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说属于深海动物,有点出乎我的预料,那口井不太可能与大海相连,更不要说深海了。教授接着从物理性状和化学成份等方面进行分析,涉及不少专业术语,我听昨有些云里雾里,总之属于海洋动物这一点他是确定的,属于什么物种无法确定。
之前我的注意力一直在教授身上,这时注意到姓翁的老头低垂着眼光,从进来到现在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而且他的表情感觉有些不自然。不论他是什么身份来历,看到教授这样研究鳞片,听说属于未知生物,都应该有些好奇才对,为什么看都不看一眼。
沈自然见我看着老翁,可能也注意到他的反常:“老翁,您是经验丰富的渔民,有没有见过类似的鳞片?”
“没看见过。”老翁立即回答,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依旧没看鳞片一眼。
我可以肯定他在说假话,他不但见过这种鳞片,而且有很深刻的印像,才会有这样的表情。可是人家回答得这么干脆直接,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不方便揭破。
沈自然显然也看出了这一点,以眼光询问我。我说:“知道是海洋动物就可以了,感谢各位的帮忙,辛苦你们了。”
沈自然也对教授说了几句客气的话,然后我们一起送他出去,有人开车送他离开。我们三人沿着街道慢慢走着,沈自然进一步给我介绍,原来老翁是当地颇有名望的渔民,两个儿子也很能干,家族中共有三条远洋渔船。老翁现在已经不出海捕鱼了,但沈自然认识的一个科考队曾多次请老翁当向导,知道他见多识广,所以把他也请来给我鉴定鳞片。
老翁肯定知道些什么,但这样直接问他,估计他还是不肯说,我只好打迂回战:“老翁,能不能去你家做客?我想了解一下海边人家的生活,我还没见过真正的大海呢。”
老翁迟疑了一下,有点勉强地点头同意了。
老翁的家在海边的小山坡上,是一栋很漂亮的小洋房,靠山面海,风景非常好。我们到达时,家中只有老翁的老伴和一个孙女,他老伴很热情地接待我们,还叫孙女去叫来一个媳妇帮忙张罗午饭。老翁与我们喝茶聊天,聊些海边的奇闻异事,但绝口不提那片鳞片的事。不久午饭弄好了,一桌子都是大盆大碗,大部分都是我从没见过的海鲜,做法可能不是很考究,却非常地道美味。
吃过午饭沈自然不知是真的有事,还是找借口先走了。我厚着脸皮不说走,希望老翁能说出他的秘密,这是我唯一的线索,而且我非常好奇。
沈自然走后,气氛变得有些尴尬,客厅里虽然开着电视,却没人在看。我不时看看老翁,老翁也不时看看我,事情明摆着,他不说我就不走!
坐了有半个小时左右,老翁有些沉不住气了:“我们去外面走走。”
我心中暗喜,与他一起往外走。我们沿着山坡的小路走着,海天辽阔,海浪声声,温暖而湿润的海风吹在身上,让人感觉心旷神怡,身心放松。
“你那片东西,是从哪儿来的?”老翁问。
“一口古井的井底。”我实话实说。
“井底?”老翁很惊讶,连连摇头,“就只有这一片?”
“只有这一片。您以前见过?”
老翁不吭声,往前走了好一会儿才像是自言自语地说:“我八岁的时候,跟我父亲出海,那一次运气很不好,三四天都没有捕到像样的鱼,然后我们到了更远的地方。那天的事情……有些事情可能是因为害怕没记住,有些事情几十年过去有些忘了。我只记得半夜被吵醒,看到甲板上有一个奇怪的东西在网里面,所有人都很害怕,有人说是海神,有人说是妖怪。我被赶回船舱睡觉,不知道他们是放走了还是杀了。”
我忍不住问:“那东西长什么样子?”
老翁没回答,思索了一会儿说:“我那时还小,上床不久就睡着了,后来又被惊醒,船在抛上抛下,风浪非常大。外面传来可怕的惨叫声,我走到外面,看甲板上的人一个接一个惊叫着掉进海里。天空很黑,我不清楚是天还没有完全亮,还是风暴来了变黑,我看到了海面上有一个很大的洞……”
老翁停止不说了,眼光闪动,似乎犹有余悸。
我问:“后来呢?”
