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
说完听得她一阵脚步声,接着是乒乒乓乓的收拾桌上瓶瓶罐罐的声音。然后,门吱呀一声开了,接着很快又砰的一声关上,跟着是几人纷乱的脚步声,待得消停下来,卓玛央金告罪说仓促之下没能好好招待大家一类的客气话。然后是八十七和胡不归的谦让话。
嗯,是三个人。卓玛央金和八十七,胡不归。
三人客气一番,听得卓玛央金又用那种古藏语的腔调说什么,我没来由的觉得自己应该能听懂,可是侧耳一听,又完全不懂,心里异常着急,不住埋怨自己为什么居然想不起来。
胡不归依旧用古藏语回她,听架势,这二人是完全忽视了八十七了。
卓玛央金和胡不归二人说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人开门出去了,好像是八十七,不过也不敢掀开被子看,本能的很怕很怕风,连屋外的空气都怕。
胡不归是个气场很强大的人,温和而强大。虽然隔着被子,虽然我看不见他的样子,可是他走过来的时候,我立刻就感觉出来人是他。
卓玛央金走过来的时候就没那种感觉,我只能从脚步声的节奏来判断是否是她。“罗练,这位胡先生,他有办法救你。你放心。”跟着她掀开了我的被子,握着我的手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胡不归。
我这才看清楚胡不归,他约莫三十五六的样子,普通的短发,面色苍白,脸上一些青青的胡茬,眉毛漆黑,眼睛大而深邃,乍一看好像他是在谦和的对人微笑着,但仔细一看,那不过是做个样子,里面根本没有笑容,就像一滩纹丝不动的深不见底的水,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在看什么。嘴角微微翘着,似乎也在笑,可是定睛一看,那也是做样子给人看的,根本没有真正在笑。他的衣服是及其普通的大衣,全身上下穿着都及其普通,但偏偏就散发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场来,温和而霸道。
这个人像一副完美的工笔画,处处都恰到好处的谦和低调,只有真正的看了,才能看出画者一笔一划背后的情感。而他,一笔一划的背后是浓郁得化不开的忧郁,可是,偏偏表面上他又作出开心的样子,那么,他的背后一定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了。
不过我没有机会也不适合贸然问他,见他过来,连忙打招呼,说些客气话。他也礼貌的回应,然后说他带来了一个东西,能帮到我,希望我不介意他拿出来用用。简直谦逊得不像话,我连忙说不介意不介意。
卓玛央金也往旁边让了让,示意他可以开始了。他看了我们二人一眼,眼底飘过一丝痛苦,随即又恢复如常,虽然是转瞬即逝,但我看得清清楚楚。
一股说不出来的舒坦劲儿瞬时从四肢弥散至全身所有毛孔里,胡不归又在我耳边缓缓的道:“睡一觉吧。”不知怎地,我竟觉得自己就应该听从他的话睡一觉,虽然皮肤下面好像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这不影响我睡觉。
“嗯。”我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地上的情况把我吓了一大跳,只见床边竟密密麻麻的全是一些细小黑褐色的小虫子,它们细细的四足不停的慢慢爬动,也不知哪里来的,连被子上都是。我固然不像小女生那样见到一只毛毛虫就要花容失色,可是这场面还是让人觉得诡异。
还好,卓玛央金和胡不归都在。两人正在带着黑黢黢的手套,往那所谓的方圆鼎里放地上的那种小甲虫。
“央金。”我叫了一声,不料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完全不像此前那种要死不活的样子,自己先骇了一跳,“这……这……”脑子仿佛被重新安装了一遍,非常的清醒,像刚出厂的新车,随时都可以欢快的跑起来。
卓玛央金抬起头看着我,人呆了一呆,不知是喜是悲。胡不归扭头看见我,极是高兴,道:“你这么快就醒过来了,真没看错。”说着把手套扯下来,递给卓玛央金,叫她带上,再放一点虫子在鼎里面,他有事要和我说。
我完全被自己现在这太健壮的情况弄糊涂了,傻乎乎的坐在床上。胡不归走过来,微笑着看着我:“你起来啦,现在你可不是病号。”
我将信将疑的活动了下胳膊,果然好使,精力充沛之极。可是被子上还有那种小虫子,看着让人很是不舒服。胡不归察言观色之快,我才这么一想,他已然眼疾手快的给我把拖鞋找来,再掀开被子,让我起床,这样一来,我反而还不好意思了。
胡不归要我去阳台外面和他说话,我瞟了一眼卓玛央金,她眼里隐然有泪,嘴唇一张,想说什么,但看了看胡不归,又止住了。她肯定有事,不过还是等下再和她说吧。
胡不归真是个奇怪的人,他似乎能读懂人的心思一般,在阳台上一站定,他就立刻道:“你现在心里肯定在想卓玛央金为什么那样的神情,欲说还休的。”
我一愣,随即起了好胜心,道:“你怎么这么肯定?可是我现在最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我自己这样子的状况。”
胡不归意味深长的看着我,戏谑的道:“你自己的情况,想必你自己都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要再问我,不过是核实一下而已。而她——是个女人,要知道天下没有比女人这种生物更难猜的东西了。”
我偏偏不遂他的意去,也不问卓玛央金究竟在想什么,只问他:“你那个鼎,可是用来炼这种小虫子的?”
胡不归也和我不计较,温和的道:“是。这个鼎很有些来历,不过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总之你知道是它把你身体里的所有虫子招出来的就是。还有,罗练,我知道你还有些小孩子心性,不过现在你已经不是以前的罗练,你的身体里有着许多关于古格王朝的记忆,这是你在抚仙湖底下惹来的,你要用它们帮助八十七,还有卓玛央金,找到他们想要的东西。”
我听得“古格”二字,脑子里立马浮现出许多场景来,都是陌生的藏民和各种生活场景,可是又好像很熟悉。这就是刚才胡不归说的我猜我自己的情况了,不错,自从唐明浩胡言乱语的说一些白袍人这类的事情以后,我就隐隐约约的害怕自己会变成他那样,尤其是出来以后,整个人都觉得不舒服,但是具体是哪里不舒服,又说不上来。成日提心掉胆的。尤其是八十七他们找到我以后,我就有这种感觉,只是见自己一直再正常不过,也不敢去往真的想。
刚才醒来过后,第一念头就是肯定了自己以前的想法,理所当然的,也不觉得害怕,好像是与生俱来自己就应该有的一样。
胡不归静静的等着我盘算了一会儿,然后又道:“卓玛央金一直害怕除掉你身体里的虫子以后,你会变得冷血,对她不屑一顾,所以才会胡思乱想,这点你要明白?”
我点点头,心里忽然没来由的一阵痛,非常的痛。
胡不归见我这样,叹了口气,没头没脑的道:“你们两个……何苦呢!何苦呢!”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我和卓玛央金何苦这样猜来猜去的,不把彼此心意说明白。可是刚才那阵痛,就是因为脑子里很清楚的知道和她没有将来,才会这样。
我装作没事人一样,笑了笑,道:“没事。对了,你说刚才地上床上所有的虫子都是我身体里的?”这话说出来,心里就在想,自己应该觉得惊讶一下,毕竟那么多的虫子竟然会是在自己身体里,可是又做不出惊讶的样子来,那些似乎本来就应该是从我身体的血管里出来。
喜欢南山道士诡谈请大家收藏:(321553.xyz)南山道士诡谈艾草文学阅读网更新速度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