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灵正舒舒服服地躺在温暖的棉被里,睡得酣畅,时不时还咂咂嘴,似乎在梦中吃到了什么美味一般,突然,严灵脸上的神情却是一顿,一丝惊恐浮上了面颊,但与一般人做恶梦时乱蹬乱踢不同,严灵虽面现惊恐,但却是一动不动。
猛地睁开眼睛,原来是在做梦啊?自已正躺在床上,朦胧的月色照着窗户,房间里一片昏暗,一切摆设如故,但心中的惶恐从何而来?
严灵警惕地扫视着屋里的一切,床头桌、桌前的椅子、昏暗的窗户隐约可见月光和对门的屋顶、拉开的窗帘纹丝不动……当视线扫过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墙角时,他机灵灵抖了一下!
那里似乎有个什么危险的东西正注视着自已!……
严灵想爬起来打开灯看看,但却又手脚酸软无力,注视着那处黑暗的墙角,那里莫名冒出的威胁感越来越强,惊恐的严灵慌张地把右手伸出棉被,一把便握住枕头左边熟悉得如同自已肢体的床头电灯开关,手感告诉他,开关上的凸起部位在下边,按下它,光明便重新出现!
‘嗒!’,随着一声清脆的开关响……
灯没亮!
严灵慌了!这如同救命稻草的电灯怎么会不亮!下边凸起应该就是开啊!为什么不亮?!严灵顿时如同一只面对大黑猫的老鼠一般,惊惧急怒的上下上下猛捏着开关,‘嗒!嗒!嗒!嗒!’,但电灯就是不亮!
折腾了几秒,严灵见电灯不亮,而那墙角黑暗处的威胁感越来越强,令他汗毛耸立!
急切之下,十四岁的少年放开床头开关,当了鸵鸟,一把将棉被拉起裹住了头,缩在被子里,还匆忙地将棉被四周往里拉,用紧紧蜷缩起来的身体压住!因为在少年心中,害怕有一只冰冷的手从散开没被身体压住的的棉被边处伸进来……
窝在被子里瑟瑟发抖,棉被始终也没有被冰冷的手侵犯的迹象,慢慢地,严灵的惊恐逐渐平息下来,因为惊惧而大口呼吸,被子里的氧气也不太够用了,严灵觉得呼吸憋闷,而外面又没什么动静,严灵想了想,自已平常也没这么胆小啊?
便壮起胆子,轻轻把头伸出被子外,啥情况也没有!原来是一场虚惊啊……
仔细再看了看那个黑暗的角落,似乎也没有什么威胁感觉了,闭上眼睛,严灵开始养神,平息一下刚才强烈波动的心情,准备再次进入梦乡,去体验威胁感出现之前,那种用两只胳膊当翅膀,扑腾着飞行的畅快感觉。
不多时,严灵便进入了迷迷糊糊的状态,身体轻盈,飘飘欲仙,快要进入深层睡眠了。突然,黑暗的墙角中,奇迹般的有种黑暗的光闪了一闪,本来黑暗便是光明的不及之处,怎么能在黑暗中却似有黑暗的光闪了一闪呢?
正隐约进入了梦乡的严灵,突然又是一抖,面上现出了惊惧之色,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像停止了。
随着严灵面上的惊惧之色越来越强烈,像前一次一样,严灵又把手伸出被窝,拼命上下捏着床头开关,但灯还是不亮,严灵只好又一次把自已当成了驼鸟,缩进被子里瑟瑟发抖,压紧被边,直到再次被窝里开始憋闷,然后再次伸出头去呼吸新鲜空气,并观察有没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出现,但依旧没有,连之前黑暗墙角处的威胁感也消失了。
如此反复折腾,在第三次发生这种情况后,严灵也怒了,缩在被子里躲避未知的危险时,越来越愤怒,不管你是什么东西!就算是鬼魂,也不能这样折腾人!
猛地将头伸出被窝,严灵要拼了!
猛地睁开眼,出现的还是与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自已躺在被窝里,昏暗的月光从窗户照进来,一切摆设如旧,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窗户下那个墙角依旧黑暗,但却没有感觉到任何威胁,怀着狐疑,条件反射般伸出右手去,摸住床头开关,开关的凸起部位在下方,轻轻一按,‘嗒!’,房间里顿时一片光明!
看看通明的墙角,啥也没有啊?
怀着忐忑的心情,严灵坐起来在房间里四处睃视,啥也没有,真的啥也没有,一切摆设都与睡前一样,连床边桌上杯子里的凉水也跟睡前一样高的水位,水面纹丝不动,一本金庸的射雕英雄传,也如睡前一般,卷着半边,翻在睡前看的那一页,页码也没错。
见了什么鬼?!
严灵嘟囔一声,便又钻进被窝,但灯却是不敢关了。
……
次日清晨,严灵被父亲叫醒,
“小伙子!你咋搞的?昨天睡觉怎么灯都没关?电不用钱的嘛!”
严灵揉了揉眼睛,
“昨晚那个墙角……”
说到这里,严灵又闭上了嘴巴,因为十四岁的他,已经知道羞耻了,如果说怕黑,那不是要惹父亲的笑话?
