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飞!燕飞你怎么样了!”
井底突然消失了动静,我们几个都有些害怕,只是井底‘咯咯咯——’的悚人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像是与燕飞一起消逝在了井底。
我疯狂的往回拉着绳子,一截一截的绳子被光秃秃的拽上来,到得最后,只剩了一截空荡荡的绳子头被拽上来,绳子头上的麻绳一捋一捋的耷拉着,像是被人用利器割断之后的样子。
我不知道燕飞在井底经历了些什么,但能感觉到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困难,所以才会匆忙割断绳子,难不成是井底有连他都对付不了的存在?
我双手扒在井口上,向下看去,已经是死寂一片,没有声音了。
“胖子,燕飞在下面有危险,我必须下去看看!”我神色严肃地对胖子说道。
“你疯了啊,燕飞在下面都还生死未卜,你要是再下去出了什么事儿,那不是平白增添麻烦嘛,你留在上面,我下去救燕飞去。”胖子拦住我,一改往日嘻嘻哈哈的形象。
“算了,这下面究竟是什么情况我们都还不清楚,但肯定很危险,你一个人下去我也不放心,我跟你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让你和燕飞在下面冒险,我可做不来。”
“那好,咱们就一块下去吧,两个人一起!”
胖子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跟胖子两人便在井口又将绳子垂直扔下去,最后将登山用的锁扣挂在身上,固定好之后便跳上井沿,开始顺着绳子往下爬。
渐将朦胧的月光中,胖子的脸庞盖在井口上,有些苍白有些紧张,他紧紧抿住嘴唇往下一点一点的腾挪着。
我们在黑漆漆的井道里向下攀爬着,但即便控制住鼻子,也能嗅到岩壁上充满了浓烈厚重的、古老腐朽的砖石味道,不知是积攒了多少年的污浊才会散发出这种怪异的气味。不时的用手触摸一下两边,有苔藓,湿滑滑的竟然还有水迹!
我尽量控制自己不往下看,怕一旦看到如渊般漆黑无边的井底便会一个哆嗦从绳索上摔下去。
爬了有六七十米的距离时,我便开始感觉头上有些眩晕,也不知是怎么的回事,不像是寻常那种恶心呕吐的感觉,但脑袋里突然就是有些浆糊起来,难受的紧。
“胖子,我怎么有点晕啊,该不会中毒气了吧?”我紧抓着绳子向下滑着,问向在我脚下不远处的胖子。
“曹,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头晕了,我们抓紧往下滑,肯定是这岩壁上的怪味有问题,下到井底有了通风应该就可以缓解一下了。”胖子在我身下回应道。
我嗯了一声,正打算将手臂伸展开一下方便下滑的距离更远时,原本井口就有些微弱的月光蓦地暗了下来,是被什么给挡了一下。
“卧槽,胖子,你看井口,什么时候多了个人!喂,你是谁?”我看向井口突然出现的一道身影,有些惊慌地说道。
“什么鬼东西,快让一下,挡着光了,我们看不见下面了。”胖子也对趴在井口上的那张脸说道。
谁知黑影并没有避让开,反而是十分诡异的对着我们笑了一下,月色下看得很清楚,笑得我有些毛骨悚然,不知道这是什么鬼东西又在发什么鬼神经。
黑色的井壁,散发着诡异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感觉,那感觉,让人窒息。
胖子看到了挡在井口的脸,月光照的脸庞发白,雪白的牙齿从诡异的笑中崭露出来,黑影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在笑,自始至终在冷笑....
“你他妈的到底是什么人!”胖子有些气急的骂了一句。
黑影仍是没有任何反应,我跟胖子便感觉上面可能有什么异常,就打算爬回去看看,谁知黑影居然离开了井口,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诡笑走开。
外面冷风簌簌的吹,吹得有些压抑、不自然。拖在井边的身子有些麻木,唯独不见了影子。
接着,我跟胖子便是感觉手上紧抓着的绳子有些松动,胖子脸色顿时发白,冲我喊道:“不好,那东西在放绳子,快往下面爬,不然就要摔死了!”
