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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碎嘴了,反正那些都是身外之物。”
用完早膳后,司马念便带了阿一到王府后院的菜圃那边去了,阿云匆匆把自己从头到脚稍微收拾了一番换过了衣裙后,便带着珍珑到了司马烨所在的首阳阁去。
迎面便看见栖梅苑的梅夫人带着丫鬟银瓶脸色黑沉地走过来,阿云稍一欠身行礼,不料她竟然好似没有看见一般,肩膀擦过阿云险些把她撞倒,不管不顾扬长而去。珍珑正要发怒,阿云开口阻止了她,远远就看见首阳阁门前站着闵立,她走过去微微笑道:
“闵总管,王爷可是在里间歇息不让人滋扰?阿云本也没什么要事,就是让人炖了碗莲子羹,若是不方便呈给王爷就算了,珍珑,我们先回去吧。”
说着就要转身走,闵立连忙喊住她,道:“云夫人,王爷他交待过了,不喜有人打扰,若是夫人来了就请进去,他有些话要跟夫人说。”
阿云皱皱眉,“珍珑不能随我进去?”
闵立道:“王爷说只见夫人一个。”
阿云颔首,取过珍珑手上的银盘走了进去。珍珑站在门口无所事事,瞥见闵立眼下青黑的阴影,不由得奇怪道:
“闵总管,你昨夜没睡觉吗?哦,难不成你也在水榭伺候了一晚?不可能啊,我进出好几回都没见到你。”
闵立笑了笑,脸上平静心里却不知暗骂了多少句,不就是你家那云夫人跑到那静泉庵一夜不回,小公子做梦说是被恶犬吃了,而某人居然就让他带几名暗卫连夜上山守着第二天一早接回,要是多来几趟这样的差事,恐怕他很快便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了。
垂下的珠帘后隐隐见鹤嘴炉白烟袅袅,一室生香。司马烨侧身睡在罗汉榻上,身上只着白色中衣,黑发拢在脑后,单薄的丝被滑至腰间。阿云把莲子羹放在帘外的黄玉小几上,轻手轻脚地拨开珠帘进了内室。
本想开口叫他的,可是不知怎的见他沉静的睡颜又失了勇气,只是呆呆的看着他与平日不同的模样,嘴角上扬,像是在梦见了什么舒心愉悦的事情浅浅的笑着,带着几分孩子气。
简直就是一个放大版的司马念,阿云想,还是这样闭着眼睛的好,怎么看起来都不像平日那般可恶。
风从朱窗吹入,阿云想都没想就伸手去把丝被拉高给他掖好,一如平日照顾司马念。手忽然被扣住,她吓了一跳,司马烨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幽黑的星眸一瞬不瞬地望着她,没有半点刚睡醒的惺忪模样。
“王、王爷,你醒了?”她慌乱地避开他的眼神,“是臣妾吵醒你了?”
“没有。你师父她身体可安好?”司马烨幽深的黑眸带着几丝复杂莫名的情绪,嗓音沙哑低沉,她心底的那根弦绷得有点紧,此刻更像被谁的手那么轻轻一拨,颤入心魂。
“还好,谢王爷记挂。昨夜阿云不在,烦扰了王爷和贺姐姐一整夜,心里着实不安,还请王爷好生歇息,莲子羹清润,王爷休息好了再用,阿云不打扰王爷,先告退了。”
她想走,无奈手腕还是被牢牢扣紧,司马烨望着她绯红的脸,喉咙紧了紧,吐出几个字来:
“抱歉吗?那你打算怎么补偿?”
补偿?阿云一怔,补什么,怎么补?那明明是你自己的儿子啊,自己当了三年司马念的便宜娘亲,那么多个不眠之夜谁来补给自己?
手腕忽然被用力一拉,阿云整个人就这样扑倒在他身上,还未来得及挣扎他已经一侧身把她紧紧的抱在怀里,她的脸贴在他胸前,只听得他心脏处剧烈的心跳声。阳刚的男子气息瞬间侵入她的五官触感,这种感觉陌生刺激而又让她心跳如擂鼓,她手上用的那点反抗的力气对他来说只是可笑如一阵微风般不起任何作用。他把下巴抵在她的额发上,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压下自己心里和身体上那种蠢蠢欲动,却有一阵淡淡的发香涌入鼻端,让他甘之如饴。
”王爷,我――――“她抵在胸前的双手被他扳开放到他的腰上,他的手拢住她的背稍稍用力,两具躯体贴合得更紧,阿云窘迫得脸上都要滴出血来了,偏偏司马烨打断了她的话:
“安静,女人,本王要睡了。”
她的身体一瞬间僵得比僵尸还僵。
这、这算什么呀?那么窄的一张罗汉榻,自己被挤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了,还怎么睡?最要命的除了他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带着点粗砺的触感时时刻刻让她紧张的神经跳动不已外,那毫无距离贴着自己的炙热胸膛更是该死的让她尴尬。
她今天不该只穿丝质肚兜和云罗纱罩衫襦裙的,建业最近流行这种衣料,穿得很舒服,适合不冷不热的暮春季节,可是,真是太薄了……
阿云,谁让你穿那么薄?她埋怨自己,活该你今天被人轻薄。
还有,司马烨,她还不是女人好不好?!
