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如花瞟了一眼众人,但见大家都是一脸的期待,所以又开始讲述当年的旧事。
自从恶龙被林九寒率众赶走之后,大家一连欢庆了三日,每日都是痛吃痛饮,好不开心!
林九寒本来打算早早离去,又恐恶龙去而复返,就在那里又等了三天,结果恶龙依然没有出现,他料定恶龙不敢再来,就想向乡亲们辞行,可是乡亲们却舍不得他走,因为有他在,乡亲们心里觉得踏实,所以,就有人建议给他在本地建一座道观,让他在这里收徒传道。
起初,林九寒坚执不肯,因为他觉得自己道行浅薄,根本不足以开派收徒,可是大家却不这么看,都认为他是百年难得一遇的活神仙。
就在他百般推脱之际,他的大徒弟殷九离跪在身前劝道:“师父,如今人心所向,不可违逆,否则就是不识时务!更何况,我们这一走,万一恶龙再来,谁可出面抵挡?莫如答应乡亲们的盛情,就在此地广收门派,传他们一些道术防身,他日,就算我等离去,也不至于让乡亲们无所依靠!”
众乡亲们听到这里,一齐跪倒在地,恳求林九寒依允,可是他却依旧不肯相从,这时,他的爱徒顾灵花——也就是梅如花的生母——跪倒在地,口中道:“师父,徒儿知道你不图虚名,更对收徒一事谨慎有余,但是如今,恶龙之患未除,百姓心有余悸,师父身为出家之人,不可不抱济世之心,反因一己不怨而失大义!望师父明鉴!”
顾灵花本是林九寒最喜欢的徒弟,一向视如己出,此时听她一番言语,不禁动了初衷,遂决定在此开派收徒,而梅若兮就是他在本地收下的第一个徒弟!
梅若兮这人天资极高,而且素以善心闻名乡里,深得林九寒赏识,在他的带领下,又有许多百姓拜入斩龙堂,一时间,林九寒收徒多达三百人,每日教习武艺,研究道术,常以道德感化众徒并泽及乡里,使得斩龙堂成了本地最受尊敬的一个门派。
如此,光阴似箭,恍惚已经一年有余,这日,一众百姓携肉担浆,前往道观祈福,顺便拜访林九寒道长,刚入庙门,只见风雷滚滚,乌云变色,顷刻之间,瓢泼大雨从天而降,众百姓无奈,只得同入庙中暂避,只见林九寒面色深沉,仰天而叹道:“它还是来了!”
众百姓不解,一齐上前询问,却听他道:“那条恶龙又回来了!”
此语一出,一众百姓个个惊惶,人人自危,忽然“喀嚓”一道闪电自天而下,正中殿门前面的旗杆,将其一斩两断,却从云雾之中探出那条恶龙的脑袋,道:“林九寒,我忍了你一年,你的死期到了!”
那恶龙话到这里,忽然将口一张,一条水柱自天而下,霎时间山河倒转,水流成灾,竟将一座道观泡在水中,一众百姓顿成鱼虾,喜得它浑身发颤,口中笑道:“林九寒,你不是手段很高吗?现在,我在天上,你在水里,我看你有何良策?哈哈哈哈!”
此时的林九寒忧心忡忡,傻傻地站在大殿中央,看着慌里慌张的一众百姓和弟子竟然一言不发,殷九离看不下去了,上前问道:“师父,洪水泛滥,你一不逃生,二不想辙,你究竟打算如何?”
林九寒依然没说一句话,还是那么动也不动地站着。
旁边顾灵花发现不对劲,就上前拍了拍林九寒的肩膀,他仍是不动声色,她下意识地把手抵到林九寒的鼻下,不禁脸色大变,口中道:“不好!师父他老人家归天了!”
“啊?”殷九离吃了一惊,“不会吧?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归天?”
“你们快看,师父他老人家正在和恶龙苦战呢!”梅若兮伸手指着天空叫道。
众人听到这声叫喊,急忙抬眼望天,果见一团模糊的影子正骑在那恶龙背上与它做殊死博斗,从他那飘飘的衣襟和瘦削的身材不难看出,他正是林九寒无疑!
原来,为了对付恶龙,他竟然灵魂出窍,以一己虚无之身与那恶龙鏖战!
