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三只獒犬的叫声,李小飞急忙从巨石阵跑了出去,直奔着叫声传来的方向过去,拦都拦不住。
“小飞你慢点,小心有诈啊!”
“算了,我们也一块过去吧,巨石阵这里也不是久留之地。”
燕飞收拾起插在地上的军工铲跟洛阳铲,招呼着我跟上小飞。
我只好背上背包跟在了他们后面,狗吠的声音回荡在山谷里面,来回缭绕在耳边吵得人心烦,等到我们追上小飞的时候,发现已经走出了山谷,像是来到了一处山间的平地上。
我见小飞跟燕飞都停下了脚步在驻足观望着什么,便顺着目光看过去,只见不远处的平坦地面上,四周茂密的山林中,横生多出来一座建筑物,看上去像是一座义庄。
整座义庄坐西朝东,背山面水,占地大约数百平米,气势宏大。义庄门前呈八字型,进而是棂星门,大门绘有彩绘门神,其后左右建有两碑亭,上面应该是写着东西。穿过仪门即为宽大的天井,天井当中是甬道,两旁各有庑廊,两庑廊阶前临天井池处均有雕刻精美的石雕栏板。甬道尽头为露台,登露台进入第二进大厅,大厅名为“义厅”,享堂悬有巨大匾额,上书“千秋万载”四个大字。
过大厅在寝殿又设一天井,天井内有三条宽阔的石台阶。寝殿高出前堂一米多,殿前是一道浮雕石刻栏板。石台阶和栏杆头上各有石狮子一对,栏板雕刻精美,每块图案各异。寝殿并列三个三开间,加上两尽间,共十一间,十根檐柱采用琢成讹角的方形石柱,檐下正中悬着手书的匾额“补天阁”。
寝殿内的梁头、驼峰、脊柱、平盘斗等木构件,用各种云纹、花卉图案组成,雕刻玲珑剔透,并且都绘有精妙绝伦的彩绘,以青绿、土黄为主调,间以橙、赭、玫瑰红等对比色,图案清晰艳丽,两端设有楼梯,可登临二层阁楼。门窗大开,二楼上内设正龛,拜亭,灰岗岩石旗杆夹多座,雕栏画栋,锦楹绣枋,鎏金溢彩。
我怔怔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此时三条獒犬正趴在义庄唯一面朝着我们没有建筑物的方向上,对着房子中央围合而成的那口井狂吠不止,那口井上面被大石头压住,大石头上没看到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三只獒犬会一直叫个不停?
小飞朝着三只獒犬走过去,啾啾啾的呼唤它们,三条獒犬听见声音,这才从地上爬起来,冲着我们跑过来,粗大的尾巴使劲的摇啊摇,两只棕色毛发的獒犬跟小飞最为亲热,不停的支起身子来舔小飞的脸。唯有那只黑色的獒犬比较安分,从义庄那边跑过来就很安静的守在一边,只是脑袋时不时的会警惕的看向那口井,像是在提防什么。
燕飞也看出不寻常来,招呼着我去义庄里看一看,小飞也直起身来带着三只獒犬跟在了我们身后。
据我所知,大多数义庄的主要职能还是用来安放遗体的。古代人外出做官或者出海经商,都希望自己去世后能够安葬在家乡故土。在后人准备充足移送先人到下葬墓地前的一段时间,义庄就是提供灵柩或骨灰盒暂时统一摆放的场所。当中也有特别例子,例如个别遗体未有异地家属安排后事,或亲人贫穷到无以为殓的情况,只能先移送到义庄,再作打算。
但是这个地方,处在秦岭山脉的云深处,别说袅无人烟了,压根就是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进山谷为止我连鸟屎都未曾见到过,怎么会来的义庄?
我抬头看了看快要落尽的日头,心想先不管这么多了,今晚上就在这里过夜不走了。
我独自走进了义庄的义厅里面,仰望顶部,木雕额枋上的一幅鲤鱼跳龙门的图案跃入眼帘,而下一块额枋雕刻的是福、禄、寿三星图。俯首须弥座上的浅浮雕刻花鸟图,一幅幅既生动又别致,让人仿佛置身于花鸟世界。仪门两侧,石鼓对峙,匾额高悬。额妨梁驮、平盘斗、扶脊木、雀替等无一不镂、无一不雕,刀法古朴有力,线条遒劲豪放。义厅的石刻栏板,更是石刻精品,栏板上面刻有丹凤朝阳、松鹤延年、杜鹃唱梅、牡丹富贵,画面典雅生动,件件巧夺天工。
我不禁感慨义庄的主人一定是个皇亲国戚,不然怎会建个义庄都舍得下这么大心血。
我又踩着楼梯爬上了二楼,二楼的正龛里密密麻麻的摆放着牌位,前面还有一座香炉,里面积满了厚厚的一层香灰,我看到香案上还有未用完的香火,便恭敬的抽出三支来插在了香炉里面,嘴里念叨:“各位义庄的列祖列宗,晚辈秦蓁,无心打搅各位清净,只求借宿一晚,还望泉下有知不要为难我们呐。”
说完我便恭敬地拜了三拜,才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放下香烛,我仔细看了看牌位上的题字,有的上面写道:
‘故骁骑将军严氏远图之灵位’,卒于乾兴庚子年元月一日。
‘故刑部侍郎严氏镇南之灵位’,卒于万历庚子年元月一日。
‘故枢密副使严氏字平之灵位’,卒于泰定庚子年元月一日。
......