“不知道。”老翁摇头,苍老的脸上显得有些茫然,“我昏迷了,等我醒来时已经在一条日本船上,被带到日本。有一个水手收养了我,让我读书,教我技能,十六岁那一年他送我回家乡。家乡的人以为我早就死了,与我一起出海的人没有一个回来。后来我到处打听,找了很多年,始终没有找到一个当年船上的人。”
我问:“您认为海难与被捞上来的奇怪生物有关?船员杀了它,然后被它的同类报复?”
“以前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我四十岁那一年,这个想法改变了。我的船在返航时坏了,刚好台风又来了,在努力抢救船只时,绑在我腰间的缆绳断了,我被卷入海中。在半昏迷中,有一个人……像人的东西把我送回船上。更奇怪的是,我的船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住,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大风浪区域,所有人都平安无事。之后我在它下船的位置,找到了这个。”
老翁说着解开领口的衣服,扯出挂在胸口的一个几乎完全退色的红布小包。他撕开了布包封口,倒出里面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再把油纸打开,赫然是一片与我手里非常相似的鳞片。
我急忙拿出我的鳞片与他的进行对比,虽然大小、颜色、弧度都有一点差别,但毫无疑问是属于同一种生物的鳞片。
老翁说:“它真的存在,我虽然很好奇,想知道它们到底是什么,但我不想让别人知道,特别是那些科学家。我看你这个人还算实诚,也有一片这样的鳞甲,我才告诉你。”
我点了点头:“您认为是它两次救了您?”
“它们有手有脚,能像人一样直立行走,它们还有……有像人一样的感情。”老翁说,“我能从它们的眼睛看出来。”
“您能详细说一下它们长什么样子吗?”
老翁像是在回忆,也像是在思考怎么措词,过了一会儿说:“从远处看很像人,比人高,手长脚长,脑袋有些尖,耳朵像鱼鳍,四肢和腹部有鳞甲,脸上和胸部——我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可能是母的,脸上和胸部可能没有鳞甲,或者是比较细,我不是很确定。”
我想到了传说中的美人鱼:“有尾巴吗?”
“没有。”老翁非常肯定。
没有尾巴,那就与传说中的美人鱼区别很大了,难道说海中还有一种类人生物?
“您可以告诉我,是在什么地方遇到它们的吗?”
老翁连连摇头:“我不希望它们被人知道,不论它们是妖怪还是海神,是好还是坏。有很多种鱼现在已经绝种了,如果它们被人发现……”
我理解他的心情,而且茫茫大海,几十年一遇,我找到这种“人鱼”的可能性非常低。老翁的经历只能说明海中有某种类人生物,并不能证明它们与水神卫有联系,退一万步来说让我找到了,也不一定能见到水神卫。
“我也不希望有人去打扰它们。谢谢您的招待,还有您的故事,我也该走了。”
老翁有些意外,他以为我会想方设法打听具体位置,没想到我就这么算了。我走出了好远,回头时他还站在海边,背对着大海,感觉很渺小,但又感觉很高大。
再回去守着那口古井也没什么希望,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换了一副面孔,在沿海一带乡镇没有目的乱逛,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这么过了十几天,有一天我把手机卡放进手机,想要打电话给纪望舒,问她最近怎么样。正拨打时,手机震动起来,一看是沈自然的号码拨入。
“我打你的手机七八次了,总算是联系上你了!”沈自然显得有些焦急和激动。
我有些意外:“什么事这么急?”
“你还在查那片鳞甲的来历吗?”
“嗯。”
“我这边有了些发现,也许你会感兴趣,你能再来平潭一次吗?要快,他们马上就要出发了。”
我精神大振,问他是怎么回事。沈自然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原来他之前给我提过的那个科考队,在东海某区域放置的,用于监测海底情况的仪器设备多次遭到破坏。这一次他们放了高清的水下摄像机,远程接收信号,结果拍到了一些不连惯的画面。在其中一个画面中可以看到一个类人生物,身上有鳞甲,多个专家被请去分析这个生物,其中有一个就是给我鉴定鳞片的教授。他有八成把握,我手中的鳞片就是属于这个生物。现在科考队即将再次去那片水域,如果我有兴趣可以一起去,但他们不会等太久。
喜欢狐变请大家收藏:(321553.xyz)狐变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