众人看到这里,无不肃然,纷纷举起双拳,为林九寒呐喊助威,一时间,声震九霄,情动高阙!
初时,那恶龙因为大意,被林九寒揪住龙鳞,拳打指戳,痛得它身如长蛇一般扭动,后来,它渐渐意识到林九寒只有那些手段,便冷静了许多,时而摇头晃脑,时而挥动巨爪,使得林九寒多次遇险,险些被它一口吞下!
眼见林九寒渐处下风,殷九离便道:“我们不能这样看着,得助师父一臂之力!”
“他在那么高的地方,我们如何助他?”顾灵花苦笑道。
“可以试试烟花!”梅若兮十分神秘地一笑,“我想纵然不能伤到恶龙,至少也可使它目眩神驰,给师父制造机会!”
“好主意!”顾灵花当即表示赞成。
“可是遍地洪水,我们从哪儿去弄烟花?”殷九离苦笑道。
“没有烟花,那就自己造!”梅若兮十分自信地道。
“你是不是疯了?自己造?拿什么造?”殷九离反问道。
梅若兮没有理会殷九离,反倒趟水进了林九寒的卧室,从墙上取下那把铁胎弓,然后取了箭支,便又走回大殿,然后冲着一众百姓道:“大家不要怕,现在我师父正与恶龙苦战,我们不可自乱阵脚,大家应该团结起来,助我师父一臂之力!”
“梅道长,我们能帮到什么,你就开口说吧!”百姓们齐声叫道。
“好!你们中间谁有鞭炮?把它拿过来,我要用它吓吓那条恶龙!”梅若兮道。
这些百姓本就是来祈福的,身上早就带了许多鞭炮,此时听了梅若兮的话,就全部捐了出来,一时间,除开那些被水浸湿的,倒有满满一大箩筐。
梅如兮欣喜若狂,当即取了一个大号鞭炮绑在箭头,然后认扣搭弦,满满拉开,将箭指向天空,转对顾灵花道:“师姐,点火!”
顾灵花当时就全明白了,她伸手取来油灯,把那鞭炮点燃,梅如兮便右手一松,那箭便朝着天空飞去!
“嘭”!
鞭炮终于响了!
强烈的火花和那突然的鸣响,当时便让那恶龙一阵惊惧,还以为林九寒用了什么暗器!
梅若兮不等那恶龙反应过来,“嗖、嗖、嗖”又是三箭,那箭带着呼啸之声飞上半空,然后“嘭、嘭、嘭”几乎是齐声轰鸣,惊得那恶龙尾巴一甩,就要逃走,可是林九寒焉能同意?
他左手抓紧龙角,右手拼命揪住龙须,逼着它往下界飞去,那龙被他袖子遮了半只眼睛,一时方向不辨,只得四处乱窜,在那天空上下翻飞,好不美丽!
眼见此招奏效,殷九离便捏剑引诀,口中道:“众位兄弟助我,我要幻化一支飞剑,射穿龙身,让它一命呜呼!”
斩龙堂一众门人听到吩咐,当即齐聚一处,依着北斗七星样式结成剑阵,倏忽之间,但见阵中剑光闪闪,犹如光芒齐现,陡听殷九离口中叫道:“众位师弟,弃剑!”
此语一出,一众门人纷纷弃剑于空,但见殷九离双手拂动,那剑竟似得了灵性,居然随着他的摆动左右穿行,最后终于合成一把长大利剑,闪着万千光华,直直飞向那恶龙下腹!
眼见飞剑来袭,林九寒口中叫道:“来得好!”
他话音一落,当即狠抓龙角,奋力稳住恶龙,单等飞剑穿刺其胸!
那恶龙也情知飞剑将至,自是不肯轻易服输,拼命扭动身躯,在那云中翻腾,但终是拗不过林九寒拼死之力!
但闻“噌”的一声,那剑直冲云霄,刺穿恶龙的下腹,从后背穿出,一时间血雨翻飞,那龙当空嘶喑,浑身乱颤,身子直如断线的风筝般急速下坠,众百姓见状,无不拍手叫好,竟忘了那龙身也是一件绝杀的武器!
林九寒但见恶龙之身急坠而下,眼看就要砸向道观,那时一众百姓必将化成齑粉,于是急得满头冒汗,口中叫道:“快些逃命!危险!”