一连看了有五六个牌位,刚一开始的时候我还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很快我便有些吃惊了:怎么这牌位上所有的严氏族人都是死于庚子年呢?而且还是同月同日撒手而去的,都是活到六十岁寿终正寝?
再巧也不能巧到一家子人都是这个点死吧?我有些疑惑的看过去一整排的灵位,果不其然,死亡日期都是一样的,大大小小的官职严氏族人都担任过,无论是高至枢密院使还是低至芝麻县令,都没能逃过一个甲子年的岁数。
我越看越心惊个,脊背不由自主的就冒出一阵冷汗来,心里有些害怕起来。一害怕我便呆不下去了,抓紧从二楼爬了下去,有些心慌的回头看了眼二楼密密麻麻的灵位,这些人全都是死在一天啊!
义庄里,燕飞和小飞还在天井里琢磨那口井,三只獒犬十分听话的坐在地上,一只狗守住一边,将这口井包围起来,像是里面马上会跑出来什么东西似的。
心里放下牌位的事情,我便觉得这三条狗有些好笑,就奔着这口井走了过去。这口井呈八边形,竖直一米多高。井沿外侧还刻了些什么符号,我蹲下去看了看也没看懂,应该不是古文字。因为这义庄的建筑风格以及上面祠堂的牌位,都明显是在北宋以后才会出现的,北宋以后的文字我不敢说都见过,但也十有八九了,这井沿上绝不会是文字。
见我在琢磨这些鬼画符,燕飞便道:“别瞎猜了,这些都是茅山派的捉鬼符号,应该是茅山道士在这口井上做过法事。”
“做法事?”我有些吃惊的看了燕飞一眼,旋即手上抓紧离开了这口压着大石头的井,心里一阵膈应。
“自古以来井便被看作是沟通阴阳的媒介之物,古者穿地取水,以瓶引汲,谓之为井。井下连接着地层深处,往往是黑暗与冰冷,古代挖井之人也都是些胆大心细的,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去挖井,在挖井之前,挖井人要将自己的生辰八字交给道士,道士根据生辰八字以及井的风水相位外加黄历吉凶,决定你能不能下去挖井。因为他们相信如果挖井人的生辰八字与井不合,这个人在挖井的时候便会被阎王爷收走,挖出来的井也是不干净的。
道士做法事的时候,都会将自身与井感应在一起,灵魂出窍通过井口直达地府,与地府判官论理阴阳,所以现在义庄这口井以前应该是有高人用过,也或许这些符号只是为了镇压什么东西,毕竟这上面可是压了一块石头。”
我有些不信,“镇压东西?你以为走到哪里都有鬼呢,再说了,有人家茅山道士的灵符,石头管个屁......”我说着话刚把手贴在井口的大石头上,猛地一下像过电了一般抓紧收了回来,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下去。
因为刚刚接触的那一瞬间,我感受到掌心传来一阵彻骨的寒冷,跟巨石阵的石头所带来的冰凉有过之而无不及,有点像冬季的海水,冷的像针扎一样。
燕飞看着我的样子有些滑稽,便笑问:“怎么了,摸一块石头都能被吓到?”
燕飞还装模作样的用手摸了摸大石头,好像觉得还不够亲切,又敞开肩膀抱了抱大石头,嘀咕道:“这石头也没什么啊,你刚才干嘛那么大反应?”
看到燕飞的动作我吃惊的张开了嘴巴,为什么我摸上去就像冰块一样,我又小心翼翼的把手伸过去,嗖的一下又赶紧收了回来,还是跟刚才一样,手掌像摸进了冰窖似的。
“小飞,你摸摸这块大石头,说说看什么感觉?”我怂恿小飞上前去试试。
小飞很听话的把手放到了大石头上,一秒......两秒...三秒——
十秒钟过去了,我还是没看到小飞脸上有任何表情变化。
“这就是块石头呀,你到底怎么了秦哥?”小飞脸上挂满无邪的问号看着我。
我无奈的摆了摆手道:“没事没事,算了,可能是我的手有毛病......”
真是奇怪了,为什么我摸石头就会有一股冰冷的感觉?百思不得其解。
燕飞像看神经病一样盯了我一会儿,似乎是不放心我,便叮嘱了一下,“这石头你们都不要把它搬开,当年那个茅山道士把它压在这里肯定是有用处的。我们这次进山是找布洛陀魔盒的,可不要惹别的麻烦。我去里面看看,你们在外面不要乱动东西。”
我跟小飞点了点头,便见燕飞踱步进了义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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