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罗明略显烦躁的点了支烟，打开车窗，往外吐了口气，“你信任她的理由是什么，因为她漂亮？”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林朔侧了侧身子，认真道，“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关于系统的事。”

　　“系统？”罗明转头看着他。

　　“你是怎么看待系统这问题的？”林朔没有解答对方的疑惑，而是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由于他此时还是小女孩的形象，一直仰着头说话颇为费劲，他便干脆低头玩起了自己的手指。

　　“对系统想法么……大概就是很神奇，很强大、无所不能，还有得到系统的人很幸运。”罗明答道。

　　林朔抬手一拍额头，满脸无奈：“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不是！”罗明吸了口烟，思索道，“其实我的想法只有一个：这玩意儿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我也想知道它是从哪来的，但是这东西的存在本就有些匪夷所思，所以即便我们根据现有的知识去分析，得出的结论多半也是错的。”林朔说道，“我们人类对这个世界的探索都还没正式起步，未知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关于来历，我暂时先不谈，或者说……其实我们可以换个角度去考虑这个问题。”

　　“换个角度？”

　　“从系统本身去寻找蛛丝马迹。”林朔道，“知识、能力这些就不说了，只要它的能力足够强大，就没有什么不可能的，我要说的是它发布任务时的语言习惯还有表达方式。”

　　“你这么说起来……”罗明在前些日子的跳楼事件中曾听过任务的具体内容，“我记得那个任务的表达方式确实有些特别，就好像是……”

　　“真人。”林朔接道，微顿一秒，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非常有恶意卖萌的嫌疑。”

　　听到这儿，罗明来了兴趣，连先前对画影的猜忌的事都忘了：“所以你是怎么想的？”

　　“大概有两个可能。”林朔竖起两根小短指，缓缓言道，“一、这个系统是有感情的。或许它能很轻松的通过图灵测试也不一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把它看成是一个没有实体的人也没什么问题。”他顿了顿，又接着道，“二、它的这些语言表达习惯都是预先设定好的，而这些习惯都来自于设定者本人。”

　　罗明思考良久，随即有些不确定的说道：“第二种可能性大一点吧？”

　　“为什么？”林朔好奇的看了他一眼。

　　“直觉。”罗明答道。

　　“你流弊。”林朔竖了个大拇指给他，随后又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也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

　　“理由呢？”

　　“如果它是有感情的，那它发布的任务就不会是我们看到的那样。”林朔道。

　　罗明微微一愣：“你是说……”

　　“如果它有感情，那么它就该考虑自己的存在感了，或者用更直白的话来讲……它该考虑与自身利益相关的问题了。”林朔解释道，“但是事实是它发布的那些任务无论成功还是失败，对它自身一点影响都没有。那它的存在还有什么意义？无欲无求，只为他人服务？这是感情丰富的人可以做到的吗？如果真的不会思考自我存在的问题，那它跟智能机器也就没什么差别了。”

　　罗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好像是这么回事，”

　　林朔笑了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又喝了口水，继续说道：“那么再来看第二种可能。”他躺在靠椅上，一脸严肃道，“如果真的是某个人制作了系统，那这个制作人要么是个神经病，要么就是某个认识我的熟人。”

　　“为什么这么说？”罗明问。

　　“因为它在刻意针对我。”说着，林朔抬手指了指自己，“我这个样子多半就是拜它所赐的。”

　　“这不是你的爱好吗？”罗明面色古怪的瞥了他一眼，“女装大佬什么的，就是现在流行趋势啊！”

　　“当然不是。”林朔回道，“如果我不这么做，我可能就真的穿女装了。还是那句话，一个是强烈的感官刺激，一个是需要自行脑补才会有的刺激，你更能接受哪个？”

　　罗明闻言笑了笑：“我比较想看你自己化妆打扮然后去逛街的场景。”

　　“那咱下次打赌的时候，就赌这个吧。”林朔悠然说道。

　　“别，咱还是跳过这个话题吧！”罗明连忙阻止道，“你继续说你的，别再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了。”

