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老妇人亲自为金木编织的一只,说是原本织好后给虎娃穿的,没成想虎娃这个苦命的孩子还没有机会穿上就已经走了。
裴禽华拿起绣花鞋,发现里面有着一张小纸条。
字迹已经有些模糊了。
不过他还是一眼就愣出了这是他教给金木写的字。
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字。
妈妈,好可怕。妈妈不是妈妈。
裴禽华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他突然想起当初在集市拱桥边遇上老妇人疯疯颠颠的神情。
这女人怕是早就失了智得了癔症。(在这里指的是精神病)
于此同时裴禽华也深深的悔恨起来,他早应该发现这些金木的神色有些不对劲的。
他早应该发现这老妇人不寻常之处的。
但现在已然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数日后。
裴禽华收到一封信件。
上面只写了一行字。
你的孩子在我手里。如果你想要她活着的话,就按照我的吩咐去做。
裴禽华毫不怀疑这封信是真的。
因为金木是女孩,这件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在拱桥的时候,当他得知老妇人的儿子叫做虎娃的时候,金木绝对不是她的孩子。
其实裴禽华这些天一直都在反复的自责着悔恨着。
当得知这封信可想而知他是多么激动。
不过现在他只能祈求着金木能活的好好的。
当晚,又一封信件塞到了他的家门。
上面的意思可以概括成一句话。
意思是裴禽华依照上述写一篇文章,然后将杨帅会在七日后运输一批军火前往战场。信息隐没进文章中。
这一刻,裴禽华冷静下来了。
他突然知道了,自己还是被有心人给发现了。
这伙人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当中得知了这个隐秘,于是变设计绑架了裴禽华最亲近之人金木。
这一次不管是试探也好,还是已经基本确认裴禽华是共产分子也好。
不管怎么样,裴禽华都已经暴露了。
但是现在摆在裴禽华的面前只有一个。
救还是不救?写还是不写?
这些年裴禽华一直都是勃然一身,就是因为这个。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好像冥冥当中有了天意捉弄。
裴禽华沉默了。
一边是民族的微言大意。
一边是最亲近之人。
裴禽华这些年独自一人,从未结亲,早已经将个人生死抛之度外,但唯独放不下接触了一年的金木。
原本他想着在等几个月就将金木送养到国民政府的孤儿院。
但是久而久之他心里又舍不得。
所以在几个月再几个月。一年,俩年。。。
始终没有让裴禽华下定决心。
第二日。
信封里的字依旧同样只不过字迹当中的末尾增添了一丝威胁。
大概意思就是,如果不依照吩咐去做,金木就会受到伤害。
裴禽华沉默着撕掉了信封,闭上了眼睛。
第三日,依旧寄来一件信封,打开之后里面显示着一片血色的字迹。
闻着这股淡淡的血腥味。
裴禽华握住信封的手颤抖了。
他害怕了。
是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革命斗士裴禽华害怕了。
他害怕金木会被愤怒的军阀折磨致死。
所以他胆怯了。
裴禽华握着手中的笔尖,感觉到了千斤之重。
第四日,没有信封寄来。
而报纸上有刊登了裴禽华最新的一篇文章。
屋内,裴禽华默默的闭上了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下来。
第八日后。
报纸上面刊登了革命军伏击杨大帅的军队缴获了数万军火的捷报。
要是以前裴禽华会买二俩黄酒半只烧鸡来庆祝革命又一次胜利。
但是这一次裴禽华只感到全身的冰冷。
一股寒意从头顶一直流到了脚底,让裴禽华一步也挪不开。
裴禽华第一次感觉到这个组织的人所图谋的远远比他要料想的大。
因为这一次情报竟然是真的。
第九日,裴禽华收到了一封老友的信件。
信的内容平淡无奇。有的只是老友关切的问候。
但是却透露出了一个信息,就是裴禽华得到了组织的肯定。
要是在以往,裴禽华一定高兴坏了。
因为他努力了这么多年都是小打小闹。
杨大帅从来就没有真正信任过他。
但这一次他不见得有多高兴。
一个月后,裴禽华又收到了一封信件。
这反而让心急如焚的裴禽华得到些许的安慰。
信里依旧要求裴禽华写一篇文章,是有关于杨大帅准备对革命军反击战的一次情报。
裴禽华像了一下回了一封信,信中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我要看一眼金木,确定她是否还活着。
写完之后裴禽华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寄给谁。
不过每一次信件都是从狗洞塞进来的,想了一下裴禽华将信封放在了狗洞,还在上面压了一块石头。
第二天信封果然不见了,狗洞只剩下一块孤零零的石头。
下午,信封又出现在了狗洞。
裴禽华急切的打开信封。
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上面正是金木,金木面无表情的站在一间房间内,旁边有着一个古旧的木桌子,木桌子上放着一个青花瓷的茶壶,金木身上穿着喜庆的绫罗绸缎,不过由于是黑白相片,裴禽华看不出是什么颜色的。
慌忙的看了一下照片的日期19**。是今天的,错不了。
金木还活着,裴禽华第一次觉得自己做了一件正确的事。
同时裴禽华又担心起来,金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吃的怎么样?
