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级路的颠簸，让李炳光巴不得在屁股上装上弹簧，以减轻从椅子上的跳跃，又回落的次数。他一度伸出手，抓住门把，努力让身体不随着汽车晃动而晃动。老朴坐在副驾驶座，和他做着同样的动作。

　　王莹坐在李炳光身边，两人在后排的感觉，不亚于坐在海盗船上，不同的是，海盗船是前后摇摆，两人是无规律摆动。幸好这段烂路不长，行驶大约十分钟，烂路被抛在身后。由于十分钟的摆动，到了平整的路面，李炳光反而有些不适应了。

　　终于，高速收费站入口出现在前方，车子就像来到赛马场的闸道前。车子舒适性不错，几乎他坐过的每一辆车，都是如此评价。李炳光区别不出任何差别，也就是别人说的要求低，汽车厂商最喜欢他这样顾客。

　　上百万的豪车，他没坐过，或许陈小姐的丰田越野车，是他坐过最贵的车。在他看来，只是宽和窄的区别。自从在王化严那知道黄玉价值后，李炳光已经开始幻想，要是买车，买哪种比较好。

　　他甚至还跑到汽车网站，查询车辆的相关参数和口碑，在几辆车中间做对比。当然，他不敢让老朴知道，他害怕被人取笑，做白日梦。

　　李炳光比较倾向越野车，空间大，行李能放多。要是周末或者节假日，找几个好友一起出游，也可以坐得下。而且他认为硬汉，就应该开越野车。比如牧马人就很符合他的心水，他把它当作梦想之车看待。

　　牧马人方正大气，线条硬朗，李炳光的审美就是如此。他也承认自己不懂车，完全是个人喜好。但在这一切来到之前，他还得先考驾照。李炳光没有驾照，是觉得没必要。等到某天自己有了钱，准备买车，再去考虑驾照的事也不迟。

　　他身边的人，几乎人手一张驾照，而且听说考驾照是一年比一年要难，李炳光自然不能再等下去。

　　驾照的事，他是从唐师傅那里听说，就是给他们开车的人。他和李叔一样，开车也是他的兼职工作。他的本职工作，是开出租车。王家忙不过来，急着用人，就会把唐师傅叫来。由于唐师傅开出租车是夫妻档，老婆负责早上，他负责晚上。所以，他的时间便会多点。

　　现在他帮忙开车，用他自己的话说，帮王家跑几天，顶上他和老婆跑几天全天出租车了。

　　此时，他正和老朴聊得起劲。“正叔，帮我看看八字。”王莹开口说。今天王莹穿了一条黑色铅笔裤，李炳光发现，她的腿又细又长，腿型很好看很直。有些女孩子的腿虽然长，但弯曲，不笔直，自然谈不上好看。王莹的腿看起来，满分十分的话，起码可以打九分。

　　“你又跟人家说了什么。”老朴回过头看着李炳光。“你不懂吗？”王莹继续问。李炳光笑着看出窗外。“哎呀，你是挑衅我吗？大小姐，入行的基本，我能不会，就像恋爱要先拉手的道理。”老朴说着。唐师傅大笑起来。

　　“快，帮我看看，好的你就说，不好的不用说。”王莹笑嘻嘻的说。“年纪轻轻，真的要看吗？”老朴说着，转向李炳光，“他是年纪大，我才帮他看。”

　　老朴示意王莹把出生年月日和生辰给他。李炳光知道老朴的套路，每次有新的女孩子，总会损一把李炳光。现在，他终于又抓到机会。

　　“他没有女朋友吗？”王莹显得很惊讶。“他有女朋友就不正常。”老朴笑着说，唐师傅又笑起来。李炳光还担心，唐师傅笑过头，会不会影响开车。“真的吗？我不信。”王莹的表情变化很快。“勉强算有过两个，不过别人把他甩了。”老朴说。

　　“时辰我忘了，不用可以吗？”王莹说。“不用就不叫生辰八字，叫做生日八字了。”老朴假正经地说。“我得问下爷爷。”王莹有些失望，她不能马上知道命理。王莹立即在微信上，给王田发消息。

　　“直接打电话更快。”李炳光说。“爷爷早上在院子里淋花，修盆景。”王莹说。高速路上的车不多，尤其是早上。唐师傅开得很快，李炳光看见时速表上，速度在一百一和一百二之间徘徊。