　　上学那会儿，他们经常在一起打赌，内容很简单，就是看柯南猜凶手，赌注倒是五花八门什么都有。结果十多次下来，罗明一次都没赢过（其中大部分是林朔抢先一步把凶手说了出来，或者说出了杀人说法，而非罗明猜错了），直接赌出了心理阴影，而这番经历对他以后报考警校倒是起到了积极促进的作用。

　　而等他当了刑警之后才发现破案的难点根本就不是杀人手法之类的问题，柯南什么的，看看科普就行了，现实中的警察破案根本就不是那回事儿。

　　林朔接着解释道：“昨晚回家之后，我莫名其妙有了一种穿女装的冲动，而且这种冲动非常强烈，强烈到看到一个女人就想上去扒衣服……”

　　罗明听了倒是没有嘲笑，而是若有所思道：“你是想说……这是系统对你的干扰？”

　　“我估计是满月他们完成或者没完成什么任务，结果就是让我穿女装……”林朔面色阴沉道，“而这个任务多半也是为我而设的。”

　　“所以你才说这个制作人不是神经病就是你的老熟人是吧？”罗明道。

　　林朔点点头：“就是这样，从以往的一系列任务来看，这个系统的制作者显然知道我最擅长的是什么，那些关键性的任务也基本都会跟我有些关联。”

　　“你说……”罗明忽然脑洞大开，“这系统会不会是未来的我做的？”

　　“不会。”林朔毫不犹豫的摇头道。

　　“怎么就不会了，现代科技发展那么快，万一未来——”

　　“你没那个脑子。”林朔六个字就把罗明噎的无话可说。

　　罗明又点了支烟，悻悻道：“神经病跟熟人，你觉得哪个更有可能？”

　　“熟人吧。”林朔道，“而这，也就是我想说为什么会信任画影的答案。”

　　“怎么说？”

　　林朔想了想，又提了个问题：“你觉得一只动物在获得了比肩人类的智慧，还有远超人类的力量之后，它会怎么做？”

　　罗明微微一怔：“有太多可能性了。”

　　“那星尘和满月有没有变成你想象中的那样？”林朔接着问。

　　这时候，罗明总算是明白了林朔要表达的意思：“你是说……系统对他们的思维进行了某种干涉，让他们的思维始终维持在一个平常的范围，无法生成其他的特殊想法？”

　　林朔微微颔首：“所以……画影多半也是这样。”他略显慵懒的靠坐着，“而且这其中还有一种相互信任的暗示，他们信任我，我也信任他们。”

　　“说了半天总算是说到关键了。”罗明将烟掐灭在烟灰缸中，摇上车窗，“那边也等久了，走了。”

　　“不怀疑了？”林朔笑道。

　　罗明忍不住撇了撇嘴：“本来我就是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现在你都这么说了，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以后你只要看住她，别让她乱来就行。”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林朔不以为意道，“现在我们要关心的是那只猴子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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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驱车来到居民楼前，等在楼道口的是满月。

　　“画影呢？”林朔还没下车就在心灵频道问了一句。

　　“在拷问那只猴子。”满月答道。

　　“拷问？”林朔嘴里念叨着这两个字，开门下车，行至楼道口。

　　楼内一片寂静。

　　“拷问怎么没有声音？”林朔出声问道。

　　“因为我已经问完了。”画影提着侯歌的脖子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林朔瞄了那只猴精一眼……身体完好无损，没有丝毫伤口：“他怎么了？”

　　“问完打晕了。”画影答道。

　　林朔点点头，回头朝小路两边看了看，侧身招手道：“先回车上再说。”

　　车停的很近，林朔跟画影提着猴精走了两步就到了，把人塞进后座，林朔也顺势跟了进去。

　　猴精睡的很死，面色平淡、眉头舒展，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被拷问过的样子。

　　“你怎么问的？”林朔问。

　　“秘密。”话一说完，画影立即给了个傻笑。

　　“哦……”林朔毫不在意的接着问道，“那你问出了点什么？”