众百姓仰天看去,只见林九寒双手乱舞,嘴巴乱张,却听得不甚明了,都以为他在庆贺胜利,所以欢呼之声更巨,竟然掩盖了林九寒的呼声!
眼见事情越发糟糕,林九寒果断飞身下潜,以比恶龙下坠之势更快的速度钻入自身肉体,然后口中大叫道:“大家快躲,恶龙砸下来了!”
有的听到叫声,虽然不明所以,但却知道躲避,叵耐人多殿小,纵然想逃也逃不出去,而有的干脆就没听到林九寒的呼声,更有甚者竟然还以为林九寒仍在天上呢!
眼见恶龙下坠之势愈发迅捷,殷九离也是慌了,急忙上前问道:“师父,这可如何是好?”
林九寒冷冷地瞪着天上巨龙,索性钢牙一咬,口中道:“老夫跟它拼了!”
他话音一落,不等众人相劝,抽出腰间宝剑,双足一点,就如冲天之鹤般窜上高空,右手高擎宝剑,朝着那条巨龙的身躯直直地撞了过去!
但闻“嗤啦”一声巨响,那剑竟将巨龙身子从中劈开,一条巨龙瞬间分成两半,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斜斜地飞了下去,但在穿龙而过的刹那,那恶龙分明用龙爪在林九寒胸前抓了一把,痛得他当时就昏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众人抬头仰望,才见林九寒的尸首正如流星一般急急地撞向大殿,幸得殷九离等一众弟子飞上高处,撑起数层大网,方才勉强接住!
众人看到这里,一齐欢呼着涌向林九寒,但当看到他胸前血肉模糊时,一个个都沉默了,有的胆小的,当时就惊叫出声,更有甚者泪如泉涌!
这时,天空响起一道惊雷,一个声音冷冷地吼道:“林九寒,你坏了我的肉身,我绝饶不了你!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回来找你的!”
这声巨吼过去,众人更是惶惧不堪,顾灵花趴在林九寒身前,早已泣不成声,口中道:“师父,你醒醒!师父!”
“快把师父带到房里,请大夫医治!”梅若兮也是乱了方寸,但是他却比大多数人都要清醒!
当时,众人全都围了上来,想多看一眼林九寒,却被殷九离高声斥道:“我师父受了重伤,你们快点让开!谁是大夫?快点过来!”
这时,一人口中叫道:“我是大夫!让我过去!”
众人虽然有心让道,却是因为人多,加之洪水及腰,一时之间,大夫竟然无法近前,梅若兮便对殷九离道:“师兄,麻烦你率师弟们带着殿中百姓先去掘堤泄洪,师父的事交给我了!”
“好!那你一定要设法救醒师父!”殷九离嘱咐完了,就带着其余师弟们去设法治水了。
梅若兮好不容易才在顾灵花等人的配合下,把林九寒抬入房中,其时,洪水已经淹了床榻,梅若兮只好把桌子搬在床上,然后把林九寒放在桌上,让大夫帮着治伤,这大夫姓黄,当时看了一眼林九寒的伤,脸都吓白了,口中道:“我的妈呀,这我可治不了,你们另请高明吧!”
梅若兮一把揪住黄大夫的领口,恨声道:“这个节骨眼上,哪还有大夫?这伤你治也得治,不治也得治!”
“梅道长,你还是杀了我吧!你看,你师父胸前的肉都给抓没了,我就是再有本事,还能帮他长出肉来?”黄大夫脸色苍白,身子也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大夫,无论如何,请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救活他老人家,毕竟,他是为了百姓才受伤的!”梅若兮话到这里,就给黄大夫跪了下去。
黄大夫思忖良久,终于将心一横道:“好!事到如今,也只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这辈子,大不了因为救不活林道长被人痛骂,我也管不了那许多了!你们两个,快去帮我找些纱布过来,我要先帮他止血!”
梅若兮不敢耽搁,当即就要起身前往,却被林九寒抓住了胳膊,梅若兮大吃一惊,急忙叫道:“师父,你醒过来了?”
林九寒费了好大功夫,这才睁开双眼,有气无力地道:“若兮,不要管我,现在有重要的事要你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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