　　唐师傅说即便保持目前的速度，最快也要到明天中午才能到。中途高速路还不能有塞车，不然会更晚。唐师傅去目的地不止一次，路况比他们都熟悉。

　　待会下了高速，还要走一段二级路，经常塞车，也是耗时最久，走得最慢的一段路。走完二级路，才能重新上高速。老朴则说，早到迟到，不差几个小时，只要安全到达就好。

　　车在高速路上，跑了快四个小时。当高速出口收费站出现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三十六分。车上每个人都饥肠辘辘，早上吃的那点粥，完全不顶用。李炳光觉得，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早上吃什么，都会饿得发慌。

　　唐师傅直接开到城里，吃点东西，再计划怎么走。王莹一路上，拿着平板电脑在追连续剧，她说昨晚下载了好多，为的就是在路上看。

　　车子又跑了二十分钟，终于到城里。他们第一时间做的，就是找地方吃饭。四个人，五菜一汤，大快朵颐，吃得十分满足。刚好他们的口味相近，李炳光觉得那一刻，简直是吃出了幸福感。

　　“我们要不要买点零食，不然下午会饿。”王莹的提议，实在太对李炳光胃口了。老朴和唐师傅也没有反对，看得出来，他们也担心下午饿肚子。

　　他们来到附近的超市，买了一大袋零食，薯片、饼干、蛋糕、八宝粥等。李炳光自然先拿牛肉干，自从在墓穴吃过牛肉干，他认定牛肉干是必买的零食。一整袋零食，已经足够他们吃一个下午了。但王莹还担心不够，又继续买了几条巧克力。

　　李炳光一度觉得，王莹不是为了去看陈叔，是找借口在高速路上吃零食罢了。由于唐师傅要午睡，李炳光和王莹把零食放到车上，便四处乱晃。

　　这里比王莹的家乡要大得多，人也多很多。但是王莹对此不感冒，她不像其他一些女孩子，吵着要去这，要去那。她在武汉读大学，大城市自然是见过。

　　“说真的，你没谈过恋爱？”王莹忽然开口，“刚才正叔给你留了活路。”王莹居然看出来了，她对这些事情，还是挺敏感。

　　李炳光吱吱唔唔，不知怎么回答，每每遇到他不想直接回答的问题。李炳光脑袋里就会产生一个想法，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回答方式，以满足对方的要求和自己，但每次他都以失败而告终。

　　“不知道怎么说。”李炳光索性拒绝回答。罗倩和田佳琪，她们就像躲在回忆里的伤疤，每当有人问起时，李炳光总是要揭开伤疤，犹豫要不要展示给别人看。或许最初，他会博取别人同情，对此高谈阔论。时间久了，李炳光会觉得，有些东西，还是收起来好。

　　“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昨晚我问你，你也没说。”王莹说。“女孩子是不是都喜欢关注感情的事。”李炳光刻意转移话题。“肯定了，女孩子有第六感，男人没有，我们可以帮你们提供些建议。”王莹说。

　　李炳光读书以前，总有一个疑问，就是女生宿舍，她们睡前讨论的是什么话题。是不是这个男的很帅，那个男的很酷，然后一脸花痴相。“你们在学校宿舍，是不是都讨论这些事情？”李炳光颇感兴趣的说。

　　“你想知道吗？”王莹说。“当然。”李炳光点点头，看来话题已经被顺利转移。“等你想好怎么跟我说，我就跟你说，就像爷爷和正叔一样，做个交易，”王莹走在前面，“你别说我八卦就好了。”李炳光微微一笑，认可他们的交易。

　　两人继续往前走，漫无目的。王莹说，在学校，她会跟闺蜜玩一个游戏，特别是等人要打发时间的话。比如要等一个小时，她们就不停往前走，路上看到什么都别停。半个小时后，顺着来的路，走回去。

　　理论上，一个来回，是刚好一个小时。但每次回去，她发现时间总会少用几分钟。李炳光哈哈大笑，被她逗乐了。只有女生才会这么做，而被人夸可爱。如果一个男人，尤其是李炳光这个年纪，铁定会被人说幼稚。

　　“来嘛，反正我们也不知道去哪。”王莹扯他的衣服，就像一对情侣在街上打闹，走过的人都对他们侧目。“好，等我先看时间。”李炳光拿出手机。

　　刚好，老朴打来电话。“唐师傅看来是醒了。”李炳光晃了晃手机。只见王莹叹口气，脸上一阵难掩的失落。李炳光挂掉电话，两人往回走。“以后还有机会，我答应，一定跟你玩一次。”李炳光看着她说，就像哄女朋友，他不知道此刻是不是错觉。

　　电话再度响起，李炳光接通电话。“我们走...”李炳光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唐师傅急切的声音。“快回来，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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