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炳光走过去，用手拍打石板，光是手上的触感，就能知道石板的重量无法撼动。即便在场的人，换成四个男人，想搬动石板，也是妄想。从来的路走出去，是根本不可能了。如老朴说的，还有其他路出去，李炳光便不会担心。

　　沈燕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老朴正在给她检查，小英则站在一旁打光。“要不我们休息一下。”李炳光提议，同时不停用探照灯四处照。

　　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已经没有了“房间”的人工痕迹，是个天然洞穴，比他们以前上班的库房还要大。墓主还真好运啊，找到这么个地方，对它们来说，还真是风水宝地。李炳光继续向前走，前面不远处，传来水流的声音。

　　竟然还有地下河，大概是流到外面的小溪，水流勾起李炳光的好奇。老朴他们还在后面，沈燕被刚才的石板吓得不轻。这次徒步结束，回去到城里，她估计要看找个心理医生，好好调理一段时间才行。

　　或许有地下河的缘故，附近的地域，变得潮湿。李炳光讨厌潮湿的地方，就像南方特有的回南天最让人厌烦。他又想起，刚才红头黑身的蜈蚣，那家伙让他毛骨悚然。

　　道路直通向前，河流在道路两边，明显是人为加工过，河水被分流到两边。用设计上的语言，称之为“对称式设计”。李炳光照了照水里，水的深度超乎想象，他以为最多淹到膝盖罢了。

　　结果，看到的水深不见底，水下一片漆黑。要是这下面突然冒出一个僵尸，或者水鬼，他就用铜钱剑给它劈了。李炳光才发现，铜钱剑在手上握得有些汗了，他紧张，有些要退却的意思。

　　“继续走啊！”小英在后面说道，他们正往他的方向走来。你还小看我不成，李炳光赌气，继续往前走。心里仍旧担心，会不会像电影，从水里伸出手，抓住他的脚，或者是某个怪物，从水下跳出来，拦住他的去路。

　　李炳光看见水里窜过一些黑影，游得奇快。黑影的轮廓和鲤鱼很像，它们居然跟着李炳光的脚步。他停下来，它们也会跟着停下，他向后或者向前，它们都跟着他。好玩，这么黑的环境，还能看见他。

　　李炳光试着关掉电筒走几步，果然，它们仍旧跟着。“你关灯干嘛。”老朴在身后喊道。李炳光耸耸肩，把灯打开。他蹲下来，想看看是什么鱼，灯光照到鱼头上，把李炳光吓了一大跳。

　　“妈呀！”李炳光吓得坐到后面的地上，它们哪里是鱼，只不过长着鱼一样的身体。此时，正对着李炳光开着血盆大口。

　　它们表面上，和其他的鱼没什么两样，但身体要更宽些，身子也更长，身上没有鳞片，头特别大，嘴巴里面长了一排排尖牙俐齿，舌头呈钩状。它们的眼球呈白色，或许是长期在黑暗环境中，有些退化了。

　　“死人追。”老朴走过来，看着它们说。它们的舌头，可以瞬间勾破猎物的肌肉组织。让血液在水中散开，吸引更多的同类过来。“这到底是什么鱼。”李炳光感叹还有这么丑陋的鱼。“长得真恶心。”小英无疑说出李炳光的心里话。

　　“谁他x会养在家里。”李炳光感到有些不可思议。“是吃肉的鱼。”小英看着满口獠牙，已经下结论。“死人追，死人追，河里漂了死人，它们就会追着尸体，也就有了死人追的名字。”老朴说。“我快吐了。”小英说。

　　“我还真没见过。”李炳光说。“现在少了，以前它们还能拿来守城打仗，大概是夏朝有过，”老朴看着它们说，“守城将士会把它们放到护城河里。”

　　其中有一条鱼甩了一下尾巴，似乎听懂老朴说的话。好在刚才没伸手到水里，李炳光暗自庆幸，不然手上就要短斤缺两了。看着它们的尖牙利嘴，一口下来，能撕下多少肉，也猜得到。

　　“分明就是食人鱼。”小英说。“不同，死的活的，动的不动的，它都吃，”老朴指了指水中，不断聚集过来的鱼，“若是换成食人鱼，肯定不会有这样的场面。”

　　“我记得《探索频道》上面说过，遇到食人鱼，只要不动就行了，那些家伙是没有眼睛的。”李炳光补充道。“你在水里还能憋一整天不成。”小英说。“我们要出发了吗？”沈燕的话打断了他们。

　　李炳光不知道她是不是感冒了，借助光线，李炳光看见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嘴唇的颜色也不像常人，比早上的颜色更黯淡，呈更紫色。她很虚弱，看起来比早上还糟糕，李炳光担心她能不能坚持走下去。

　　“快走吧！”老朴催促道。这时，聚集在两旁的鱼越来越多，大大小小，几十条，看得李炳光头皮发麻。“什么样的墓主，才会把它们养在墓里面。”李炳光说。“这大概是用来防止有人从地下河进来吧！”老朴说明了墓主的意图。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也就是说水下会有出路了。”李炳光说。“对，但是你可能要憋着一口气，游几公里才能到外面。”老朴边走边说。“几公里。”李炳光睁大眼，显然老朴告诉他，从地下河出去不现实。

　　这些河流，没人知道最终通向哪里，也没人知道，到下一个出口到底有多长。老朴从来就没有把地下河当作出口，他仅仅是把死人追存在的缘故，告诉李炳光罢了。

　　“这么说，我们是看到珍稀动物了。”小英语气里带着几分高兴。“这东西毫无意义，算不上珍惜动物。”李炳光应道。“可是，老朴，它们是吃什么才能活到现在，这山洞里看上去也不像是个有肉的地方。”李炳光问。“我不知道。”老朴就此打住，不再深入讨论。