胖子腿脚十分灵活,将身上的包往地下一丢,然后便拽着我的背包带疯狂往下滑。
“滋溜溜——”
防暴手套摩擦着登山绳发出一长串的响声,紧接着绳子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似的开始往下掉了下来。我跟胖子两人顿时手上一空,从距离井底还有十多米的地方摔下去。
黑影走回来,脸趴在井口上,带着诡笑,似哭似笑,表情有些狰狞、扭曲......
“扑通!”
“咚——”
摔在井底,我感觉像是被一辆疾驶的货车顶飞了一般,脑袋里一片空白,五脏六腑跟着一阵翻滚,然后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
“秦蓁——,秦蓁你醒醒!”
意识模糊中,我听见有人在喊我,语气很焦急,是胖子在摇我。
睁开眼睛一看,一滴水滑落在我的眼睛上,我的眼睛反射性的一眯,然后整个人彻底清醒过来。抬头向上一看,井口的位置黑漆漆一片,一丝光亮都看不见了。
我们从十多米的位置掉下来,说高也不高,说低的话也有将近三层楼的高度,摔下来浑身酸麻,好几处都蹭破了皮。
“怎么回事儿,我们这是在哪里,怎么这么黑?”我揉着肩膀问道。
“唉,井口被堵死了,应该是那鬼东西干的,”黑暗中胖子忿忿的在地面上捶了一拳,疼得他哎哟一声惨叫,“他娘的这是怎么回事儿,居然这么害我们!”
“谁知道呢,”我也叹了一口气,“难不成那黑影一直监视着我们,从一开始就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一直跟着我们到这里来?还是上面遇到了什么情况,迫不得已的?”
想了半天,这件事情我也没个头绪。不过现在这些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迫在眉睫的问题是燕飞到底在哪里,找到了燕飞我们三个人怎么出去?
从黑暗中我跟胖子摸索到背包,从里面把狼眼手电掏出来,手电一开,一束刺眼的亮光照射出去,在黑暗的井底居然一闪一闪的。
“看,那里有一条暗河,没想到这么久了还没有枯竭。”胖子指向不远处那条暗河,拽着我走过去。
河水流速不是很快,一米多宽的距离,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流向何处去。狼眼手电光照射出来就是随着水波流动才闪烁的。
在路上大致用狼眼手电扫量了一圈,井底的面积并不是很大,倒也不小,一间阶梯教室的大小,我跟胖子的说话声回荡在里面,听得很清晰。
我走到边沿的地方敲敲打打了几处,周围的墙壁和地面传来细微的振动,上面潮湿的苔藓还很滑溜。这里面好像还残留着多许年前,原始住民在此活动的气味。有石匠的、有机关匠的、有军士的、也有挑夫的还有殉葬奴隶的。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发现什么情况,没有发现燕飞,也没有听到‘咯咯咯’的怪响,空气里静谧而诡异。
“秦蓁,你看那河里面是什么啊,看着不像是石头啊?”
胖子用他的狼眼手电照了照河水,从里面折射出莹白的光来,没有水质波光粼粼的光感,像是有什么东西。
“卧槽,这里面他妈的是骨头......还是人骨头!”
胖子一脸好奇地凑到河边上看了一眼,顿时吓得脸色苍白地蹿回来,脸上跟吃了苍蝇似的恶心。
我背着包距离河边有一米的地方小心的看了看,果然,这河里面一块接一块的白色的固状物的确是骨头。手电光束集中到一块头骨上,天灵盖饱满无缺,两只眼眶黑窟窟的凹陷着,下颚上的牙齿已经氧化成了碳状物。
这些的确就是人骨,以前医学院的同学曾经在社交网站发布过人体骷髅的图文,我当时看完印象很深刻,因为第一次见骷髅实在太瘆人了,现在再次看到依旧是记忆犹新。
“我看这河水里面起码泡着十几具、二十几具的尸体,不像是被原住民殉葬在这里的奴隶,倒有些像是外来人。”
我看了看其中几具尸体,上面的衣物还没有彻底腐烂,依稀能看出些化纤的材质来,像是现代人的衣服。
胖子一听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仔细看了看,有些惊奇地道:“难不成....死在这里的人也都是来......倒斗的?”
“总不能是无缘无故的自己从井口跳下来的吧,一百多米呢。而且,我们也是多亏了九哥跟燕飞才能走到巫山这么深的地方,这伙人若不是懂点分金定穴、观星测位的倒斗功夫的话,我很难想象他们能怎么进来。”
胖子点了点头,“这伙人这么厉害都折在这里了,看来这河水里面怕是有什么古怪,要不然尸体怎么会都泡在河里呢?”
