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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桃的话音一落,众人齐刷刷看向柳永的手腕,表情各异。
周明扬适才在香花林听到林媚痛骂苏仲星和罗明秀的话,对茅草屋事件,倒是猜了一个八九不离十,这会歪着头,嘴角含笑,嘿嘿,敢情柳永在茅草屋中了媚药,又不想背负勾引别人未婚妻的罪名,居然忍着没有动林媚,而是走到香花林中砸昏白桃,准备下手哪!当时恰好自己进香花林,惊走了他,后来自己一走,他又再次上了?现下因怕惹怒自己妹妹,想赖了这件事?只是慢着,柳永既然上了,凭他的为人,自当有一番应对之策才是,为何连掩饰之词,也苍白无力,令人难以相信?
林媚听得白挑的指证,一抬头,见柳永双眼扫过来,一颗心“嘭嘭”直跳,啊,柳永不会把她招出来吧?镇定镇定,不要先乱了阵脚。柳永招她出来,一点儿好处也没有,只会使事情更糟而已,他应该不会这样做的。
永平侯夫人略知女儿周敏敏对柳永的心思,,只想着柳永毕竟有才干,女儿将来许了他,也不算吃亏,没想到柳永会在侯府做出这等事,不由生气,语气不咸不淡,“柳状元还有何话说?”
柳永被白桃一指责,先是一愣,接着淡淡一笑,挽起袖子露出整个牙印,伸手腕放到嘴边道:“其实这个牙印……”他说着,似笑非笑扫了一眼林媚。
林媚捏着香包,双腿却软了,倒退两步坐在软塌上,咬唇看着柳永,就怕柳永嘴里会嘣出她的名字。
柳永双唇印在自己手腕牙印处,张嘴作个轻轻啮咬的动作,这才松开手腕,似笑非笑道:“其实这个牙印,是我自己咬的。”
谁个会没事咬自己一口?说谎连个技巧也不要了?众人皆鄙视柳永,都这样了,还不愿意承认?
周明扬瞥瞥柳永,正待说什么,却听得丫头在外头禀报道:“王大夫到。”他一听,忙令快请,见王大夫进来,笑指林媚道:“适才却是她晕倒了,这才着人请了您老人家过来的。”
王大夫没好气,“又不是什么致命的病,随便请个大夫进府就是,却令人到我医馆门前敲的震天响,不知道的,还以为出人命了。”他抱怨归抱怨,还是过去给林媚把了把脉。
林媚有些窘,低声道:“王大夫,适才在香花林,因人多,手脚发软,却是晕倒了。这会闻了一闻薄荷叶的味道,却好了许多,想必没大碍了。”
王大夫下午帮林媚诊过,自然认出她来,听得她的话,明白过来,适才却不是晕倒,而是闻到年轻男子的味道,软倒了。因点点头,接过林媚手里的香包闻了闻道:“这薄荷叶有驱虫作用,也能醒神,但叶道总归太浓烈些,常嗅的话,恐毁了嗅觉。若没必要,还是少去嗅它。”说着把香包归还林媚,这才对步近前来的苏夫人道:“小姑娘不过受了惊吓,也没大碍的。若不放心,服些安神的药便罢!”
苏夫人听得无碍,也放下心来,向王大夫道了谢。
王大夫摆摆手,收起药箱就要告辞。柳永却过来拉住王大夫,笑道:“我因喝多几杯酒,自己咬破了嘴唇,又不慎咬了自己手腕。还请王大夫瞧瞧,开些外敷的伤药。”他说着,鼻端嗅到一股淡淡的香味,略略走神,一弯身,也坐到软塌上。
林媚见得柳永坐到旁边,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捏着香包挪到一边去。
王大夫已是扳起柳永下巴,对着光线瞧了瞧,笑道:“嘴唇破皮么,也不用什么药,只用花生油涂涂就行了。就是不涂,明儿后儿也自行愈合了。”说着又瞧柳永手腕处,摇头道:“你喝醉了,想必当自己手臂是鸡腿,这才会咬这么狠的。这伤处呀,就算涂了药膏,一样会留下伤疤。”
“唉,会留下伤疤啊?”柳永语气怅然,“不知道将来娶了老婆,老婆会不会嫌弃我?王大夫,你妙手仁心,就不能给开个不留伤疤的药膏么?”
先时柳永的奶娘生病,也是请了王大夫去诊脉的,王大夫跟柳永也算熟人,听得他假模假样的感叹,哼一声道:“瞧着呢,不像是自己咬的,倒像是姑娘家咬的。”
林媚在旁边听着,吓的不敢作声,就怕柳永会说,是啊,就是一个名叫林媚的姑娘家咬的。
“夫人!”白桃见柳永若无其事请王大夫看伤口,似乎不把她这桩事放在心上,一时满腔委屈,喊了永平侯夫人一声。
永平侯夫人也恼怒,好你个柳永,在我侯府欺负了丫头,还如没事人一般,当我们侯府是什么地方了?
