑迅、山月关、叶兆言,因宗、澹台明、向宇峰、房宣明、影随春、苗人凤、完颜洪烈、缪威、后丈悔、戈束班、魏金傲、易启涵。虽然双方人数之比为六比十四,依旧颇为悬殊,但两方气势相较,倒是南宫易等人略占上风。
一轮既罢,稍作休息。丝竹声声,歌舞蹁跹,适才刀光刃影的玲珑浮玉擂台登时又变作旖旎春光。众使女有条不紊地穿过回廊曲道,将琼酿、盘果一一送到六英圣殿的每一个角落。群雄觥筹交错,品尝元泱第一仙酿,喜笑晏如。
众多贵侯川流不息地到南宫易席前,敬酒结交。南宫易素喜结交朋友,一一微笑回敬,众人见他谦和爽快,浑然全无台上的狂妄模样,更加欢喜,一时谈笑风生,杯盏言欢。
众人退去之后,於莫轩、启烽方上前举杯,笑叹道:“南宫易兄弟真是好人缘,不过片刻光景,又折服了许多英豪。惭愧惭愧!”三人齐笑。
韦爵爷苦笑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折服豪雄倒也罢了,偏偏又折服了许多豪雌,这才让人羡妒呀!”
於莫轩、启烽目光四扫,只见六英圣殿粉黛秋波荡漾,笑靥嫣然,竟有大半都在情致绵绵地凝望着南宫易一席。
两人莞尔,於莫轩笑道:“难怪南宫易兄弟被称作磁锤,果然有几分道理。”
南宫易笑道:“两位兄长莫取笑。是了,咱们既已号称结拜兄弟,总得将这仪式补上才是。”启烽、於莫轩齐齐微笑点头。
南宫易凝视於莫轩,低声道:“南宫易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恳请於兄弟成全。”
於莫轩道:“南宫易兄弟只管说来,於莫轩定当从命。”
南宫易苦笑道:“曲风扬身中虫蛊,误杀惘云天尊,实在愧疚之至……”
於莫轩正容道:“南宫易兄弟再勿提起此事!父皇死于狗贼奸谋,与曲风扬兄弟无关。昨日我已传令本国,决计不可与曲风扬兄弟为敌,如有抗令者杀无赦。”
南宫易一愣,又是感激又是惭愧,叹道:“多谢於兄海量!”
於莫轩微笑道:“曲风扬兄弟与南宫易兄弟情同手足,自然也是我於某的兄弟,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南宫易大喜,这几日隐隐结于心中的芥蒂终于彻底消散,说不出的轻松快活。
当下三人点破指尖,滴血入酒,立誓结拜。於莫轩年龄最长,为大哥;启烽次之,南宫易排列第三。曲风扬虽然不在场,也洒酒于地,列为第四。拜礼既已,三人相视大笑。
六英圣殿女子见这三名少年英杰雄姿勃勃,神采飞扬,无不倾倒。玉潮池宫中,群雄黯然,所有的风头一时都被三人抢尽。
南宫易三人正自谈笑,忽然听空中响起霹雳似的呵斥:“贱人!还我牧大哥命来!”一道丽影如闪电划跃,朝着潮阁圣后倏然冲去。
南宫易猛地一震,失声道:“母皇!”
第六章还魂神梧
紫衫飘处,一道巨大的赤甲苍恐兽幻影怒吼狂啸冲出,卷舞飞腾,朝着潮阁圣后当头撞落!
六英圣殿轰然,数十道人影从惊雷大殿缤纷冲起,刀光纵横,大喝声中齐齐阻挡那赤甲苍恐兽。金光迸爆,轰隆震响,人影四飞摔落。
“轰!”惊雷大殿飞檐碎裂,石柱进飞,那道赤甲苍恐兽幻影幻影来势凶猛,狂吼声中扑腾冲到。众人惊叫,桌案倾倒,登时乱作一团。
潮阁圣后青丝飞扬,白衣飘舞,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凌厉高亢的长啸,云飞雾散,玉潮池宫的雷钟、风铃齐齐震响,叮当乱撞。那道赤甲苍恐兽幻影蓦地一震,朝上稍秸反弹。
“当!”潮阁圣后腰间的金玉鱼形刃呛然长吟,飞旋冲天,倏地爆涨起青白色的耀眼眩光,雷霆似的破空劈斩!
