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朴军一个人在走廊抽烟,韩粟凑了上去,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
“你不在的时候。”
他的眼袋很重,微皱着眉头,一吸一吐的动作略显生硬,没有享受的烟圈,成堆成堆的烟雾逐渐融化在玻璃上,那青涩稚嫩的脸庞被挫折磨砺成青黑色的保护伞。纪朴军的神情有些低迷,但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初心,韩粟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他对肩负责任的使命如此的坚定。
“看来你恢复的不错。”
纪朴军回过头来,上下打量着他,发自内心的笑道。
韩粟感受着他关切的目光,无奈的耸了耸肩,在原地转了一圈,自嘲的说道“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现在走起路来浑身没劲。”
“那你要加强锻炼了,走,一起去吃个饭。”
纪朴军重重的拍着他的肩膀,张罗着下馆子去了,叫上伊雯一起,打算好好的庆祝一番,他们也叫了沈队,不过沈佑拒绝了,他在食堂简单的吃了点,便急急忙忙的往市局赶去了。
他们三人去了分局旁边的特色饭店,伊雯看起来有些兴奋,这种轻松的氛围似乎也感染着纪朴军,走出分局以后,他们脸上的凝重之色逐渐消失不见了,她激动的轻呼:“飓风行动!”
“这几天都在忙活什么?”
他们三个人有好几天都没有如此正式的吃过饭了,等到一轮风卷残云过后,韩粟递上了纸巾,终于开口问道。
纪朴军脸色微变,他意犹未尽的瞧了眼伊雯,这才缓慢的撂下了筷子,接过韩粟递来的纸巾,马马虎虎的擦拭,然后从兜里掏出了烟盒,礼貌性的给韩粟递过去一根。当然了,韩粟自然不会要,他慢悠悠的点燃了香烟,并没有着急说话。吐出一缕烟雾,眯着眼睛看着烟草缓慢的陷入了火海。
“你怎么也抽烟了?”
伊雯缩了缩鼻子,略微有些难受。
“焦灼呀,暑假以来整个城市都不太平静,连续的高温就是降不下一点雨来,闹事、打架斗殴,出警的次数多了,犯罪率也上去了。”
“我以为你们是跟进这个案子。”
伊雯小声惊呼一声,整个脸色就黑了下来。
“市局的同事在跟进,我们只能在后边打打下手,而且越往后面去,侦查的力度越小,警力部署在每日递减。”纪朴军摇了摇头,叹息道:“赵宏一点影子都没有。”
提到赵宏,伊雯若有所思的往韩粟身上瞟。
“那就是为这个案子郁闷呗。”韩粟努了努嘴巴,不可否置的笑了:“也对,毕竟距案发都过去了这么长的时间,没搁置已经算是不错了。”
“有道理。”
纪朴军有气无力的应了声,垂头丧气的猛吸一口烟,然后重重的吐了出来,却不免呛了几口,涨红了脸庞。
“吃饱没?”韩粟突然的问道,没来由的催促两人:“吃完后带我去个地方,是该动动了。”
“去哪?”
纪朴军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来,脸上毫不加掩饰的是兴奋之色。
“张朝安的出租房。”
“去那里干什么,乱糟糟的都没有收拾过。”
他挤着眉头,忍不住的腹诽几句,心情仿佛一落千丈。
伊雯可不这么想,拉着韩粟就往外走,兴奋道:“走吧走吧,不吃了,我带你过去看看。”
张朝安的出租房可不是纪朴军一句乱糟糟就概括全的,韩粟并不反感,他在大学的时候,可不止一次见到过如此情形。房间里散发着食物腐烂的臭味,柜门半敞开,锅碗瓢盆散落一地,被子棉絮堆积在地上,有明显撕裂过的痕迹,整个就一案发现场。
租房的租金是按月收,但是这一个‘案发现场’,房东并没有将房间收回来,而且为了防止痕迹被破坏,自人被带走以后,房间便上了锁,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伊雯进来待了一会便出去了,好一阵头晕目眩。
“你在找什么?”纪朴军捂着口鼻,站在门口踟蹰,“这里能有什么线索,该找的我们已经找过了。”
韩粟没有说话,好似没有听见似的,踢开了脚边的障碍物,突然眼前一亮,捡起了桌角边的一本厚厚的杂志,竟是科技期刊。房间里没有电视机,地上有粉碎的收音机,还有缺了一角的四阶魔方,除此之外没有其他可以消磨时间的东西。
“他打牌赌博吗?”
“谁?哦...他不会。”
“喜欢上网打游戏吗?”
“不喜欢。”
“用的什么手机?”
“智能手机,可以看视频。”
“哦...这样啊。”
韩粟怅然的应了声,将手中的期刊放到了一边,拾起了地上的四阶魔方,粗略的扫了眼地面,并没有找到缺失的一角,但是并无大碍。他仔细打量着魔方,单手上左下右的转动,扬起了嘴角,很快便将四阶魔方恢复了原样,缺的的红色一格。
“在监视张朝安的过程中,他每天都去了哪些地方?”
“菜市场、超市、出租房三点一线,他不敢跑远。”
伊雯掰着手指头的回答,这个问题没有难度。
“不对,还有一个地方漏掉了。”
韩粟用大拇指按压着缺口处,似笑非笑的望向了某个方向。
在午后的巷尾,阴凉的地方,几个老人家就着石凳石桌铺着象棋正在进行一场激烈的厮杀,围观者站满了一圈,几人神情时而凝重,时而舒坦,时而微笑,时而点头,仿佛手握千军万马指点江山。
老大爷摇曳着蒲扇哈哈一笑,白色松垮的背心已经湿透了,不过浑身却畅快无比。
“老李头,将军喽。”
对面的老人家俯身看着残局,举棋不定,过了好一会才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老周,咱两今天扯平了,重新开始吧。”
“两位大爷,向你们打听个人,张朝安你们认识吗?”
一群人围着韩粟三人,目不转丁的看着,也不该如何是好。
“你们是?”
纪朴军出示了警官证。
“警察,想向你们了解个人。”
“哦...认识呀,那小伙子得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老大爷皱着眉头,神情略显凝重。
“他上一次过来是什么时候?”
“7月19日,那天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
“大爷,您怎么记得这么清楚,没错吧?”
“诶,我记得可清楚了,7月20日下了一场大暴雨,他就是前一天来过,自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出现了,我们两老头还开玩笑呢,小伙子该不会是被大水冲走了吧。”
“这么清楚啊?”
韩粟故作吃惊,半信半疑的问道。
“小伙子,你是不是不相信?”见他们三个略显吃惊而又不怎么相信的表情,老大爷微微怒道:“我告诉你小伙子,那天朝安过来时的表情,手里提着什么东西,和谁说了话,说了些什么,我都非常清楚。”
“哦...那他和谁说过话?”
“朝安很腼腆,过来看象棋时从来都不怎么说话,那天好像是一个女人,长得倒是挺漂亮的,主动和朝安搭讪。那天朝安的脸色怪可怜的,原本和人说话都会脸红的小伙子,那天和那个女人聊得挺好的,最后两人还结伴离开了。”
“大爷,那女人你们认识么,能给我们简单的描述下吗?”
纪朴军忍不住的开口追问道。
“这个嘛...黑色的长头发,戴着棒球帽,还有......”
韩粟递过去一张照片,放在了石桌上,两老大爷相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大叫一声:“没错,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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