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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鱼子心下发毛,干笑几声道:“我骨瘦如柴,没有几斤肉,我瞧还是肥肉比较适合它。”
故作恍然之态,拍手道:“是了,真人许久未回神藏山,日新月异,变化甚大。不如由小人带真人四处兜兜看看,顺便到回梦阁膳房为飞豹讨几斤肥肉。”
贡充八字眉一挑,似笑非笑道:“既然飘巡长这么殷勤邀请,我又怎好推辞?有劳了。”起身牵着飞豹,大摇大摆朝殿外而去。
飘鱼子满脸堆笑,心底破口大骂,只好转身朝惊雷帝国众将躬身行礼,胡乱找了个借口,随他出殿。
方出殿门,便听紫叶灵姑喝道:“瘦猴!怎地现在才出来?快给我过来!”
她插着腰,俏生生地站在雪地中,眉梢含嗔,嘴角带笑,不知是喜是怒;脚下躺了一只锦毛雪鼠,正卷缩抽搐,奄奄一息。
那飞豹瞧见锦毛雪鼠,立时垂涎三尺,灰睛圆瞪,“嚎嚎”狂吼不已。
飘鱼子心底大跳,苦笑道:“灵姑,小人带贡左使到回梦阁逛逛……”
“回梦阁?”紫叶灵姑眼珠一转,拍手笑道,“是啦,听说那是圣主专为长乐郡主修建的宫殿呢!我也想去见识一番。”不容分辩,翩然飞舞,轻巧地跃上飞豹背脊。
那飞豹立时怒吼狂啸狂吼,不住地颠跳,想要将她掀翻落地。飘鱼子吓了一跳,见她格格娇笑,花枝乱颤,却稳如山岳,心下稍定。
贡充“哼”了一声,双眉一拧,拿她没辙,当下也不言语,提起飘鱼子跃上飞豹背脊,轻轻一拍犬颈,喝道:“走吧!”
三人一豹冲天而起,穿过茫茫大雪,朝翡翠丘方向飞去。
大风吹来,英雄楼殿廊风铃叮当脆响,冰霜簌簌震落。雪地上轰然卷起白蒙蒙的冰晶雪层,轻纱似的笼罩着巍峨群殿。
那只锦毛雪鼠在风中翻了几个滚,肚腹处轻轻一颤,污血丝丝流淌。“仆仆”轻响,几只乌黑色的鳞虫****而出,倏然坠落。锦毛雪鼠抽搐了刹那,再也不动了。
回梦阁座落于翡翠丘北翼偏峰,原为潮阁圣后挂冠神姬之前的府邸。自惊雷天尊封馨儿为长乐郡主之后,便派遣三百名巧匠连日施工,扩建成四殿八楼的规模,将其改为郡主御宫。又依馨儿之言,更名为“回梦阁”。只是这两日连遇风暴大雪,工程进度不免大受影响,扩建方甫开始,便已被迫停止。
此阁在神藏山群之内,戒备森严,为了保护南宫易、海神等人,防止逃逸的妖魔鬼怪再度来袭,惊雷天尊将琼海国一行暂时迁入回梦阁,风、火、云等各国群雄也集中于附近诸峰的宫殿之内,由妙针、妙气、妙手、妙眼等雪域巫医治病驱蛊。
飘鱼子三人骑着飞豹,轻车熟路,穿掠茫茫风雪,很快便到了翡翠丘之外。守山侦骑军瞧见贡充,无不凛然敬畏,纷纷躬身行礼。
飘鱼子信口开河,找了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骗过众人,领着贡充、紫叶灵姑进入翡翠丘诸峰。
险峰突兀,林海茫茫,风雪掩映中,隐隐仍可见淡淡的一抹绿色。林木深处,一座巍峨宫殿若隐若现,其檐顶浑圆回旋,造型优雅奇特,远远瞧去,彷佛一个巨大的浮沉聚散的云朵,剔透玲珑,颇为可爱,当是回梦阁无疑。
飞豹盘旋片刻,冲落在赤枫林中,巨翼扑扬,摇头甩尾,震落一身冰雪。
飘鱼子眺落在地,双脚麻痹,几乎坐倒在地。这一路顶风急飞,他早已冻得涕泪交流,颤声道:“真人,灵……姑,我……我不进去了,里……里面守备森严,没……没有御令,随便闯入,是要杀……杀头的。”牙关乱撞,格格作响,也不知究竟是受寒还是害怕。
贡充嘿然道:“多谢飘巡长带路。”指尖一弹,气矢“嗤嗤”飞舞,飘鱼子“哎哟”一声,经脉尽封,动弹不得,又惊又怒,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贡充淡淡道:“飘巡长莫急,等我逛完了回梦阁,喂饱了飞豹,自然会出来带你下山。虽然此处风雪颇大,好在飘巡长筋骨极佳,不致感冒风寒。”
飘鱼子气怒攻心,笑容僵硬,心底又是一阵大骂。
紫叶灵姑格格直笑,足尖一踢,一蓬白雪缤纷乱舞,洒落在飘鱼子身上。顺手在飘鱼子不太丰满的脸上重重地掐了一把,笑道:“瘦猴,你不是要和我一齐打雪仗吗?这下更加省事了,等我出来时,你已经变作一个冰雕了!”