“柳状元!”永平侯夫人怒喊了一声,“白桃之事,你待如何?”
柳永这才抬眼看白桃,轻笑道:“白桃,据你说,你当时被压在地下,动弹不得,还是趁着对方稍稍松手,这才抓住对方的手,朝手腕处狠狠一咬,是也不是?”
白桃羞红着脸,再三回顾当时发生的细节,确信自己没有记错,斩钉截铁道:“是!”
“这样啊?”柳永点点头,突然一跃而起,猛的拉过苏仲星,用脚一勾,把苏仲星勾倒在地下,众目睽睽之下,已是骑坐到苏仲星身上,双腿压制着苏仲星的双腿,双手压制住苏仲星的手臂,俯下身去。
“柳永,你干什么?”苏仲星冷不妨被柳永袭击,手脚俱被制住,动弹不得,羞怒交加,扭头奋力挣扎,趁着柳永双臂一松,反手猛的抓住柳永的手,想也不想,一口就咬向柳永的手腕处。
“停!”柳永双手又一紧,压制住苏仲星双手,同时避开他的嘴巴,喊道:“别紧张啊,我这是示范给大家瞧瞧,白桃是怎么咬到对方的。”他说着,见苏仲星一愣,这才抬头问白桃道:“白桃,你当时咬对方时,姿势是不是这样的?”
白桃虽疑惑柳永如此做的原因,还是坚定的点头,“是!”
“那就是了,我手腕上的牙印,绝对不可能是你咬的。”柳永朗声道:“大家也知道,我早年学过功夫,虽不甚高深,也能打得过两三个大汉。若想强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丫头,断不会让她咬中手腕,留下印记。再有,大家且看,这个姿势的话,就算能咬中我手腕,位置也不可能在这边,牙印的形状,也不该是这样的。”
周明扬和周斯上前察看,都有些诧异,确实啊,柳永手腕上的牙印,是在左手的手背偏内侧处,以苏仲星现下这个姿势,除非有力气反扑倒柳永,偏过头,才能咬到这个位置。躺着抓住他的手来咬的话,只能是咬在手腕外侧处。
王大夫也证实,说道这个姿势很难咬到柳永手腕内侧,除非当时能仰起身子,或是有力气扳了对方的手,牢牢按在嘴边,才能咬到。若不然,只能咬到手腕外侧处。
“好了,事实证明,白桃咬的人,并不是我。”柳永松开苏仲星,一跃而起,躬身赔礼道:“仲星,事急从权,还请原谅方才的无礼。”得了,你为了退婚,硬是使出手段陷害自己未婚妻,又扯上我。这事儿,你自己心知肚明。我是不好明着打你一顿,把你摔在地下压一压,已经是便宜你了。你自己好之为之。
苏仲星气的脸色变幻了几次,待要发作,见罗明秀直朝他使眼色,没奈何,只得压下怒火。是的,是表妹使手段陷害了他,他要是当众爆出来,表妹就休想进苏家门了。他这一摔,也是出了这口气而已。且先忍一忍,异日再跟他算账。
那边厢,白桃见柳永不承认那件事,两位少爷也同意柳永说的话,只觉一腔辛酸:丫头就不是人了?丫头被强了就不能讨说法了?丫头就不能使手段追求自己的幸福了?反正都这样了,就破罐子破摔了。她一抹泪,从怀里掏出折得整整齐齐的手帕,捏住手帕角一抖,哽着声音道:“那强了我的人,当时还塞了这条帕子进我嘴里。我虽是丫头,却也识货,这条帕子,可不是普通人能得的。之前就听小姐说过,这种素罗鲛丝帕,是上贡之物。今年上贡时,皇上赏了下去,侯府里就两位少爷和小姐各得了一条,余者,听说就赏过柳状元并宰相千金。这么难得的帕子,不是柳状元的,却是谁的?”
“啧啧,你也说,这帕子不止我一个人有,怎么就断定是我的呢?”柳永抬头见那帕子中间一块暗红的血迹,有点不忍卒睹,忙忙移开眼,摆摆手道:“上贡的帕子共有十二条,依十二个月份不同,在边角各绣了不同的花。我得的帕子,虽没有自己用着,却也记得,是绣了四朵小梅花的,……”
白桃一愣,检看帕子,这才发现边角处绣的是水仙花。这帕子,这帕子……
“这不是大哥的手帕子么?”周斯已是“咦”一声道:“大哥,是你?”
周明扬探头一瞧,也吓了一跳,自己的帕子怎么到白桃手上了?难道当时俯身去瞧白桃,掉了帕子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