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瓷人的赞美,朴真人搓了搓下巴,不置可否。
眼神飘向白乡的方向,这个奶奶刚刚坑了他一把,居然连一点儿表示都没有,这可是怎么个操作?也忒不讲道义和规矩了吧?
“小娃娃,朴门现在有多少修道者?”
被一个不是“人”但又算人的家伙叫做娃娃,朴真人感觉还是不怎么适应的。秉着良好的修养,加上“他”问的问题的确也不是忌讳,朴真人想了想回复道:
“三人,我爷爷,我父亲和我!”
“三代都还在?”
“都在!”
瞧你说的是什么话,刚刚都已经说了“爷爷”、“父亲”和“我”,难道不是三个么?这个瓷人的脑子不会是瓦特了吧(如果“他”有脑子的话)?
“可是,我刚刚感觉到,你们家里肯定有人受过严重的魂伤,按理来说应该死了。”瓷人默默想到,便从空中落下,信步走到了朴真人面前。
刚才远看的时候瓷人是完美无瑕的,近看,却发现了上面布满了如同蜘蛛网一般的裂痕,若是有“密集恐惧症”的人瞧见了,指不定有多么地不痛快呢!
瓷人感觉到了朴真人眼神中的不自然,像是会读心术一般:“是不是看上去特别的‘恶心’?”
朴真人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瓷人苦笑了一声:“你觉得恶心?难道我就不觉得难受了?若不是子孙不孝,怎么会让我们这些个祖宗遭受这些罪?”
“怎么说?”
“香火不足,魂体难聚!”
关于“鬼道”,朴门算是资深专家,朴真人自然也是,一听这话,他便了然——
瓷人的身体原本应该是无垢无暇的完美,但因为白家的白乡将祠堂给毁了,还寻来了不知道打哪来的孤魂野鬼游荡此地,把这些个祖宗折磨的,显形都没法状若完美,给后代一个美好的印象,难怪刚出场要“发光”。
嗯?这句话内有责备白乡之意,奶奶怎么没有一点儿反应?
“她的神魂和肉体已经被我禁锢住了!我正在给她看一些东西。”似乎明白了朴真人的疑惑,瓷人随口解释道。
“噢噢!”朴真人有一些恼然,在老家伙的面前,想藏住小秘密,真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
——
白斧的身体已经枯竭了,整个人看上去已经状若八十余岁的老汉,皮包着骨头,骨头撑着身子,浮现在空中的六滴血液,也比原先大了一个个头。
这六滴血液,滴溜溜地转了几圈,从中掉落出一些黑色的物质,看样子应该是杂质。这些黑色的物质一落在地上,便止不住的在地上穿出了一个小孔,看样子,是带有腐蚀性的。
在六滴银色血液剔除了所有的杂质后,白斧终于恢复了自己的意识。他发现此刻的自己无比衰弱,想要动弹一下,却一个趔趄,跌落到了地上。
“咔嚓”,骨头碎裂!
白斧情不自禁地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
本是自言自语一番,没想到空荡的房间内居然传来了回应:“这就是你要救你女儿的代价!”
“女儿?代价?”被这话一提醒,白斧想起来了刚刚失去意识前的事情。
“对,这就是拯救女儿的代价,如果不愿意,那就取回在空中的那六滴血液吧!”
六滴血液?
白斧睁大了眼睛,看着空中漂浮着的六滴血液。明明没有介绍,他却认出了自己的“心头血”和“眉心血”。他能感受到,这六滴血液内,凝聚着自己的寿元、情感、健康、精气等等一切宝贵的东西。吞咽了一口唾沫,他非常想要拿回那六滴血液,他的身体也很是诚实,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白斧的左耳边似乎有人在不断地鼓励:“取回自己的东西,那本来就是自己的。”
白斧的右耳边似乎有人在不断地劝阻:“不要动它,这是拯救女儿的药。”
看着不断哭泣的女儿,白斧本是伸向那六滴血液的手,在空中禁止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洒脱,白斧收回了手,居然咧嘴笑了起来:
“罢了,罢了,死了就死了吧!”
“只要女儿无碍便好!”
“别说是血,哪怕是剥夺掉我的灵魂,只要能够救她,我也再所不辞。”
说出这话,白斧没有感觉到一丝的奇怪,似乎这些话,源于他的血脉!
——
——
“什么?!”本是端坐在地上的朴真人一个激灵,从地上蹦了起来,“就是这么个误会?”
瓷人挠了挠头:“可不是么?我是依托于白乡的精血凝结而出,加上是她的先祖,自然能够读取她相关的记忆。”
朴真人指着瓷人的鼻子诧异道:“也就是说‘男脱髓,嫁于女’,不是意味着将男子的天赋剥夺赋予给白家女子,而是说白家的功法更适合女性修炼,男子若想平凡的度过一生,可以自愿选择奉献自己的天赋?”
瓷人挺了挺胸,将朴真人指着他的手拍落,不屑道:
“废话!我白家虽然不是名门大派,但也不是歪门邪道,怎么可能做那种‘抽人髓骨、夺人天赋’的事情?何况是向自家的后辈下手?”
“你朴门中人本是凡人,需要不断地修炼和感悟方才能够踏入修道界。但,我白家不一样,我们每一代的族人,不论男女,都是‘银愈之体’,天生的修道者,一出生,便自带法力,只不过男性的天赋普遍比女性差,男性的法力需要不断地修炼,才能感觉到。”
“你也知道,修道修道,选择了一条套路,自然会舍弃一些东西,像物欲之流,就得割舍很多,虽多了几分清静,但滚滚红尘,谁能不坠入其中?”
“以至后来,大多数白家男子不愿修行,自愿奉献天赋给女子,投身入滚滚红尘走一遭。”
“当年修道界因世俗界的原因大乱,分崩离析,还没有和年幼的白乡说这件事,我们就撒手了。以至于她一直以为,白家祖训是让她剥夺孩子的天赋,找到祠堂后,根本没有给我们分辨的机会,就把我们给拆了!”
“······”
瓷人应该是很久没有和人说话了,不停地说,朴真人只好不住地点头。
这就是老一辈和小一辈因代沟引起的误会啊!
絮叨了大概有半个小时,瓷人终于想起了正事,拍了拍朴真人的肩膀:
“小娃娃,我要拜托你一件事情!”
这时,白乡也清醒了过来,眼中的泪止不住地往下淌:“祖宗!不肖子孙白乡知罪了!莫要求人!”
啊?
这又是闹哪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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