方甫转身欲走,忽然想起一事,拍手笑道:“是了,六体投地!”旋身又是一脚,正中其臀,立时将他踢得迎面趴倒,六体投地。
飘鱼子疼得龇牙咧嘴,眼冒金星,脸上火辣辣的彷佛烈焰烧灼,冰雪劈头扑面,却又阴寒彻骨,那滋味当真难受已极。心底大骂道:“死妮子!大花痴!老子迟早将你扒了精光,来个六体投地,上蹿下跳,前倨后恭,十无懈可击……”
雪地“咯吱咯吱”地一阵轻响,脆笑不断,两人一兽早已去得远了。
风雪越来越大,四下苍茫一片。回梦阁高墙迤逦,檐牙高啄,彷佛玉峰交错连绵贡充震敝飞豹,悄无声息地翻墙过廊,急速飞掠,芭蕉大扇飞旋疾转。沿途数十名守卫还不及反应,已被他锁住经脉,纷纷收入芭蕉扇中。紫叶灵姑则东张西望,笑呵呵地紧随其后。
眼见玉殿遥遥在望,贡充匆地顿住脚步,转身隐入赤枫林中,淡然道:“灵姑既是参观回梦阁,为何一直跟着我?”
紫叶灵姑眨眼笑道:“真人既是参观宫殿,为何将这些守卫都收入‘红尘芭蕉扇’?”
贡充“哼”了一声道:“小姑娘磨磨唧唧,多管闲事……”
紫叶灵姑抢道:“老头子鬼鬼祟祟,装神弄鬼。”见他气结,“噗哧”一笑,传音道:“让我猜猜,真人到此,定是为了刺杀牧战野的,是也不是?”
贡充剧震,细眼精光大作,冷冷道:“你说什么?”
紫叶灵姑笑道:“心虚了吧?本姑娘火眼金睛,哪能瞒得了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真人对潮阁圣后忠心耿耿,忍辱负重,让人好生钦佩。国中众人都以为真人是因与潮阁圣后不和,才辞宫隐居。有谁想到真人当年竟是因为牧战野之事,愤然离去呢!”
贡充冷冷地盯着她,瞳孔渐渐收缩,仿佛第一次瞧清她一般。
紫叶灵姑若无其事,扬眉传音道:“牧战野若是不除,潮阁圣后的清誉必定受损,惊雷帝国威望也必将大堕。乘着他现在人在神藏山,伤势未愈,正好将他一举击杀,干净利索,永绝后患。”
“只可惜……”她忽然顿了顿,蹙眉叹道:“只可惜眼下牧战野是我国客卿,受重重保护。真人这般生冲硬闯,纵使能杀得了他,必定也要被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处死谢罪。”
贡充冷冷的望着她,一语不发。
紫叶灵姑美目凝视,黑亮的眼珠突地闪过一轮绚丽光泽,笑呵呵地传音道:“我倒有一个法子,可以让真人轻而易举地击杀牧战野,毫发无伤地全身而退。不知真人有没有兴趣一听呢?”
贡充手背青筋暴起,红尘芭蕉扇“嗡”地一震,光芒大作。过了片刻,淡淡道:“你说。”
雪檐垂冰,廊灯摇曳,殿外众禁羽林铠甲禁卫纹丝不动,如雕塑冰雕人像。
大殿水晶窗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迷迷蒙蒙,隔窗而望,外面那苍茫的雪景越发显得混沌下清。殿内焚香袅袅,浑圆虎头火炉内火光摇曳,水晶窗上时而融化一道水线,迤逦淌落。
紫妙瑶斜倚窗边,轻轻地呵了一口气,窗子立时朦胧了一块。她伸出纤指,在那白茫水雾中画了一只玄灵鼠,闭起双眼,双手合十,樱唇翕动、。心下忐忑,惴惴不安此刻,南宫易、曲风扬、寰姬芙、海神、琼海国群雄以及那只重伤的雷电鹜都在偏殿密室之内,由碧幽蛊仙与恶谷十毒救治,尚不知形势如何。玄灵鼠乃是姑墨国的图腾吉兽,姑墨国拜乞神灵时,必对驮龙兽祈祷寄言。
紫妙瑶原先豢养的那只玄灵鼠在玥海被水色千秋等人搜走,无所祈告,只好画只玄灵鼠替代之。
正自默默祈祷,匆听身后一人微笑道:“玄鼠如意,逢凶化吉。有紫国主虔心祷告,曲风扬少侠定可平安无事。”那声音温和轻淡,正是牧战野。
“玄天侯……”紫妙瑶长睫一颤,睁开眼睛,转头嫣然一笑,盈盈行礼道:“你的伤势已经好转些了吗?”
