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了旅馆内,田婉婉拿过纸笔写了两个字“墨门”。陈启星抓了抓后脑勺,这个名字自己在历史书上见过。
“我们此次面对的敌人就是他们。”田婉婉搁下笔,神色凝重得说道。
“你可拉倒吧,真当我是文盲吗?我好歹是上过高中的,墨门不是孔子,啊不对,是春秋时候庄子建立的吗?都已经几千年前的事情了,难道他老人家还没死呐?”陈启星一脸的不以为然。
“你这点历史知识就跟文盲差不了多少。”田婉婉叹了一口气,“我还是从头跟你讲吧...”
春秋时期出过一个大思想家叫做墨子,与孔子开创儒门一样,墨子创立的门派被叫做墨门。但是与儒家不同的是,墨门是有掌门人的,只不过称作为‘钜子’。
墨门的观点除了‘兼爱’、‘非攻’以外,他们还有一个著名的论点就是‘明鬼’,也就是说墨门的信徒是相信这个世界是存在鬼神的。
与儒家这种显学不同,墨门信众往往来自于社会底层,所以几千年来他们都是以乡间的秘密结社方式存在的。每一代‘钜子’的权力非常大,可以称之为墨门的教主,墨门的弟子要绝对服从钜子的命令。
在墨子死后,墨家分为东、西、南三派,其中留在东方的这一支继承了墨门钜子的称谓。第二任的钜子名字叫做孟胜,可惜这人死在了楚国,并且没有留下后代。钜子之位传给了一个叫做田襄子的人,也就是他们苏北田家的老祖先。
墨门虽然是个学派,但是它的组织严密,而且信徒遍布各地,是当时民间最大的势力。连各国的诸侯都得礼让他们三分。又因为墨家发源于社会底层,提倡实验研究,所以他们工艺水平超越了整个世代,田家最早学会制造法器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
到了汉朝的时候,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墨门与其他门派一样转入了地下,成了隐秘的民间组织。因为田家早已让出了钜子的位子,所以不执掌墨门的大权。只是隐居在原先的楚国一代,钻研自家的神魂法器,并且代代相传。
在汉朝时期,有人糅合了诸子百家的学问,创立了道教。与此同时的墨门弟子也不甘寂寞,他们几乎在相同的时期创立了信奉鬼神的新教派,名字就是魔门。田家由于祖先当过墨门钜子,不得已也加入了魔门。只不过相较起其他家族,田家人比较低调而已。
同样信奉鬼神,魔门被道门打压得抬不起头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式微。甚至有一段时间被朝廷当做邪教还屠杀过几次,魔门的那些愚夫愚妇大多作鸟兽散,只有很少的一部分苟延残喘了下来。在中国数千年的历史上,变幻出其他各种各样的邪教。
换句话说,魔门是各种邪教的老祖宗,算是真正的万恶之源了。
但是这一切似乎跟田家没有关系,只因为他们家的这一手法器制作的手艺。只要你想与鬼魂打交道,并且涉猎至深的话,就不得不到田家花重金买一两样传家的宝贝。如果得罪了田家,就算你肯花钱,田家人也未必会理你。
凭着这个能耐,江南的田家在道门上牢牢占据一席地位。无论哪个天子坐上龙庭,江湖道门上都没人敢动他们家。尤其是大灾大旱,或者兵连祸结的年月,田家的法器简直是救命的稻草。
因为死的人多了,各种妖魔鬼怪就横行世间,谁不想花点钱保住全家人的性命?所以田家规模越来越大,隐藏的资本几乎富可敌国。
但是田家的各代祖先也知道,法器制造是他们田氏立足的根本。所以这门技艺被严格保密,只在各代嫡长子家流传。田家传家了几千年,发展出的同姓同宗不少,但是只有极少数人知道自己家的这种秘密,看来老祖宗的保密工作做得相当的合格。
田家这种尊崇的江湖地位,在明朝的时候受过强烈的冲击。按照田婉婉父亲田树正的研究,很有可能是因为田家魔门的身份。
先前提到魔门式微转入了地下,苟延残喘了上千年。到了后来,那些人竟然死皮赖脸得决定把田家推为魔门的共主。即便田氏各代祖先并不承认,但也架不住人家四处宣传:咱们魔门的‘圣君’就是江南的田家云云。田家的家主虽然一百个不乐意,但是也无可奈何,就任这些个乡间愚民胡说去吧。
元朝末期,起兵作乱的人也是打着宗教的旗号,就是响当当的‘明教’,人家也是祭拜自己的神明的。等他们打到江南一看,原来这里还有个魔教。结果可想而知,田家被当做异端,稀里糊涂的受到了牵连。他们花了不少家产摆平不说,连珍贵的法器宝贝和制造图纸都遗失了不少,弄得元气大伤。
反正从元朝末期,一直到有明一代,田家人过得非常不如意。因为在那几百年间,田家连史料都没有留下来过,可见被人打压的有多惨了。
自明教一事后,田家严格声明自己与魔门再无瓜葛,谁再提自己是魔门就跟谁急。并且从那之后,田家人用起传说中墨门的标记也就是‘三眼圆环’来当做他们家的记号。也就是想从根上表明,自己是墨家的圣门子弟,而非那些杂七杂八的邪教门徒。
这也就是为什么后来的江湖道门寻找田家法器的时候,以是否有‘三眼圆环’为辨别真伪的‘商标’了。
明末清初的时候,居住在扬州的田家可倒了大霉了。因为那个时候发生了非常著名的‘扬州十日’,扬州城里的田氏本宗几乎被屠了个干净。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逃了出来,而遗留在扬州城里的古籍文本就没带出来多少。
扬州城是呆不下去了,那个孩子背着长辈拼了命保全下来的一包袱皮书籍,一路向北逃。他没出过远门,也分不清东南西北,过了江以后就在今天的徐州一带安顿了下来。
在那之后,扬州田家改成了徐州田家。那一个小孩子就是徐州田氏的先祖,叫做田力农。好在田力农是个不折不扣的天才,他仅仅凭借着残缺的书籍,硬是还原出了法器的制造工艺。田婉婉手上的斩魂刀还有殓魂匣就是他老人家的作品。
落户于徐州的田家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声名显赫,因为田力农就算复制出了神魂法器,也不打算为清朝的社会驱除鬼煞。理由非常简单,他全家人都死在了清兵的手里。他恨不得此时全天下都是鬼魂才好呢,哪里会主动帮着捉鬼?
整个清朝期间,从田家流出的法器非常少。只有来求宝贝的人,经过田家考核以后,觉得对方人品不错,而且态度非常诚恳才会卖出一两样。
渐渐得因为干这一行实在不挣钱,到了后面几代人干脆就不学这门手艺了。于是一百多年来,田家就不再制作神魂法器了,甚至连世上有没有鬼魂都不再关心。堂堂墨门传人,几乎变成了一个普通的人家。
听田婉婉讲到这里,陈启星才明白,为什么在火车上的时候,她会说:即便你找到田家人,他们也不会帮你制作法器了。弄了半天,他们家的这个手艺已经失传了啊。
但是陈启星旋即提出了疑问:“照你这么说的话,那田家不是已经与道门没有关系了吗?那为什么现在又跟鬼魂打起交道来了,而且还弄出个‘圣女’什么的。”
提到此事田婉婉有点黯然神伤:“这一切还是因为我爷爷和我父亲,是他们打开了历史尘封的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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