“砰啷!”光芒刺目,气浪层叠迸爆。六英圣殿中真气稍弱者纷纷被震得仰身摔倒。
那道赤甲苍恐兽幻影甩尾咆哮,破天盘旋,突如轻烟搦搦,倏然消散。“天光曜月痕”顿了一顿,在阳光中划过一道璀璨的弧光,急电似的收回潮阁圣后腰间,铿然犹自不绝。
碎瓦飞舞,水浪冲天。
众人惊呼声中,红影飘落,蹁跹立于坤明殿前。赤发碧眼蓝瞳,雪肤明眸,妖娆美艳不可逼视,果然是名震元泱的泱外第一高手琼海海神。
群雄凛然,心想:“原来是她!难怪竟能和潮阁圣后打个平手。”
南宫易、韦爵爷等人又惊又喜,齐齐起身,叫道:“母皇!”
海神听若不闻,粉靥罩霜,戟指厉声喝道:“贱人!今日若不将牧大哥的性命还来,我誓将神藏山化为汪洋!”
六英圣殿轰然,馨儿陡然色变,霍地起身,若非海神救过她的性命,又是南宫易的义母,只怕她早已竖眉斥骂了。
但转瞬之间,心中“咯登”一响,隐隐觉得海神不是出尔反尔之人,当年既已答应父亲信守秘密,今日若无几分把握,当不至于如此。
南宫易大震:“糟糕!娘亲已经知道牧大侠之事了,前夜听韦爵爷述说,海神被一个恶蜮似的冥衣妖人召走之时,他隐隐便觉不妙,此刻这担忧果然化成了现实。
忖道:“辣块妈妈的鳖毛蛋,必是狗贼生怕惊雷帝国与我琼海国结盟,故意将潮阁圣后杀死牧大侠之事告之,挑唆生事。娘对牧大侠情深似海,性情又刚烈霸道,一怒之下,只怕当真要与惊雷帝国誓死为敌。”心中大凛,一时却想不出丝毫对策。
潮阁圣后淡淡道:“海神这话没头没尾,好生奇怪,不知你说的牧大侠是谁?与我何干?”
海神恨恨地瞪视着潮阁圣后,碧绿的眼波中狂怒悲苦,泪光滢滢,突然格格大笑,喃喃自语道:“牧战野呀牧战野!你可听见了吗?这贱人亲手杀了你不说,竟连你是她的什么人也不敢承认呢!如此薄情寡义的贱人,你竟对她痴情不渝!嘿嘿,时至今日,你有没有一点后悔呢?”说到最后一句,悲怒难遏,声音微颤,一粒泪珠倏然滑落。
素闻海神喜怒无常,凶暴刚烈,想不到竟会在大庭广众旁若无人地伤心落泪。众人心下大奇,隐隐之中猜到其意,暗自骇然。
贝妩岚娅故作讶然道:“牧战野?原来海神所说的竟是本国叛逆,玄天浪涛刃牧战野吗?他竟是死在潮阁圣后之手吗?这有趣得紧呢!”
昊凡叹道:“四年前乌桓城一战中,牧逆失踪不见,我还以为他溺死琼海,想不到……”摇头不语,倒象是已经认定牧战野为潮阁圣后所杀。
群雄轰然,窃窃私语。馨儿木然站立,蹙眉不语,怔怔地望着潮阁圣后,将信将疑,心底里一阵阵发寒,说不出的迷惘、害怕。
潮阁圣后神色不变,点头道:“原来海神说的是玄天浪涛刃吗?我与他不过见过几面,那已是十几年前的潮阁琼酿会往事,从那以后再没见过。不知海神从何处听到这个谣言?”
碧蓝色的眼珠冷冷地凝视着海神,淡然道:“另外,不知海神与玄天浪涛刃又有什么关系?竟为了他如此大发雷霆?还敢口出狂言,水淹神藏山?”
南宫易心中一震,知道潮阁圣后已经动怒。今日潮阁琼酿会上,一波三折,变化横生,局势好不容易稍有好转,竟又生出如此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