　　如果吃别的鱼，倒也有可能。就像刚才说的，地下河这么多。如果吃人，哪有这么多人给它们吃，深山野岭，鬼影也不多个。万一是吃人，肯定是在水里，在水里的话，李炳光想到他们喝的水。

　　顿时，胃里一片翻江倒海，这溪水不管流向哪，最终流向的，是天溪岩西北角的水潭。这样他们岂不是，李炳光不敢再想象。他不停说服自己，这些死人追是吃其它鱼类长大，或者是通过自相残杀获得生存机会。

　　李炳光向后看了一眼河里，里面的鱼，全部都散了。走过河流，洞壁上，开始回荡着水流声和脚步声，李炳光仍然走在最后。又来到一处干燥的地方，脚下的土质，变得有些松软，空气中还弥漫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味道不重，李炳光闻得出来，带些酸味，却又不像酸醋。再往前，流水声消失了，他们像走进一个带有隔音层的区域。

　　走在李炳光前面的沈燕，走路姿势有些奇怪。她的腿有些乏力发软，步伐踩不稳，还有往两边倾斜的感觉。她看上去就像个醉汉，不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重心。李炳光正要问她，只见沈燕一下又调整好步伐。估计她还没有休息够，李炳光心想。

　　就在李炳光的视线，移到山洞壁上的时候，沈燕毫无征兆的摔倒在地，李炳光想扶都来不及。“沈燕。”李炳光快步走上前，把她的身子翻过来。“快，给点光。”老朴把探照灯交给小英，立即小跑过来。

　　灯光下，沈燕的脸色发青，嘴唇变成紫色。“是蛊毒。”老朴双手摸了一下她的耳根，又给她把脉。该不会是我们喝的水有问题，李炳光的脑海里，又联想到死人追和水里飘浮尸体的画面。

　　自从他知道死人追是吃腐肉以后，他总担心他们喝的水，胃里又是一阵翻江倒海。“是蛊毒。”老朴说着，从口袋拿出两张黄符。“快，快她的衣服挽起来。”老朴喊道。“你这是。”李炳光犹豫。“快点，人命关天。”老朴怒斥道。

　　李炳光立即拉开沈燕冲锋衣的拉链，把穿在里面的套头衫往上一退。沈燕平坦的小腹一览无余，她的腹部有东西在动，李炳光眨眨眼，以确认没有看错。结果，那里已经恢复原样。

　　老朴将黄符按在沈燕的肚子上，嘴巴念着李炳光既熟悉又陌生的符文咒语。沈燕的皮肤很好，光滑细腻，而且小腹平坦，这大概是跟她经常运动徒步有关。身材很好，李炳光不得不承认，和田佳琪的瘦不同，沈燕每一寸皮肤都是紧绷的，李炳光不禁吞了口水。

　　肚子里有东西在动，李炳光看见了，这次准没有错。随着一秒一秒的推移，肚子动得越来越剧烈，小英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肚子里究竟是什么，李炳光看得鸡皮疙瘩起来。它就像要钻出肚皮，出来透气，或许是黄符和咒语让它难受。或许是疼痛的缘故，沈燕发出微弱的呻吟声。“李大哥，里面到底是什么。”小英声音充满恐惧。李炳光摇摇头，他自己也不知道。

　　“蛊毒”，李炳光以前听老朴说过，一种由南洋传播过来的旁门左道之术，把蛊投到人体内，让其在体内繁殖，或者破坏人体，同时还会释放毒素。投蛊人还能通过法术，操控中蛊毒的人。一旦目的达到，中蛊人将被遗弃，七天之内就会中毒身亡。

　　制作蛊的材料，包罗万象，但都以毒物为原材料，其中有蜈蚣、蝎子、蚂蟥、蜘蛛、彩色蟾蜍、蛇等，这些毒物经过养蛊人培育后，变得奇异无比，还受人控制。

　　“妈的。”老朴大骂一声，只见黄符上的红色图案，变成模糊状。这到底是什么蛊，连黄符都搞不掂，李炳光心想。

　　老朴从背包里拿出昨晚给李炳光，画额头的朱砂和鸡血混合物，老朴把食指探进瓶里。接着，在沈燕的小腹上画符。一股浓烈的气味，刺激着李炳光的嗅觉。他紧抿着嘴，强忍恶臭。

　　果然，起作用了，鸡血果然是个驱邪之物。只见那东西，比刚才挣扎得更厉害。老朴打开沈燕的嘴。“小英，来，往里面吹口气。”老朴捏着沈燕的嘴。小英果断深呼吸，低下头，吹了很长的一口气。

　　那东西动了，似乎是感应到气流，它往上爬。就像活在皮层底下，躲在紧绷的皮肤里，皮肤上印出它的轮廓。李炳光可以看见，像一条长虫。它爬得很快，老朴右手拿着黄符。李炳光不自觉的用灯照着它的爬行方向，它到喉咙了。

　　老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指，插进沈燕的嘴里。一夹一拧，往外一拉，动作一气呵成，一条黑色带着粘液的虫子被拖出来，足足有筷子那么长

　　老朴右手用黄符一包它挣扎的身体，抓住了。小英尖叫连连，李炳光打了个寒颤。天啊！！！竟是条手指般粗大的蜈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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