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6X年,京都。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两个接生婆脸色苍白地打开紧闭的大门。
不止是她们两个,屋内其他的接生婆的脸色也都像是见鬼了一样。
为什么呢?
并不是屋内的孕妇生下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婴儿,这些接生婆倒宁愿屋里那个女人生下一个怪物。
总比死婴强。
屋子外面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点不大,湿气却重得很。
外头站着密密麻麻近五十口人,带头的是一个道骨仙风的中年男子。
后面的人脸上都是汗,可是没有一个人敢抬手抹,甚至没人敢出一声大气。
看着两个接生婆出来,赫连宗皱了皱眉:“孩子呢?”
接生婆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蝇:“孩子……是个……是个死婴……”
赫连宗身后的其他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一位老妇人,看样子应该是孕妇的母亲,当场就昏了过去。
“死婴?”
赫连宗的语气有些意味不明。
那两个接生婆的脸色更白了。
赫连宗看了看身边的人,说:“都散了吧,这一代的继承人……待……”
定字还没说出口,一个年轻男子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他大汗淋漓,身上的唐装几乎被汗水浸透,可以想象之前是经历了怎样的一场狂奔。
而在年轻男子身后,一个戴着斗笠的身影正不急不缓地徐徐漫步着。
赫连宗灰白的眉毛皱了皱:“赫连琅,这是赫连祖宅内院,你这样带外人进来,不好吧?”
赫连琅弓着身子喘着气:“父……父亲……我……这是墨荼先生……他有办法救……”
“够了!”赫连宗一拂袖,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恨铁不成钢“:“你因为这个女人,无视赫连家的规矩,废了自己的修为,现在你还想怎样?!”
赫连琅的语气里有些乞求:“父亲……求求您……就让墨荼先生救救琳琳吧……”
赫连宗闭了闭眼,没有再说什么。
赫连琅见状,咬了咬牙,身子颤了颤,然后当着赫连家上下五十多口人,跪在了赫连宗面前。
密密的小雨滴打在他本就湿透的衣服上,他低声说道:
“父亲,求求你。”
其实赫连琅并不算是赫连宗的亲生儿子。
几十年前,赫连宗干掉了自己的兄弟姐妹七人,稳固了自己的大权。
他将自己已经懂事的侄子侄女全都杀了,只留下了那些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
赫连琅就是其中之一。
后来,赫连琅展现了惊人的修道天赋,赫连宗也将他当成下一任家主培养。
一切都好好的,直到赫连琅遇到了那个女人。
那女人没有名字,是赫连琅从乞丐堆里救下的一个痴女。
没有名字,无碍,赫连琅便唤她琳琳。
没有来历,无碍,赫连琅在赫连家的地位已经不需要任何助力了。
是个痴女,无碍,赫连琅就是对这个脏兮兮的女人一见钟情。
于是,顶着赫连家上下的极力反对,赫连琅八抬大轿将琳琳抬进了赫连家,成了自己唯一的妻。
洗干净之后,琳琳倒也是个清秀的女子,眉目不算惊艳,但却给人一种清澈干净的感觉。
琳琳虽然智力不行,但倒也不惹事,每天安安静静窝在赫连琅的院子里,不吵不闹,赫连琅不在的时候,便整日整日地看书,虽然下人们也不知道这位少奶奶看不看得懂,但是琳琳如此安静,倒是赫连家上下最好伺候的主子,所以待她倒也都极好。
见这个女人不惹事不闹事,乖的不行,赫连宗后来也不说什么了。
家主没了意见,其他人也就都不说什么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到了那一天。
那天,赫连家举行天祭,邀请了道上不少人来参加。
赫连琅作为继承人,自然是主持,他将琳琳安排在了一个角落,却不知有个下人发了什么狂,竟将琳琳一把从祭坛上推了下去。
说来也奇怪,当时祭典的大阵已经开启了,如果有人接近祭坛,会被大阵反弹出去。
而琳琳竟然穿过了那祭典大阵,直直地往祭坛中央的天穴里跌落了下去。
天穴是大阵召唤出来的,下面燃烧着无穷无尽的业火,本来是用来投掷祭品的,现在活生生的人要掉下去了,四周全是人们的惊呼。
赫连琅自然拼了命地往前冲,眼看那青色的业火就要燎上她的衣角了,赫连琅一咬牙,大手一挥,瞬间撕开祭典大阵,出现在琳琳身边,将她推开了。
而他自己,则因为惯性,稍稍往天穴里倾斜了一点点。
就是这一点点,引火上身。
这业火并不会烧伤他的肉身。
业火业火,烧的是他的修为。
他的天资,他这些年的修行,全部毁于一旦。
但他自己是开心的,不过是区区几十年的修为,保住了妻儿,值了。
是的,那时候,琳琳已经怀有身孕。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开心。
赫连宗连摔了三个茶杯,这些年倾注的心血全部浪费了,要从头再来。
而那些对于继承人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的人,已经开始谋策了。
还有,虽然赫连琅修为尽毁,但是琳琳肚子里的孩子,成了众矢之的。
所有人都担心这个孩子继承了赫连琅变态的修炼天赋。
所以现在说是个死婴,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而赫连宗,则是在犹豫有没有必要再赌一次。
培养一个继承人的代价太大。
一时间,没有人说话。
赫连琅就这么跪着,赫连宗没有什么表情。
就在这时,戴着斗笠的墨荼出声了:“我看看这孩子吧。”
赫连宗看了他一眼,后者完全无视他的存在,径自走进了男人都避之不及的产房。
跟在墨荼身后的,是从地上跳起来的焦急的赫连琅。
赫连宗身后几人想要拦着他们,却被赫连宗阻止了。
一柱香……两柱香……
小半个时辰过去了。
没有任何动静。
“父亲,”说话的是一个旁支的男子:“没什么意义了吧……”
他的话音还未落地,产房内突然出现一阵嘹亮的哭声:
“哇——!”
赫连宗眉头一紧,随即舒展开来。
紧接着,墨荼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儿从产房里走了出来。
“赫连家主,”他的声音不急不缓:“我想收这孩子为徒,二十年后,我给你赫连家送回一个继承人,你,意下如何?”
赫连琅并没有跟出来,应该是在屋内照顾琳琳。
赫连宗道:“阁下……有些冒失。”
“想必你早就知道了,”墨荼倒没有在怕的:“这孩子的命格最适合修习皮偶术,而且只有这样,以后才能助赫连家寻找那地方,不是吗?”
“……”
“而且,”墨荼隐藏在斗笠后的眼睛眯了眯:“这孩子的命,从来就不属于他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句话触动了赫连宗,还是他低头正在算这个婴儿的命格。
反正直到墨荼带着这孩子消失在门口,他都没有出声阻拦。
“瞒天过海……”墨荼抱着孩子走出了赫连祖宅:“隐,以后你就叫墨亦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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