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秦他们已经不再发出一点声响。他们要么是完全康复,被人接走了,要么是已经没有机会和力气再发出半点声音。不过,我猜是后者。
生死由命。趁现在能有意识看书,我还是看我的经书去吧。
又记上了天气,字迹也稍微工整一点,只是,很明显的底气不足。不过比起5号的日志来说已经好了很多。这表明王伟澄状态有所恢复。这有点奇怪了。我看他之前仿佛全面崩溃的样子,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恢复呢?一直出现在他文章中的老秦他们,应该是和他一起被关押的,只是各人分布在不同的房间。想到这里,再一对比之前我们上楼时,看到的那些封闭紧锁的大门,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4月8日晴
今天仍然胡乱的用那枯草泡水喝,精神状态还不错。是不是回光返照?
这几天已经完全没了老秦他们或者任何一点活的生物的生息,难道整个这茫茫雪山,只剩我这样一个明知必死的活物?
身体继续在恶化,眼睛已经睁不开了,鼻子也不顶用,只能用时时张大嘴巴呼吸,涎水把衣服打湿了一大片。
虽然回光返照的发现还能控制自己的思维,不像前些天那么狂躁,但是,老秦他们已经走了,不出几天,也许等不到下一秒,也就轮到我了。
看经书去吧……
4月10日
通过这几天的状况来观察,我想我应该是找到解药了……
只是可惜我已恶化至晚期,能保持一点微弱的思想不至狂躁糊涂死就已经不错了……
现在,我写出救人的方子。我希望这样的事不要再发生,也希望要是真发生了,有缘人看到这本我拼死记下来的东西能自救救人……
正看到这里,一个黑影猛地扑过来,一把抓住笔记本就往嘴巴里塞,笔记本瞬间碎成了粉末。
“草——”我歇斯底里的大叫一声,抬眼看见刘干事正不停的往嘴巴塞已经完全粉碎的笔记本残骸。我急红了眼,一把上去卡住他的脖子,“草你妈,你给老子吐出来,快点吐出来!”
好像我掐的是别人的脖子的一样,刘干事一点反应都没有,他一边往嘴巴里塞碎纸末,一边还抬起头“呵呵”的直着眼睛对我笑。
我当时真是连直接掐死他的心都有了。要知道我从王伟澄的日记了已经看出他是中无面的招,而且,最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找到一些可以克制无面发作的方法了,还是他自己亲生体验得来的。就在那个紧要关头,刘干事好死不死的居然把它弄成了碎末末,就算再高超的工匠都不能复原的那种碎末。哪怕他晚抢一两秒钟也行,我也看到了药方!
“草!”我一边使劲的掐住刘干事的脖子,一面回过头劈头盖脸的骂小舟他们,“你们他.妈.的.死人啊?都当了那么多年的兵,连这么个玩意都看不住,你们一个个都死球了算了……”
小舟他们根本不知道我为什么愤怒,在被我骂得一头雾水后,趁着我喘气的空隙。他们才回过神来,然后开始有人意识到刘干事已经被我掐得出不来气,有人连忙过来拉架。
“滚,不准拉……老子要掐死他!”有人来拉架,更激起了我的怒火,我死命的掐住刘干事的脖子,他手脚乱舞,没有一点人色。
“罗技师!出人命了!”有人往旁边拖刘干事,有人从背后一把抱住我,然后有人用力掰开了我的手。
我不甘心,我是真想掐死他,“死他一个算什么,草!我差点就找到办法了!”我一边说一边又要冲过去。
小舟他们连忙死死拉住我,“有话好说有话好说,罗技师。”
“好说?好说个球!”我一边挣扎,一边骂道,“你他.妈.的.晚抢一步,你们他.妈.的.多注意他两眼,看他他不对劲,稍微把他拉到一两秒,我就看到药方了!”
“药方?”小舟他们面面相觑,不懂我在说什么。“什么药方?”
“救命的药方!说不定可以救王科长的药方……就差那么一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一放弃挣扎,一屁股坐到地上,绝望的说。
听到我这么一说,他们先沉默了一下,紧接着小舟大吼了一声:“打死他个龟儿子!”