而那人闭着眼睛唇角带笑,呼吸平缓而自然,眉宇间一如平静无波的湖面,丝毫不知抱在怀里的女人心里骂了他不下百遍。
腹诽久了也会累,阿云昨夜很晚才入睡,刚才紧张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枕着司马烨的手臂竟然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始作俑者轻轻地睁开眼睛,稍微松开她一点,手指拂过她的眉眼,她的鼻梁,她的唇……终是敌不过心底压抑已久的那点欲望,唇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眉心,她的唇。
她粉色的唇让人想起那刚熟的苹果颜色,带着诱人的光泽,软软的只让人想更深入地去触碰。司马烨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来不及收不住,浑身的血液叫嚣着直往身体某一个地方奔涌而去,而迟钝的某人浑然不知,只觉得有什么不断纠缠着自己的唇,嗯咛一声转头想要躲开。如是两三次,司马烨终于失去了耐性,用力一咬她的唇好让她松开牙关。不料――
“啪”的一声清脆响起,司马烨整个人愣住,抚着自己的右脸望着阿云半点反应都没有,只听得睡的昏沉的她闭着眼皱着眉喃喃道:
“死蚊子,又来咬我,看我不拍死你!”
司马烨不好发作,心里憋闷不已,然而见着她脸颊微红唇色丰润,轻皱的眉间那丝懊恼偏让人觉得可爱之极,目光下移落在她衣衫略显凌乱的胸口,白如脂玉春光乍泄……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认命地闭上双眼,低声唤道:
“闵立,本王要沐浴,备水……冷水就好……”
便宜真不是那么好占的。
她醒来后若是见自己的唇又红又肿,问及自己的时候,是不是该告诉她这是被蚊子咬的呢?
她如果反问一句:“王爷您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岂不是得窘死?难道说自己也被蚊子咬了?她会不会又问,蚊子咬到您哪里了?
司马烨把身子沉入浴池的冷水中,他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好端端的,除了那处被她无意撩拨到的起了火的地方。他司马烨活了二十七个年头,还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挫败感,想要一个女人还不敢明目张胆的要,喜欢又不敢直接说出口,生怕流露出一点点情绪吓怕了她。
有点甜,有点酸,又有点痛,明明气得想要直接把人办了却又怕见到她的眼泪她的一点点不情愿,难受憋闷得心里像塞了块大石却又不舍得放手,要是被景渊之流知道他堂堂一个王爷,镇边大将,居然为了这等事惴惴不安煞费思量,怕是会狠狠地取笑他吧?
沐浴更衣后,闵立说云夫人还在小睡,问要不要叫醒她,他说了声“不要”然后大步流星走出首阳阁,朝浣云水榭而去。
她那位重要的客人,他也该见上一见了。
水榭平静异常,珍珑说云夫人接进府的那位姑娘带了公子念到后院去玩,于是寻迹而往,经过几段花丛小径,渐渐闻得笑声盈耳,清脆如山涧流泉。
他顿住脚步,透过婆娑的花枝间隙,便见前方碧绿如绣的菜畦旁被辟出一块空地来,照管菜圃的哑巴老仆把干枯的树枝和干柴杂乱地搭在一起,火势燃得正旺。公子念衣服都沾满了尘土,正蹲在地上不住地往火里加树枝,一边问:
“阿一,你确定这是在烤红薯而不是烧红薯?”
远远地躲在槐树阴下的青衣女子笑着答道:“念哥儿,这树枝烧完了不就变成炭了么?你耐心点,这红薯很快就好了。”
司马烨恍然想起了当年在江边遇到的人,声音也是这般脆生生的,总带着或喜或恼的情绪,如今这女子一头青丝一身绿罗裙,眉目潋滟生姿,全然不见那时身着浅褐缁衣带着比丘帽心中却带着三千烦恼丝的模样。
他拨开身前低垂的柳条,大步走到稍微惊愕的她的面前,笑道:
“原来真的是你,你还认得我吗?”
阿一怔住,司马念像干了什么不见得人的坏事一般惊吓过度地站起来,忙不迭地拍去身上的尘土,望着司马烨怯怯的喊了一声:
“爹爹。”
面前这气宇轩昂的锦衣男子原来就是司马烨?阿一一时间忘了行礼,只疑惑地看着这张似乎有点眼熟的脸,可还是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司马烨上前一步抱起司马念,伸手抹去他脸上的一痕污黑,眼神幽亮带笑,说:
“曲水河边,宁武将军府上,丧礼,银丝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