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的蒋子文已经来到了陆大的梦境里。
再睁看眼,他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陆大正站在一个草席旁,草席上躺着一个尸身,正是陆老爹。
另外有一个人蹲在草席边,将陆老爹身上的衣裳一件件除去,陆老爹骨瘦如柴的身体全部裸露出来。
只见蹲着的那人,从身边的一个盆里抓起一把不知什么玩意,就往陆老爹的身体上抹,从身体的一个部位抹到另一个部位,正是七窍!
蒋子文怒了!
他疾步走到草席边,端起铜盆一看,里面厚厚一盆白色的固体,凭他的判断,应该是猪油!
陆大一看草席边凭空多了一个穿儒生服的人,大惊失色,问道,“你是何人?”
蒋子文用力将铜盆摔在地上,怒骂道,“我是何人不重要,你还是人吗?这样对待你的亲身父亲?”
陆大急道,“大师,给我拿下他!”
蹲着的那个人一起身,蒋子文一看,正是陆家大宅里其中一个祭祝。
只见祭祝不慌不忙用手一指蒋子文,嘴里念念有词,想用法术把蒋子文给收了。
蒋子文暴怒,娘的在梦里还想杀人灭口!
他一脚踢翻祭祝,一手掐住陆大的喉咙,问道,“你弟弟哪去了?”
陆大被掐得喘不过气来,断断续续说道,“在、在棺材里……”
蒋子文双手更加用力,想把陆大掐死。
啊!
陆大眼一翻,昏死在梦里。
一瞬间蒋子文出了他的梦境。
这时陆大一个激灵,从梦里惊醒,脑袋咚地一声砸在棺材上,顿时清醒了,一抹脸上的冷汗,庆幸地想,幸亏只是梦、幸亏只是梦!
屋外的一个祭祝进屋,对着门口的陆老爹亲朋好友说道,“各位父老乡亲,陆大给自己的父亲准备了最上等的棺材,你们看这棺木,是我做祭祝以来见到最厚重的……”
一时间围在门口的乡亲们对陆大都是赞不绝口。
回过神来的蒋子文一看,在进屋的祭祝正是陆大梦里的那个祭祝。
这下蒋子文不管不顾了,还没跟亥伯和赵紫龙说一句话,嗖地一下窜进了祭祝的身体。
蒋子文上了祭祝的身!
门外的众乡亲还等着祭祝接下来说什么,突然发现祭祝脸色一变,掉头恶狠狠地盯着陆大。
陆大一抬头,发现祭祝目露凶光,心中惶恐,正犹豫着要不要出言相问。
祭祝一个健步走到棺材边,抓起陆大的脑袋就往棺材侧面撞去。
陆大刚刚从噩梦中惊醒,根本就反应不过来,被祭祝抓着,毫无反抗之力。
门外的乡亲们都惊呆了,祭祝在当地有着不可侵犯的权威,他们都不敢进屋。
另一个祭祝循声走进来,惊道,“玄乌子,你疯啦!”
他疾步上前,伸手要把玄乌子拉开。
目睹这一切的亥伯知道蒋子文不会无缘无故上玄乌子的身,马上伸出手指凌空一指,说声,“定!”
后面进来的祭祝被定住了。
外面的乡亲们看得目瞪口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加不敢进屋。
蒋子文控制着玄乌子的身体,用尽全力疯狂地将陆大的脑袋往棺材板上撞去,十几下之后棺材板被撞裂了,底部露出了一个夹层。
再看陆大,已经被撞得口鼻飙血,奄奄一息。
蒋子文占着玄乌子的身体,尖叫道,“棺材下面还有个人,乡亲们快进来救人!”
门外的几个男子壮着胆进屋一看,果然棺材的夹层里露出了一截灰色的布衫。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将陆老爹的尸身搬出来,再扒开棺材夹层一看,里面躺着一个年轻男子,面色蜡黄。
几个人同时惊呼道,“陆二!”
蒋子文又嗖地一下,从玄乌子的身体里窜出来,玄乌子旋即晕倒在地。
亥伯一挥手指,定着的祭祝也恢复了自由,傻傻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赵紫龙对着蒋子文说,“蒋爷,从未见你如此躁狂,到底何事?”
蒋子文余怒未消,问亥伯,“有没有办法给陆大开天眼?”
亥伯皱眉道,“你真的要他的命?”
要!
蒋子文咬牙切齿说道。
好!
亥伯也不含糊,凌空一指,一脉真气注入陆大的眉间。
陆大满脸是血,慢慢苏醒过来,坐起身来看到棺材已经被拆开,弟弟陆二正被几个人抬出棺木,而自己的背后阴风阵阵,他下意识回头一看,一张狰狞的脸正怒气冲冲对着他!
正是梦中要掐死自己的那个儒生!
陆大的脸上血迹未干,浑身战栗,心脏剧烈跳动,终于超出了自己身体的负荷……
他的双目、双鼻、双耳、耳中慢慢流出鲜血,身体一歪,缓缓倒地,七窍流血而死。
准确地说,是被蒋子文吓死的。
然后陆大的魂魄慢慢出窍,再次见到蒋子文和亥伯、赵紫龙,吓得跪倒在地,腿如筛糠,惊惧求饶道,“三位大人饶命!”
蒋子文骂道,“饶你个头,你已经死了!”
陆大回头看看地上自己的尸身,精神在这一刻彻底崩溃了,万般算计到头来一场空,真是恶有恶报!
蒋子文将托梦所见跟亥伯和赵紫龙说了一遍,二人都是愤慨不已。
亥伯看着跪在地上的陆大的魂魄说道,“你父亲的七窍被你用猪油给封住了,其实猪油封住的,是你的心!”
说完,亥伯凌空给玄乌子传音,“玄乌子,你身为人间祭祝,不恪守本分,反而助纣为虐,现如今陆大已被地府使者勾魂,你速速将陆老爹七窍解开,释放陆二,否则连你一并勾魂!”
玄乌子缓过神来,亥伯的话清晰地传入他的耳中,他惊恐地转头四顾,满屋子的乡亲外没有外人,再看棺材边的陆大,已经七窍流血而死。
玄乌子知道鬼差就在屋里,面无死灰。
另一个祭祝壮着胆一探陆大的鼻息,慌乱地叫道,“玄乌子,你、你、你杀人了!”
棺材另一边,陆二被乡亲们平放在地上,任身边的人如何叫唤就是不醒转过来。
玄乌子木然地走到陆二面前,从道袍里取出一根银针。
陆二身边的乡亲刚才眼睁睁看着玄乌子杀了陆大,现在看他取出银针,吓得都躲开了。
玄乌子俯身下来,用银针刺入陆二的人中,片刻之后,陆二长出一口气,苏醒过来。
玄乌子又走到陆老爹的尸身旁边,蹲下来用银针分别刺陆老爹的耳、鼻、口,将封住三窍的猪油刮掉了。
做完这一切,玄乌子站起身来,对着屋顶说道,“差爷,这样可以了吗?”
亥伯、蒋子文和赵紫龙一直看着玄乌子的举动,亥伯冷冷地回应道,“陆大已死,你也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自便吧!”
玄乌子无奈,看着陆大惨死的模样,别无选择,丢下银针,对另一个祭祝说,“师弟,我失手杀了陆大,将我送官吧!”
这时几个乡亲听到玄乌子自己认罪,一拥而上,推搡着玄乌子出了陆家大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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