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皮……眼皮被割掉了!眼睛还受了伤,晶状体里全是墨水!”
年轻法医的声音有些颤抖,如果眼前的是一具尸体,他并不会有太多感觉,可这是个活人。
在场的警察齐齐倒吸一口凉气,无法想象当李乐山醒来以后是否还有活下去的勇气。
警察们甚至开始理解,为什么邱婉丽要杀死杨淑芬,而不是在发现伤错了人之后救活她。
活着,就要永远承受这残缺畸形的痛苦。
“继续检查,这是你的责任。”闫儒玉只丢下一句话,这句话却像一个阀门,关闭了年轻法医恐惧的情绪。
“继续检查。”深吸一口气,年轻法医对自己说道。
“腕部和脚踝有束缚伤,肩膀、胸前有搏斗造成的抓痕。”年轻法医一边检查一边向闫儒玉描述。
“等等,你说有束缚伤,还有抓痕?”
“是。”
“不合理,”闫儒玉一边解开死者的衣服,一边道:“这么多搏斗的痕迹,说明邱婉丽这次没有使用麻醉剂。邱婉丽是个身上有伤的瘦弱女子,而李乐山……平时应该有健身的习惯。邱婉丽什么可能是他的对手?……除非……”
闫儒玉的手机响了,是吴错打来的。
一接起电话,就听见吴错兴奋道:“老闫你快猜猜,我在蒋芬家发现了什么,这次我肯定是第一个发现的!”
闫儒玉抠着指甲道:“你是不是发现邱婉丽有帮凶。”
“我靠!你让我先发现一次会死吗?!你这个死变态!”
“我智商比你高就是死变态?那你还长得比我丑呢,你怎么说?”闫儒玉毫不客气地还嘴。
吴错说不过闫儒玉,只好将话题扯回案件,“问题是,谁是她的帮凶?”
闫儒玉一边思索一边道:“她去年只身一人来到京北市,大部分时间宅在家里做直播,身边没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她只能拿钱收买一个人,这个人要见钱眼开,而且最好与手术事故有些干系,这样她就可以半收买半要挟……”
“美容会所店长!侯文华!”说出答案,吴错又摇了摇头道:“可是我们没有证据。”
闫儒玉仔细观察着李乐山的手,“提取他指甲缝里的物质,或许这就是证据。”
稍晚些时候,李乐山指甲缝里的物质和侯文华的DNA比对结果出来了,相似度超过99.99%。与此同时,刑警在邱婉丽住处搜出了一支注射器,一枚刀片,其上的血迹与第一名死者杨淑菲DNA相符。自此,整形医生被杀案取得了完整的证据链。
可惜的是,当警方去美容院和住处抓捕侯文华时,却发现她已经逃走了。
警方立即在长途汽车站、火车站、机场等地布控,封锁了侯文华的所有逃跑路线。
与此同时,吴错再次提审了邱婉丽。
一提起蒋芬,审讯室内的邱婉丽冷笑道:“那个贱人?实在太便宜她了!要是让我重新选择,我要用对待李乐山的方法折磨她!让她十倍地体验我的痛苦!……不!这样太没新意了,她不是最在乎医院的职位吗?我要去医院揭穿他……对,这是个好办法……当众揭发她的所作所为,让她亲眼看着我毁了她在乎的一切。”
“美容院店长侯文华呢?你是怎么收买她的?”吴错问道。
“警官,我活不了几天了,给根烟抽不介意吧?”
经过一天关押,邱婉丽看起来神色轻松,有种解脱了的感觉。
吴错递给她一根烟,帮她点着,邱婉丽继续道:“侯文华那种人,只要给钱什么都敢做,况且她自己也不干净。我威胁侯文华,要揭发她包庇蒋芬的罪行,她害怕了,就答应帮我对付李乐山和蒋芬。”
一提起李乐山,邱婉丽眼中闪过兴奋之色,“你看到李乐山的脸了吗?那可是我的杰作!怎么样?帅炸了吧?看他以后还怎么玩弄女人……这个混蛋,他凭什么甩了我,凭什么?!……”
邱婉丽眨了眨眼睛,狡黠地一笑:“告诉你一个秘密,还有一场好戏呢,我差点忘了。关注我直播的人那么少,甚至有人骂我是整容脸,蛇精脸,让我滚,可是昨天,给李乐山“整容”的过程我可是全程直播,那些人气比我高的贱人敢吗?!哈哈哈哈……”
“疯了吧?”审讯室外,所有刑警都皱起了眉。
法医科长徐行二端着一杯热茶站在众人身后道:“直播平台收到观众举报,及时封禁了邱婉丽的直播间,观众只是通过直播看到了约半分钟的打斗场面,并没有血腥的画面流出,幸好啊,不然网监科有得忙了。”
邱婉丽的案子历时3天,虽然最终告破,杨淑菲和蒋芬的生命却已经无法挽回,李乐山是什么状况吴错一直不敢想。
侯文华在3天后被警方在机场抓捕,当警方拿出DNA检验报告,侯文华知道已经铁证如山,再也无从辩解,只得交代了协助邱婉丽犯罪的过程。
一周后,会议室。
游乐场连环杀人案和整形医生被杀案接连告破,大家连日来紧绷的神经总算能放松片刻,吴错跟旁边的刑警讨论着什么,说到高兴处,两人还比划一番。
会议室里还有一个空位,却走进来两个人。
“老闫?你不是对结案没兴趣吗?”吴错有些惊讶,以闫儒玉出了名的懒,他怎么会花时间参与结案会议?
“情况有变。”法医科长徐行二帮闫儒玉做出了解释,“游乐场连环杀人案,李瑞和肖磊已经认罪,证据链也很完整,只是那个学霸张成安……”
“张成安不认罪也没用,只要证据链完整,照样可以判刑。”吴错插嘴道。
“事情没那么简单,”徐行二推了推眼镜,“市精神病院的专家对张成安进行了一次精神鉴定,结果是人格分裂,他有两个人格,一个根本不知道自己曾经杀过人,所以不肯认罪,另外一人格又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吴错张了张嘴,低头思考了一会儿,又张了张嘴。
“你想说什么?”
吴错无奈地一咂嘴,“意思是说,张成安杀了人也不用坐牢?”
“恐怕是的。”
“太可恶了!明明是这小子挑的头!他才是主犯!”吴错拍案而起,“老徐,这小子不会是精神鉴定作假吧?”
徐行二失落道:“应该不是,给他做精神鉴定的专家我认识,除非他能骗过那位专家。”
“他的父母呢?”闫儒玉问道。
“父亲死了,母亲……好像在国外,哎,孩子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当妈的都不回国看看,只是花钱给他请了一位律师,你们说,有这样当父母的吗?”徐行二痛心疾首。
“根据统计,9成以上分未成年人犯罪都跟家庭环境有关。”吴错对张成安的愤怒已经转为了同情。
“咳咳,张成安说想见我,我决定满足他的要求。”闫儒玉总结发言。
“他见你干什么?”吴错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所以才要去见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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