我把狼眼手电移到左手上,然后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朝着河水里扔进去。
“扑通——!”
我拽着胖子急忙往后倒退了几步,等了一会儿,发现河水并没有什么异样。
“这是怎么回事儿,河水一点动静没有,难道这些人不是因为河水里的古怪死的?”胖子有些疑惑的说道。
“说不定是燕飞把它们给引走了,刚才发出‘咯咯咯’声音的怪物就是在水里生存的也说不准,只是现在河水分两头,我们该去哪边找燕飞啊?”面对同样是黑漆漆一片的两个方向,我一下子犯了选择困难症。
“咱们俩一人走一边?”
“不行,”我摇了摇头,“人一分开就不好行动了,之所以咱们两个一块下来就是为了互相能有个照应。上面就是井口,燕飞掉下来肯定会留下点痕迹,我们四下里找找,说不定就能找到他从哪个方向离开的。”
“也行,我去那边找,你留在这边找,找到了就互相吱个声儿。”
胖子朝着距离河水较远的边沿地带寻找,我则是靠近河边拿着狼眼手电照来照去的找寻线索。
突然,我看到在靠近河边的一堆白骨上发现了一根早已熄灭的火把。这个人尸体倒在河水中,但是并没有因为河水的流动而被冲走,像是被钉在了原处似的。手臂上的臂骨一般延伸出河水,搭到岸沿上,手掌骨上放着一根火把,一根明显被踢歪的火把。我蹲下身去用戴着防暴手套的右手捡起火把来嗅了嗅,上面还散发着淡淡的油烟味,加上近在眼前的一堆尸骨,看得我心里一阵膈应。
这火把熄灭的时间应该没有几年时间,甚至也有可能一年未到,难不成就在不久之前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然后死在了这里?
“胖子,过来这边,有情况!”我朝胖子唤了一声。
我又看了看火把的四周,还散落着一个背包,一把已经锈迹斑斑的AK-47式突击步枪。我把背包打开,里面还有几包压缩饼干,应该已经过期了。里面还有个黑皮本,用俄文密密麻麻记载了一大堆数据,一时半会我这也没法解读,便塞进了自己的背包里,打算等有机会出去的时候再看。里面还有几张相片,一支断水的马克笔,还有三枚手雷,剩余的就是些零碎的生活用品,腐烂的已经不成样子了。
看了眼相片,是一群外国人的合影。虽然有被水泡过的痕迹,但我明显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金发碧眼的。仔细一看,里面还有两个中国人,一个男的,一个是女的......咦,是夏家的人?
四大盗墓世家南秦北张、西夏东宫,四大家族各自把守一方的倒斗生意,除去盗墓者大会基本不会有所联系,然而此刻居然有夏家的人跟俄罗斯雇佣军有关联?
我有些吃惊,这张合影里面居然有夏侯杰跟夏湫两兄妹,难不成这个背包的主人也是属于那个雇佣军的一员?我记得之前在咖啡厅的时候,九哥曾经告诉我们,来中国寻宝的几支雇佣军队伍损失惨重,甚至有的队伍至今音讯杳无、或全军覆没!
夏侯杰在夏家属于高层,这个外国人既然能和夏侯杰这个级别的合照,应该也是那几支队伍的队长之一,难不成这里就是那支无人幸还的队伍?九哥说每支雇佣军队伍都是为了寻找到长生的秘密,难不成在这巫山里面也有长生的宝藏?
胖子赶过来,看了看我手上的包,然后眼睛放光的把那三颗手雷抢了过来,“诶,这玩意儿可是宝贝啊,没想到还是高级货,是最先进的美式M57特种手雷,我滴乖乖,这玩意儿一个扔出去,一头牛都能炸的成肉末,那种老式的手榴弹十个捆在一起才够呛抵得上这一颗的威力大哩!”