　　画影面色一正：“他们是受人指使的。”

　　“人？”林朔一挑眉毛。

　　“是鬼。”画影纠正道。

　　“继续说。”林朔抬了抬下巴示意道。

　　前边驾驶座上的罗明闻言也没急着开车，转过头来找了个相对舒服的坐姿开始听画影讲述。

　　“其实这只猴精知道的也不多，他是七年前才加入组织的。”画影说道。

　　“组织？”林朔打断道，“也就是说，妖怪还不止这三只？”

　　画影摇摇头：“远远不止，这三只也只是其中一部分而已。”

　　“卧槽！”罗明听到这儿就不淡定了，“具体有多少？”

　　画影看了他一眼，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别急，他们数量虽然多，但绝大多数都不敢做什么过分的事，平常都在大山里面待着，就算是来到城里也都是老老实实的。”

　　“那他们做的这些案子是……”罗明想了想，一道灵光忽然一闪而过，“因为有替罪羊？”

　　“我想这应该很明显了吧？”林朔也顺势接过话头道，“恐惧面具这货在寄生完之后由于没有杀人，所以也不会想着抹去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最多也就是消除一下被寄生者的记忆。而正是这一点才让妖怪们有机可乘……使用普通人的方式把人杀了，就算有执法队查起来，最明显的线索指向也只会是恐惧面具，而不是这些妖怪。”

　　“但是这些妖怪，或者说是背后的那只鬼，他杀人的目的是什么？”罗明不解道。

　　林朔转头看着画影。

　　“魂魄。”画影惜字如金道。

　　两人恍然。

　　妖怪们使用普通人的方式将人杀死，随后在魂魄将要离体的那一刹将其收取，如此他们留下的痕迹基本不用几个小时就能散去，剩下的线索都会指向恐惧面具。

　　“等等——”林朔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这些魂魄都是那只鬼需要的？”

　　“是的。”画影点点头。

　　“那这些妖怪什么好处都没有？”

　　“有，那只鬼会拿出一些东西交换。”

　　“什么东西？”林朔的面色忽然变得十分古怪。

　　“就差不多跟这东西类似吧。”画影将先前在鬼境中收取的珠子从虚空取出，摊在手心。

　　“所以……那只鬼对这些妖怪没有什么约束力？”林朔问道。

　　画影迟疑片刻，随即回道：“听这猴精的意思，应该是这样没错。”

　　罗明这时候立马就明白了林朔想表达的意思：“也就是说……这些妖怪未必都是坏人，你刚刚也说了，他们到了城里大多都是老老实实的，不会惹什么麻烦。”

　　他这话的意思倒不是要怪罪画影，而是想要提醒对方不要看到一个妖怪就动手，至少先把情况搞清楚。

　　“但之前那两只确实是杀过人的，我能感觉的出来。”画影解释道。

　　她的潜台词很明显，就是说她可以分辨，不会错杀。

　　“每个村、每个县、每个国家、每个种族都会有坏人，这个道理谁都懂。”林朔总结道，“你们也别纠结这个了，还是谈点实际的吧。”

　　“什么是实际的？”这时候满月终于逮着机会插了句嘴。

　　天可怜见，上车之后她可一句话都没说过，就光听其他三人在那儿叨逼叨叨逼叨的。

　　“这货有没有杀过人？”林朔指着猴精问画影。

　　“没有。”画影摇摇头，“正因为他没杀过人，我才一直留着他，没有动手。”

　　“那我们……该怎么处理他？”林朔问出了一个十分关键的问题。

　　三个人面面相觑。

　　说简单点，这事儿杀跟放一个太重一个太轻，显然需要想一个更合理的办法。

　　“我觉得——”罗明刚要发表一下意见，却见林朔的脸色突然大变。

　　“怎么了？”他问。

　　“去鹤山公园！”林朔急忙喊道，微顿一秒，他又放低了声音，解释了一句，“星尘那边有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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