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风无人推崇,自封为玄海派掌教。
此时已没有人再去想和他争论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我们几人被海水打湿,从石上互相相扶站起,气氛突然变得压抑起来。
剩下的玄海派教众跟随着李玄风,一个个下到断崖下,去寻找其他卷入大海的道士。
李仇世的目光看着这些人们离去,双眸晶莹,她坚强的咬了咬下嘴唇,没有说出一个字。
观潮盛典出现这样的局面,在玄海派九百年历史中,前所未有,还是第一次,李兆河是违背了天意吗?还是说玄海派的造化该当如此。
观潮盛典结束了,这次的观潮没有卜测到未来几年的运势,所有的记录,连同推算之人,全部被海水吞噬。
为道学派,最是讲究天意,顺其自然。
不该预知的事情,绝对不会让人知晓。
......
玄海派剩下的人,在去下海救人,李玄风的确比李仇世更适合当掌教,大师兄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我们几人将李仇世带回到玄海派中,普愿道长有些惊恐,碎碎念道:“开始了,开始了。”
胖子问:“什么开始了?”
“玄海派的预兆,九百年玄海派,终达不到千年。”普愿道长回答。
凌天若问,“一个开始就成这样,后面还会发生什么?”
普愿道长摇头,“天意难测。”
......
李仇世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我和凌天若将她扶进屋内,她才说了一句话。
“或许师兄真的比我合适。”
我在她的屋中发现,李仇世绝对是个心地纯良的人。
她的房屋内没有任何装饰,几幅道图,几张字画,几本书籍,构成了屋中所有的装饰。
换句话说,这绝对不像是一个女子的房间。
她的生活,别无多余的娱乐活动,修道成为她心中的信仰。
我心中滴落一片涟漪,她把人生奉献给玄海派,玄海派给与了她什么。
我相信李仇世的内心是很单纯的,她出淤泥,一尘不染的外表下,就如同她的内心一样。
她没有怨恨过玄海派,她没有怨恨过她的师傅,为什么会选她做掌教?
李仇世终于哭了,她落下泪来,把心中委屈释放出来。
她靠着凌天若的肩膀,像个丢了糖果的孩子,两行眼泪缓缓落下来。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女儿又何尝不是?
那些有泪不轻弹的,都只是未到心中伤心之处。
我看着李仇世脸上的两行泪珠,莫名心疼起来,哭泣的女人总是惹人怜惜。
我开始考虑李仇世的问题,是什么原因让她的师傅把掌教位置非要传给她的?
李仇世在玄海派没有威望,当上掌教底下人自然不服,强行被推上来,只有一种解释,当中隐藏着秘密。
是该为李仇世后路考虑下,她继续留在玄海派,只会徒增伤悲,没有人会再认她这个掌教。
其实她当上掌教也从未行使过掌教的权利,一直是李玄风这个当大师兄处理,加上内部结派,所以,我们之前在李祠的事情,才会成为一件不闻不问的事情。
我觉得有必要将李仇世带离苦海,天下之大,何愁找不到安栖之所。
我离开了李仇世的屋中,留下凌天若陪她,两个女性或许更加自在一些。
......
玄海派的道士们从海中搜寻回来,生还的人没有几个,侥幸被救上岸的,也是伤病在身。
天空中的雨一直没有停歇,这雨是李兆河引潮所带来的,竟到现在都还未停歇。
胖子和普愿道长回了宿房中,玄海派的事情应该还没有结束。
现在我好奇的,不再是观潮的神秘,和预测未来的能力,玄海派发生的事情,远超越了我的关注度。
人就是这样感性的生物,身边的人情冷暖,总能带动心中情绪。
天若无情,人必有情。
胖子问我:“我看啊,这玄海派是要完蛋了,死了近一半,人心都是四分五裂,还搞个什么劲头,散伙得了。”
“九百年道派,岂是说完就完的?这才刚开头。”普愿道长说。
我说:“普愿,此事怎么说。”
“你们也看到了,观潮的十潮记录,都被海潮卷走,天意不想被人看到。”普愿道长解释。
“那最后一潮也太邪门了,我现在想想都后怕,还好我不在前头,要不也得葬身大海。”胖子说着。
我想起一事,问道:“普愿,你可还记得之前给我卜的卦?”
“嗯。”
“我觉得我们来此处,不像是偶然的,更像是被某种东西牵扯。”
“那卦象,我记得,也是一件不可窥探的秘密,就像今天的观潮一般,是要付出代价的。”
胖子也有所察觉,“我们一路下来,是被人指引的?”
普愿道长默不作声,“我也不知道,可能就是我那一卦,将所有的事情都结合起来,在指引向我们玄海派的事情。”
“你的意思,我们是被天算计了?”我失口问道。
普愿道长急忙捂住我的嘴,“天机不可泄露,天机不可泄露。”
我和胖子互相看了眼,不管是什么,已经走到这步了,后边有什么也无所畏惧。
......
无意探到隐藏的玄机,却不能下定论,这是一件可意会,难言传的事情。
皆是有一双背后默默操盘的无形手,玄海派是首当其冲的受害者。
天空中青涩的小雨,落到玄海派中。
院前食堂的炊烟被打的稀碎,却还是依然向上飘着,直到完全融入空气之中,炊烟尚且奋起往前。
我看到凌天若从李仇世那里回来,脸上带着一些落寞。
“李仇世怎么样?”我问道。
“她太难了,就是这样,也只有几个小道士来看望,李玄风把玄海派基本都掌握了,没人敢来看望她。”
“她应该离开了。”
“我想也是,否则等待她的,就是二十六岁,一个漂亮单纯的女子,被卷禁在李祠,终生不能再踏出。”
我点头,我本不是怜香惜玉之人,可现在也变得怜惜起来。
的确是该离开这里了,带李仇世离开这个地方,不再管玄海派的种种。
今天观潮遭遇的事情,足够让整个玄海派折腾一晚,半数的人员伤亡,让玄海派很难在几年内恢复。
现在看来,李氏的入门要求,带来的是让玄海派难于隐藏疼痛的刀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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