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镇里，白事明显比红事重要得多，因为死者谁都不敢得罪。在我们这，当有人去世，就开始召集亲属收帛金，等有足够的钱才开始办葬礼，每个来送殡的人还必须给他们发一把雨伞，一条毛巾，开销也很大。葬礼开始前必须请人喝粥，结束后就开席吃饭。

　　一般煮饭的都是死者家属，但家属不够数，所以都会请一些大婶来帮忙做饭。这些大婶是专门替死者家属做饭的，一般人并不愿意做，认为太过晦气。正常人只要看到送殡的人经过都会觉得不吉利，何况是这些经常混在葬礼里的人。所以小镇的大婶大多不愿意做，只能请几个乡下大婶。

　　据说，当乡下大婶做晚饭回村子的时候，农民都不允许她们经过田园，因为耕牛看见她们就会吓得直哆嗦，还发狂逃跑，农民拦也拦不住，还会践踏到农作物。

　　很多人都相信牛的眼睛对于灵体很敏感，所以才有将牛眼泪涂眼睛就能看见鬼的说法，因此人们就觉得这些大婶肯定被葬礼的死者魂魄跟着，十分邪门。

　　有个宅子是厨房连着大厅的，透明棺材就放置在大厅，在做饭的时候随意一看就能看到棺材的情况，怪瘆人的，但煮饭大婶已经习惯了，时不时地也会瞄一眼。

　　当时有两个死者亲戚的孩子，大概十五六岁，正在宅子里到处逛，因为这个宅子类似于四合院，属于以前有钱人家的。到了傍晚的时候，老旧的大厅里还没安上电灯，而是点了蜡烛。小北虽然上初中了，父母却没怎么教导，绕到棺材边紧盯着死去的老人瞅。

　　老人脸色铁青，嘴唇苍白，棺材底下的冰还往外冒着寒气，他还觉得十分凉爽，干脆就站在那不肯走了。

　　“原来这就是死人啊，跟恐怖片里的完全不一样啊，一点都都不恐怖嘛。”小北趴在棺材上面，突然贼笑一声朝一旁的小南道“要不我们掀开拍个照吧？我看见最近有不少人把自己爷爷的尸体照什么的，传到朋友圈，我们也凑个热闹啊。”

　　“可他又不是我们爷爷。”小南有些为难。

　　“朋友啊或者其他扯上点关系都能传上去，管他呢。”小北说办就办，跳下棺材就要去挪棺材盖。透明管材不同于木材棺材，没有用钉子钉紧棺材板，只要用点力气就能掀开。两个小男生用力挪开后，尸身的味道也开始传了出来，闻到那股恶臭，两人立即嫌弃地捏紧了鼻子，在一旁干呕“好恶心啊，刚才喝的粥都要吐出来了。”

　　“喂，你们两个给我出来。”本来煮饭大婶看到有小孩进去大厅是不想管太多的，但听见他们越说越过分，还真敢掀开棺材说些难听的话，为了他们着想，只能上前大声呼喝，赶紧把棺材盖合上，又拎着两人的衣领就往屋外走“想死啊你们，什么都敢乱碰。”

　　“关你什么事啊，我们还没拍照呢，给我滚开。”没教养的小北对着大婶就是一阵爆喝，小北的父母也刚好进宅子，看到此景就赶紧上前推了大婶一把，将小北拽了回来，察看他有没有受伤。也不问青红皂白，就对着大婶一阵爆喝“你干嘛欺负我们家孩子，真是晦气。”

　　“我……”大婶还没解释呢，小北就在一旁装可怜地揉眼睛“爸妈，她要打我。”

　　能养出小北跟小南这般孩子的父母也不是好东西，对着大婶又推又骂。大婶膀大腰圆的，气起来也不是好惹的，一下子就将两人推倒。小北父母只能告到主人家那，让主人家赶紧给大婶结算了工资就让她赶紧走。

　　觉得自己打了胜仗，可惜没有拍到照片，在后来的筵席中也因为闻到恶臭而没胃口吃，小北真是恨透了大婶。

　　晚上回家后，他跟着妈妈上天台晾衣服，自己在一旁用力地踢踹墙面，却突然看到边缘好似有个晃动的黑影，直觉就是附近的野猫，连忙在地上找了个铁罐子就轻手轻脚地凑了过去，正准备抬手砸过去呢，却看到死去的老人瞪大眼看着他。

　　明明很暗，小北却清楚地看到了老人的脸，在一瞬间将它的脸完全记入了脑海里，在他还没来得及尖叫的时候，老人就消失不见了。

　　揉揉眼见没了老人，小北也分不清刚才是不是幻觉，放下铁罐子跟妈妈下楼睡觉。可还没入睡就听到附近的婴儿一直哭，咒骂了两声又继续睡。

　　平安无事地睡到第二天早上，小北骑电动车去上学，跟平时一样喜欢快速架势。所以经过沙地时，后轮有些打滑，他并没有放慢速度，而是保持原速往后看，却看到死去的老人死死地抓着他的轮胎，就那么盯着他，眼神很是凶恶。

　　吓得他一下子翻倒了车子，在重重摔倒地面上的时候，车子也砸到了他的脚上，疼得他大声惨叫，隔壁的小南赶紧叫上路过的学生帮忙抬起车子，将他扯出来。

　　小南载着小北回家找医生，发现右脚被压得粉碎性骨折了，赶紧做了处理。在父母指责小北又开快车才会摔倒，在他受着伤还想揍他一顿的时候，他连忙嚷嚷：“不关我的事，是鬼害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啊？”小镇里的人都很避忌说到“鬼”字，偏偏小北还口无阻拦，父母气得当即抽了他一顿。

　　“我没说谎，是真的。”昨天撒谎诬陷大婶，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报应，小北连忙和盘托出，知晓内情的父母立即把他又揍了一顿，载着他去找神婆，这个神婆可是被我判定为神棍的那位。

　　神婆听完全部的过程，装模作样地解释：“婴儿对于鬼魂是很敏感的，在老人来的时候就感应到，你才会听到婴儿哭，而不是附近有婴儿鬼魂。你随意掀开它的棺材盖，还敢恶意评论，它是铁了心要你的命，这次没出事只是你命大啊。”

　　神婆尽量往严重的情况说，这样才能多收钱，小北父母却是吓得够呛，连忙交钱交衣服，说是会拿着小北的衣服给高僧诵经。这个套路我也被忽悠过，没有效果。而小北也是，该见的还是见到，又不敢跟老人家属说。

　　但事情还是传了出去，因为有好多八卦大婶很喜欢去神婆那盯着。既然神婆无能，那小北父母只能带着小北去其他市的寺庙找人了，现在好似还没有结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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