见胖子一脸宝贝的把手雷揣进背包里,我也没阻止。反正人都已经死了,权当废物利用嘛。
“胖子,你看地上的痕迹,”我指了指捡起火把的地方,“这里这个弧状的痕迹就是火把被脚踢到留下来的,痕迹还很新,应该就是刚才燕飞跑的时候不小心踢到的。痕迹是从河流上游滑到下游的方向,所以燕飞应该是往下游的方向去了。”
“那行,咱们这就去吧。”
胖子把猎枪扛在肩上,又拍了拍身上的三颗手雷,似乎心里更有底了些。
我看了看这条缓缓潜流的河水,想起来九哥曾经对我讲到过,倒斗的时候有一种墓穴叫水斗,在水斗的方位上,河图天行方位、洛书地行方位必有机关,必须按照八卦方位依次破坏掉,至此,易水绕行,水鬼不生,沿穴逆转,不触逆鳞,则水斗可治。
我想起来刚才敲打墙壁的时候,好像有细微的声音响过,应该是箭弩、机关之类的机械声吧。这座水井设计得如此隐蔽,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放人进入,必然有什么巧夺天工、机巧复杂的陷阱机关,如果我跟胖子就这么大喇喇的走过去,最终的结果肯定是无法通过先人考验,跟河里的尸骨一样化为抔土。
“胖子?”
“恩?”
“之前过沼泽的时候累吗?”
“还行啊,就是那沼泽里的泥也太臭了点,熏得胖爷我睁不开眼睛。”
“我怕这里面还有什么陷阱,咱们也不懂什么机关术,不如就趴在地上匍匐着身子过去,这样的话就是有什么机关咱们应该也很难触发得到了。”
胖子同意了这种做法,我们两个人把背包解下来,胖子的背包里多是些工具一类的东西,而我的背包里更多的是食物跟水。胖子将三颗手雷挂在后腰上,然后把猎枪斜背在后面,而我则是把三棱军刺插在裤腿上,我们俩人趴在了地上。
两个人各自丢出自己的背包在前面,确认没有问题后便匍匐到背包的位置去,右手微微抬着方便用狼眼手电照亮前面的情况。
细碎的石子沙沙的被胸口的衣服摩擦着,在死寂一片的地下水道里发出响亮的声音,听着有些刺耳。身子全面的接触地面,向前匍匐前行虽然看着不累,但真要做起来也是极费手脚的,就是训练有素的特种兵也不会长时间的进行这样的运动。
这条水道出奇的长,我跟胖子每向前匍匐一百多米就得停下来呼呼的喘几口粗气,然后拾起背包扔出去继续爬。两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跟京剧里化了装的小丑似的,胖子偷偷笑话我,我也嘿嘿的嘲笑他几声。
渐渐地,耳畔的水声大了起来,水道也逐渐宽了起来,从一米多到两米多,到了几百米后俨然已经拓展到了五米,从一条蜿蜒小溪变成了大河。
抬起头来,我跟胖子感觉应该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在附近了,索性便站起身来,捡回来背包拍打了一下灰土重新背在身上。
“秦蓁,该不会本来就没有机关,你自己瞎猜的吧,这一路爬过来可真要了老命了。”胖子眼中怀疑。
我也有些心虚,毕竟九哥跟我讲过的我也没认真去记,只想着大抵情况就是这样,“哎呀,反正没事不就行了嘛,防机关陷阱之心不可无啊,你要实在信不过我那就回去再走一遍,看看有没有机关陷阱呗。”
胖子一阵无语,“嘁——我是脑子被踢了才会再回去走一遍,算了算了,我们继续往前走吧,这里水道变宽了,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我跟在胖子后面,两个人向前走去,跟水流一起前进,渐渐地又看到,水道分截成九条细小的水流,跟刚下来时看到的水流差不多宽。我跟胖子越发的感到好奇,发现这九条水流都是平行流淌的,再往前有一百米的时候,水流汇聚,最后飞流急湍。
我跟胖子看向前面,瞠大了眼睛,前方,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银河落九天。
一条白练从河流尽头而降,如巨柱擎天,直插苍穹;如闪电劈空,格外醒目。大瀑布近在咫尺,从石床上直泻而下,宛如洪波决口,大海倒悬。
气势如虹,飞流直下,声如奔雷,澎湃咆哮,激湍翻腾,水气蒙蒙,珠玑四溅。
每个水柱,每幅水帘.激冲下来,撞到尽头的石壁,碰得零碎,像千千万万的珠子。
虚空落泉千仞直,雷奔入江不暂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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