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凭这些？”苏小姐见皇甫毅讲完，不由得冷冷一笑。

　　“当然……不止！你的破绽还有很多，我挑主要的来讲，首先在樊太太周围，很多人都知道她目不识丁，也正是因为这点让她更不得丈夫喜爱，而你却会自己看报纸！在我识破你的谎言后，你却推说是找来路人读报给你听的，如此拙劣的借口，我奉劝你以后还是少说为妙。再有樊太太一年前曾被樊鼎堂毒打，腿伤严重，之后走路一直微跛，而你却脚穿高跟鞋，行走自如，摇曳生姿。其三，闫妈妈说过苏琼华特别爱干净，家中打扫的是一尘不染，可是认尸之后，我请同事送你回家，他却发现樊家处处满是灰尘，竟无从落坐，可是那天你才得知樊鼎堂的死讯，怎么也不至于几天之前就无心家务了吧？”

　　皇甫毅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水，又将茶盖轻轻盖上，看了看对面挺直了脊背的女子，继续道：“但是实话实说，就是我察觉了以上的这些，也还是没想到你会是假冒的，我只以为你有两副面孔，之前装作贤惠朴素、故作可怜，目的达成后才慢慢露出本性，而未曾料到苏琼华竟有一个双胞胎的妹妹！”

　　“直到那个白痴郎仁上门要钱，被你们的人堵了个正着！你见到了我姐姐，才洞悉了一切？！”苏小姐说的咬牙切齿。

　　“是的，不过经你这么一说，我还真的要谢谢他。”皇甫毅嘴角微挑，可笑意却未达眼底，“你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要假扮你姐姐，樊鼎堂又是怎么死的？不要再耍滑头，你不说，我们就去问你家姐，把她也带来这里，让你们姐妹好好叙叙话！”

　　“不要！我说……，姐姐她需要休息，求你们不要去打扰她、刺激她，她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再也受不起了……”苏小姐的脸上第一次流露出真正的关心与悲切，“我叫苏琼美，父母早逝，和姐姐相依为命，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几年前，姐姐认识了樊鼎堂那个混蛋，当时他刚从东洋回来，却身无分文，又不被家中后母所容，但一张巧嘴很是能说会道。没过多久，两人就在老家云州结了婚，之后很快姐姐便随着他来了省城。最开始的两年，姐姐经常给我写信，可是越往后间隔的时间就变得越长，信的内容也越来越短。去年我随着表姐去了津城读书，半月前终于又收到了一封姐姐让人代写的书信，可我看过之后就心知不对，便连忙买了车票，赶到了省城。”

　　“那信中有何不对？”皇甫毅插言问道。

　　“我与姐姐虽然出生前后只相差了几分钟，自小相依为命，却一直是她在无微不至的照顾我。以前她总在信中说，如果我在云州姨母家住得不自在，就来省城找她，她会好好照顾我。可是这一次的信中她竟然说，让我以后多保重，如遇困难就找姑母、姨母相帮。我觉得她好像是在交代身后事一样，处处透着诀别之意，便立马赶来看她。等我按着信上的地址，好不容易找到了她家，终于将门敲开之时，我却好悬没有认出站在门内的她，以前的姐姐是多么的清丽、灵秀，可如今却憔悴的如同老妇一般。”苏琼美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平息了片刻，才又继续道：“可还没等我和她说上两句话，问问她到底为何会变成这般模样时，她就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当时的我是真的吓坏了，我见她家中没有其他人，就奔到巷口，找到了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是他帮着我把姐姐送去了附近的仁达诊所。”

　　“你姐姐她是……”

　　“服毒自杀。当她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后对我说，她真的已经忍受不了了，这些年她过得一直很苦，但是就在当天下午，她外出上街时，竟无意中看到樊鼎堂带着一个女人走在街上，后来两人还亲亲热热的进了照相馆，等到那对狗男女出门走远后，姐姐进馆去问，店家说那二人是来拍结婚照的。姐姐听罢，便直接去集市买回了老鼠药，要不是晚间时分，我正巧赶到……”说到此处，苏琼美失声痛哭。

　　悲泣声久久回荡在审讯室内，皇甫毅没有打断，好半天后，哭声渐止，他这才开口，“樊鼎堂是你杀的吗？”

　　苏琼美用手帕搽干满脸的泪水，稍稍清了清嗓子，冷笑道：“我倒是很想亲手杀了他！你知道当我听说他被人大卸八块之后，我有多高兴吗？哈哈哈哈……”

　　“你之前见过你姐夫几次？我说的是在云州的时候。”皇甫毅冷冷的问。

　　“见过……两次。”苏琼美迟疑着，脸上满是不解。

　　“你到省城之后，找到了姐姐的住处，发现她晕倒，送她去了小诊所，之后呢？”

　　“之后我就看着医生抢救她，好在老天保佑，午夜后她终于醒了过来，我便一直陪她呆到清晨时分才离开。”

　　“那天清晨是几号？”

　　“7号。”

　　“然后你去了哪里？”皇甫毅追问道。

　　“我回了姐姐家，我身上所带的钱不多，想着回去找些钱或者典当些值钱物件，那医生没说假话，我是承诺要重重谢他。”

　　“那为什么在此之后，你却一直没有再去看你姐姐？”

　　“我……我再次回到她家后，发现家中只有一些毛票，我正翻箱倒柜找钱的时候，听到有个小孩在门外敲门。我开门一看，是个小伙计，他称我樊太太，我知道他是认错人了，但也懒得向他解释，是他告诉我说樊鼎堂当天下午会回家。我想了想，便决定要动手！”苏琼华说到这里，脸色寒冰，目露狠厉。

　　“你是如何做的？”皇甫毅不疾不徐的问道。

　　“我提早熬好了些银耳羹，在里面下了些家中剩下的老鼠药，我姐姐受过的苦，我也要让他尝一尝。等到下午的时候，他果然回来了，一进屋就百般挑剔，我正想着怎么哄他喝下汤羹，门外却来了人，将他叫走了。”

　　“你上次说敲门的人姓……？”皇甫毅故意拖长了声音。

　　“姓陶！”苏琼美这次说的倒是颇为干脆，“后来我就一直在家等，到了临近午夜之时，他终于回来了。”

　　“哦？如此说来，上次你所讲的他出门之后便再未归家是在撒谎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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