牧战野点头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多谢紫国主挂心。”顿了顿,微笑道:“牧某离家叛国,早不是什么玄天侯了。紫国主若不嫌弃,也叫我牧叔叔便是。”
紫妙瑶双靥桃红,微觉别扭,心下却十分欢喜,嫣然应诺。但想到曲风扬,笑容不由得又黯淡下来。
牧战野知她心意,温言勉慰道:“紫国主放心,此处毕集元泱名医,又有恶谷十毒援手相助,曲风扬少侠定可无恙。”
紫妙瑶眼圈匆地一红,低声道:“但是,兽头怪人说……说他体内的浮世玉只能维持一段时日,若不能及早还复元灵,只怕……”眼中闪过恐惧、痛楚与忧虑之色,低头咬唇不语。
牧战野听到“兽头怪人”四字,神色一滞,沉吟不语。
第三章螺宫殿内
紫妙瑶口中的“兽头怪人”,便是曲风扬在幽冥鬼蜮中无意间放走的恶蜮;也是在渡劫山、参禅山打败五轮冥蜮使,救走曲风扬与紫妙瑶的神秘人物。亦是数日之前,从惊雷天尊圣主、潮阁圣后、海神、南宫易等十余顶尖高手眼前抢走狻猊的怪人。
当日在参禅山山窟之内,曲风扬与紫妙瑶为五轮冥蜮使所困,正值生死一线之际,那神秘兽头怪人突然杀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溃五轮冥蜮使,救走两人。
此人直如恶蜮傀儡,当是元神附体。其神功绝顶,性格孤高乖戾,喜怒无常,不知是何方神圣。紧随他的三只妖禽聒噪不已,似乎也是什么冤魂寄体。
兽头怪人对曲风扬似乎厌恶已极,虽然救了他们的性命,却冷冰冰地声称只是为了抵偿当日曲风扬在幽冥鬼蜮的相救之恩,将二人抛在神藏山冰峰峡谷后,便与三只妖禽一齐扬长而去。
天寒地冻,滴水成冰,为躲避各国侦讯卒,紫妙瑶二人不得不躲入冰窟深处。
曲风扬时而昏迷,时而发狂,紫妙瑶虽换遍他周身血液,杀灭鬼蜮魔蟑,却依旧不能令他恢复本身元灵。若不是紫妙瑶从琼液城取得的那一小块浮世玉,曲风扬多半早已神形俱灭,万劫不复了。
眼看曲风扬人魔难分,备受苦痛狂暴煎熬,紫妙瑶虽竭心弹力,却苦无良计,心力交瘁,饥寒交迫,终于不支病倒。
过了一日,兽头怪人不知为何突然去而复返,救醒紫妙瑶,拎着二人躲入神藏山北震谷。
那里虽然妖兽横行,毒虫四布,但比起外面反倒安全得多了。况且紫妙瑶又是虫蛊高手,驱虫避毒自不在话下。
其时曲风扬神智日益恶化,一日疯癫七、八次,发狂之时连紫妙瑶也丝毫不识,遇兽杀兽,遇人杀人,若非兽头怪人出手制住,只怕连她也早已成了刀下冤鬼。
兽头怪人救治曲风扬不得,极不耐烦,忽然恼羞成怒,大发雷霆,数祖典宗地对他狂骂不已,厌憎之情溢于言表。曲风扬半疯半醒,听他辱骂父祖,狂怒不可遏,数次与他殊死激斗,却每每被他击败、制服。
兽头怪人冷嘲热讽,说曲家子孙、申天尊传人也不过如此,屠龙刀所遇非主云云,激得曲风扬越发狂怒,竭力欲夺回屠龙刀,却始终不能。这样过了两日,兽头怪人的怒气渐渐消了,对曲风扬也不再动辄喝斥辱骂,只是冷冷地瞥望着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