第二天,报社刊登了裴禽华的文章。
裴禽华这次没有选择像往常一样读报,而是讲报纸放在了一边平静的望着一个新买的青花瓷茶壶。
又过了俩天,组织派来一位联络员,是一位秀丽的女大学生,叫做江燕,和裴禽华街头后,告诉他以后传递情报不用再报刊上发表文章,而是采用地下接头的方式,并且明确的告诉他,这一次多亏了你的情报,不然这场战斗组织会很被动。面对女大学生江燕兴奋崇拜的目光,裴禽华小心的掩饰着,同时一边
裴禽华木然的应付着女大学生滔滔不绝的发问。
因为这次谈话是以学术交流为名义的俩人必须要以学术交流为话题,所以裴禽华只能一边说着文章改怎么写,什么地方该注意。
说着说着,
他突然想道,要是组织提前重视的话,他是不是不会被发现?那金木是不是不会被抓?
也是头一次,裴禽华对组织产生了一股恨意。
虽然这股恨意很微弱,被他小心的隐藏起来,但是却在他的心扎了根子,悄然发芽。
又过了数个月,在这数个月内,裴禽华一共传递给组织十多次情报,堪称情报大户。
而这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这一次的情报非常重要,也是扳倒杨大帅最好的时机。
裴禽华照列联络了情报员,自从花了几个月将女大学生江燕以学术方面让其折服后,江燕对裴禽华的爱意简直日益见长,隔三差五的送一些爱意浓浓的文章和诗句来找裴禽华解析。
组织上也有意撮合二人。
但此时裴禽华的心思早已经不在这里。
一进门江燕就将一个粉色的食盒轻轻的放在裴禽华的面前,一脸期盼的看着他,但是裴禽华并不感兴趣,他只是淡淡的将一份信件递给了江燕,随后嘱咐到一定要及时送达给组织。
江燕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裴禽华,直到裴禽华咳嗽了一声这才反应过来,慌忙的将信件放入怀中。
一直目送着江燕离开后,裴禽华突然起身,将粉色食盒随手另起,打开门直接丢了出去。(那个时期还没有垃圾桶。垃圾一般都丢在大街上。如果是有用的东西自然会有人捡走。)
面无表情的转身进入屋子。
而拐角处的好像忘记什么事情回过头来准备和裴禽华老师说一声的江燕看着地上被随手丢弃的粉色食盒,突然沉默了。
她安静的捡起粉色食盒抱头蹲在了地上。
裴禽华神色蓦然的在楼上窗户看着这一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杨大帅被扳倒了。
这是一个好消息,同时也是一个坏消息。
裴禽华不知道等待他的是什么,因为他发觉自己可能再也没机会见到金木了。
又过了一个星期。
裴禽华的桌子上有着一封已经拆开的信封,上面写着,杨大帅已经被革命军击毙。
新一个接管这座城市的是一个日本的大佐。
裴禽华终于知道了一直在给自己传递消息的人是什么人了。
竟然是日本人。
自己曾经恨不得吃其肉,吞其骨的日本人。
但是这一刻裴禽华神色蓦然,在他的前方做着一位留着一簇小胡子的军官。
裴君,大日本帝国不会忘记你的,只要完成这次任务,你就可以见到金木小姐了。
小胡子军官留下这句话之后,便离开了。
留下裴禽华一人呆呆的望着桌子对面的空位上。
他想杀人。
裴禽华捏着的拳头泛白,依稀可见的是已经渗出的鲜血。
是的,在中华,谁有这么大情报能力来左右一个大帅?
除了日本人还有谁有这般的能力?
裴禽华并不是不聪明,相反他很聪明,只是一直不愿意相信罢了。
然而这一次日本人已经赤裸裸的向裴禽华显现出来,而且毫不关心一个日本人出现在裴禽华家中,如果组织得知,裴禽华会有什么样子的下场。
在日本人看来,裴禽华也就剩下最后一次价值了,他的生死已经没有意义。
嘭的一声,裴禽华一拳砸在桌子上。
早知道是生性残忍的日本人,裴禽华当初说什么都不会和日本人合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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