“墙角怎么了?”
“没什么,老是有动静,可能有老鼠,我想着老鼠是夜行动物,怕亮,就没关灯。”
“哦!老鼠啊,这老房子有老鼠并不奇怪……今天我下班后去买个捕鼠笼子,那死猫又偷懒!养着它跟没养似的!”
说罢严父就急冲冲地走了,这年头,还是全民纪律性与崇拜性极强的时代,虽说都是国营企业,工资也极低,一个月也就十几二十几块钱,但那个时代人们却是轻易不会上班迟到下班早退的,俱都勤勤恳恳,认认真真,像牛马一样辛勤地工作、劳动着,建设着美好的新祖国。
严灵坐在床上,靠着床背架,盯着那个墙角发呆,被严父推开的房门处,一只大黑猫静悄悄地溜了进来,在房间里四处瞄着,看了一会儿,一溜小步跑到床边,纵身一跃,便跳上了床,踩着被严灵双腿拱起的被子,一路来到严灵身前,一双灵性的猫眼盯着严灵看了半晌,把头一低,在严灵肚子上拱了拱。
“老黑啊,大早的就来啦?现在我可没小鱼儿给你吃,要到夏天。”
严灵伸出手,轻轻摸着大黑猫头上柔顺的黑毛,老黑用力地把脑袋拱着严灵的手心摩挲,嗓子里发出一阵阵愉悦的咕噜声。
一边摸着猫头,一边用另一只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几口,
“老黑啊,昨儿晚上有没有啥不对劲的情况?”
严灵习惯性地对老黑说着话,老黑抬起头,望着严灵,嗓子里咕噜咕噜地哼着,不知是凑巧还是怎么的,抬起一只白爪子指了指那个墙角,严灵端着杯子,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由吃了一惊!
“那个墙角昨晚真的有什么东西?”,严灵不由自主地把头往老黑面前一凑,问了一句,
“咕噜咕噜~”,老黑嗓子里哼唧着,又凑巧地点了点头。
靠回床架,严灵放下杯子,不由看了看那个墙角,陷入了沉思中。
“哎呀!得上学了!赶紧的!”
严灵赶紧把被子一掀,老黑无辜地被掀到靠床的墙上,撞得咚的一声,爬起来望着严灵的背影,眼中似乎露出恼怒的神色。
严灵已经上初三了,这是国家义务制教育初中的最后一年,就读的学校,是这个国家里一个方圆不出十里的小镇上的实验中学。
虽说严灵根本没有继续深造的希望,就连老师也与严父惋惜地谈过这件事,不过严灵一样到点了还是必须去上学。
接下来三天,严灵每晚必做这个梦,虽然从第二晚开始,严灵就有所思虑,但每晚这时,他都分不清是梦是醒,反正总要折腾几次,最后灯才亮。
现在严灵的身体还是好一些了,九岁时,那会儿严家的房子比现在破旧多了,百年的老房子了,已经是老朽到不堪,九岁那年严父见房子破旧,有危房的嫌疑,为了一家人的平安,找了一群工友过来,把旧房子拆了,重新打地基,用拆房子的砖头,再新买了一些木料和旧砖,工友们帮忙,就把房子重新做了起来,总共也就花了不到三千块钱。
挖地基时,严灵还记得,挖出来的土堆中,他还捡到不少婴儿巴掌大,厚重得不像话的贝壳,本来他以为,这应该是前面那条河以前留下的吧,但现在那河边的贝壳,只有两种,一种两根手指并拢那么宽,一扎长,相当于一根半成年人手指那个长度,贝壳的厚度也不算厚,大概也就最多一到两毫米,另一种则是大到成年人巴掌大,甚至少年的头那么大,贝壳很薄,也就一毫米以内,而他在地基挖出的土堆中看到的那种贝壳,靠头那边,厚度居然能达到一厘米以上,最薄的边缘处也有半厘米,那时小孩子们时兴打贝壳、打洋画、滚铁丝圈,严灵捡到的满满一塑料袋这种贝壳,与其它小伙伴从沙堆里捡到的指头大的贝壳相比,简直就是巨无霸,每次都是一巨无霸拍下去,一起玩的小伙伴就哭了,因为小伙伴最大最硬的贝壳在这巨无霸的拍击下,成了齑粉……
在巨无霸贝壳的威慑下,小伙伴们都不和严灵玩打贝壳了,严灵只好把战功彪炳的巨无霸贝壳收藏在河边一棵老树的洞里,转而去打弹珠,打弹珠严明也是高手中的高手,无论是赌珠还是洞珠又或是散珠,严明打得是又准又狠,经常把小伙伴的弹珠赢光,甚至有次把小伙伴最心爱的一颗弹珠硬生生打碎了,小伙伴哭着回家找爸爸,于是严灵又不打弹珠了,害怕赢了小的惹来老的……
严灵小时候,是玩啥啥精,玩啥啥就是专家,面对一切小伙伴,他总是专家,总是头儿,惹得面对他无法获得成就感的小伙伴们都结伙不与他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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