……没有人手下留情,刘干事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我冷冷的看着他们,一句话都不想说,他们有什么资格去打刘干事?刚才明明刘干事是被我们捆住的,他们只要稍微拿半个眼睛看住他,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说不定我们大家现在一团和气的准备出门下山回去。
打完刘干事过后,整个屋子里都是喘气的声音,毕竟这么高的海拔,打人也是件非常消耗体力的活儿。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眼前这状况,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怕不怕死的问题了,怎么个死法,才是最重要的。
王伟澄日志里的记录让我彻骨透心的害怕。我怕在外面窗户上不停爬来爬去的王科长突然给我一下,那我就完了,我也肯定要像日志里的老秦他们那样成天成夜鬼哭狼嚎,不停自残撞墙,然后慢慢被折磨至死,最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用,说不定就算等到骨头都烂了都没人知道我们死在这里……头上戴着的探照灯光亮稍微有点减弱,我躲着转头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状态,这屋子给我的感觉愈发危险。
我有种强烈的恐慌,要是刘干事的脸继续肿下去,他不是变得和王科长背上的无面一样了吗?万一与他一起的那两个同伙也和他一样的话,我岂不是彻底完蛋了……
我哆嗦着站起来,走到半死不活的刘干事身边,一看他的发肿的脸,那种恐慌更强烈的向我袭来:机关单位的人本来脸都是细致白净的,他脸上的皮肤忽然间粗糙黢黑了许多。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他脸上的毛孔在不断扩大……这样下去,他真的极有可能变成下一个王科长或者无面。那样,我们就全完了。
这时候,鼻子闻到一股刚才一进门就闻见的**油脂味,我猛然一惊。只见刘干事莜地的睁开眼,一双眼睛黑漆漆的眼睛完全没有眼白。这状况和王科长那晚一模一样,我大骇,生怕刘干事攻击我,连忙跳开。
岂料刘干事对我并没有一点兴趣,他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直挺挺的站起来,但又立定不动,仿佛在等什么指令一样。
我看得又惊又怕,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么,想找跟绳子再次把他绑结实,脚下却一步也移动不了。鼻子里闻到的**油脂味道愈来愈浓,我恶心得胃里直翻腾。再看刘干事,这油脂味一浓,他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十分兴奋的,不停的摇摆着身子,而且慢慢的移动脚步向窗户边走去。
不好,这好像是王科长利用这味道在召唤刘干事!
容不得多想,我一把扑倒刘干事,手肘紧压着他的脖子,要是平常人这样肯定动弹不了了,哪知刘干事力气突然间增大,不停的挣扎试图翻身过来。我一手压着刘干事的脖子,一手使劲将他身上现有的绳子拉紧,不过这不顶用,还需要两根绳子才能完全捆住他。
“拿绳子来!”我顾不得还在和小舟他们赌气,连忙大声喊他们过来帮忙。直到那时,他们三人才醒悟过来,七手八脚的把绳子扔到我脚边,就迅速的捂着鼻子厌恶的闪开。
那种状况下,已经没心思和力气去骂他们,绳子乱糟糟的绞成一团散在脚边,我默默的扯过一根绳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刘干事捆了个结实。
捆好刘干事,我直起身来,想抽根烟,这浓烈的臭味让人实在受不了。不料摸遍了真个身上的荷包都没找到烟,反倒在腰间摸到了差点没被遗忘的手枪。
还有手枪,我顿时镇静了下来。有手枪我就不怕了,要真是逃不掉,那就赏自己一枪也免去不少折磨。
刘干事那一折腾,让我筋疲力尽。摸到手枪,有了壮胆的东西,不管那么多,我顺势就地一屁股挨着刘干事坐下,大口的喘气……
喘着喘着,忽然感觉感觉不对劲,好像有个温热的东西贴在腰上,而且还在慢慢蠕动着把我往前推。我大吃一惊扭头一看,居然是刘干事:他被捆得粽子一样,身子如虫子一般一曲一伸的蠕动,眼睛直直的瞪着窗户。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王科长背着无面也定定的盯着他。
我立马跳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刘干事。我跳走,他一点反应都没,仍旧费力的一曲一伸着身子……
当时的情况就是:只要王科长在外面,不管我们怎么样捆他绑他,他都会想法设法和王科长接触。而王科长又被无面控制,要解决问题,只能干掉他背上的无面。
要想干掉无面,那谈何容易……但没有别的选择。我迅速稳定心神,扫视屋里是否有能利用的东西。看了一圈以后,我发现除了那三个还在不停喘气的人以及脚边一堆绞成一团的绳子外,屋子没什么其他东西可以利用了。那些人,我是不能抱什么希望了,唯一剩下的就是绳子。
很早的时候,我看见过藏族猎户用绳子结过一种网套,只要这种网套的任何一根绳子绊住了猎物,其他绳子马上立即收紧将其捆死。闲极无聊,我也学过这种绳套的打法,……“也许可以冒险一试。”我迅速打定主意。
我捡起他们扔给我的背包绳,走到一边,不太熟练的开始结绳套。绳套结好后,东翻翻西翻翻的,我又在墙角里找到跟刷了漆的铁棍,正好可以用来做绳柄。
绳套做好了,我紧握着绳柄,走过去用脚把刘干事往窗户边踢近一点,抬眼看了看王科长,他仍背着无面紧盯着刘干事,而且,见刘干事近一些了,他有些蠢蠢欲动。
我的心狂跳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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