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太山府君又命令道,“赐酒!”
侍立的阴兵小心翼翼地到了一大杯酒端到蒋子文面前,小声恭维道,“蒋主事,恭喜了!”
自从离开阳间以来,蒋子文还从没喝过酒,他好奇地接过酒杯一看,酒杯是三角形的,酒水却有点浑浊。
蒋子文不做他想,仰头把酒饮下,感觉像是现代的米酒,充其量十几度,应该是古代的粮食酒。
把酒喝完后,蒋子文朗声说道,“谢府君大人”,把酒杯还给了阴兵。
太山府君说,“蒋主事,你明天开始到托梦司办差,现在暂且退下,孤与众位大人还有要事要商”。
这时,蒋子文明白了,自己只是托梦司主事,并不是尚书,还不能进入地府的核心决策层。
他依言退出了御前司大殿,到门口时,八个舞姬很识趣地一起行礼,娇声说道,“恭喜蒋主事!”
蒋子文客气地点点头,离开了御前司,往冥选司走。
府君的敕令已经在六司传开了,一路上御前司、冥选司的阴兵纷纷向他表示祝贺,绝大多数阴兵蒋子文都不认识,也都客气地点头致意。
回到冥选司办差大厅,所有笔吏一起站起身来鼓掌,恭贺蒋子文荣升托梦司主事。
蒋子文笑着直摆双手,“谢谢兄弟们,谢谢!”
何笔吏问蒋子文主事托梦司有何打算,蒋子文呵呵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慢慢来呗!”
何笔吏向大厅门口的阴兵一挥手,两个阴兵会意,立刻把大门关上。
突然,何笔吏带着所有的笔吏扑通扑通全部跪下,两个阴兵也跟着跪了下来。
蒋子文大惊,连忙扶住何笔吏的双臂说道,“何兄,这是作甚,你们大家不要给我下跪啊,都请起来!”
何笔吏激动地说,“蒋主事,我们大伙有事相求,只要你答应了,我们就起来!”
蒋子文非常不解,又不想他们这样跪着,忙说,“大家请起,天大的事情我蒋子文都答应,还没什么是我怕的!”
看着蒋子文的回答很认真,何笔吏才领着大家站起来。
蒋子文纳闷地问,“何兄,大家有何事啊,行如此大礼?”
何笔吏感慨地说,“我们从阳间而来,都有至亲的人还活着,都想在投胎之前见一见家人,蒋兄你做了托梦司的主事,就能帮我们大家了却了这个心愿!”
“不对啊”,蒋子文马上反应过来,“我们来冥选司之前都是过了忘情川的,你们怎么会记得阳间的事?”
何笔吏答道,“何兄,我们确实都是过了忘情川,但你有所不知,我们冥选司有所有人的投胎笔录,只要找宋录事帮忙,找到我们在阳间的亲人不是难事”。
原来如此,蒋子文明白了,虽然大家的记忆被抹掉了,但投胎的档案还在,生前死后都有记录,他突然想起来,当初在秣陵城隍庙红衣童子读他的过所信时里面有这么一句,“今子文田产皆当归其子蒋子翼所得”,就是说古代蒋子文有个儿子在阳间,叫蒋子翼。
“但是”,蒋子文又问道,“宋安之会帮助你们找档案吗?”
何笔吏说道,“原来蒋兄认识宋录事,他以前可能不会帮我们,但现在肯定会”。
蒋子文奇道,“那又是为何?”
何笔吏笑了,“因为他也有家人,谁不想跟自己的妻子儿女见面,除非他是孤身一人,无牵无挂”。
经何笔吏这么一说,蒋子文明白为什么大家现在对他这么客气了,想不到一个不起眼的托梦司还如此吃香。
既然答应下来了,蒋子文也不推脱,答应大家有机会肯定帮助托梦,这大厅里加上阴兵也就二十余人,想来也不是难事。
蒋子文又有疑问,“不是谛听司广纳一切吗,现在我们这么大声嚷嚷着,不怕谛听司知道吗?”
何笔吏嘿嘿一笑,“不是在开群英会吗,金尚书肯定还在御前司,这一会儿工夫不会留意我们这的”。
说到宋安之,蒋子文突然想起阴丽华拜托的事,问何笔吏,“宋录事在哪办差,要不我去找他一下”。
何笔吏像是未卜先知,说道,“不要,蒋兄,我猜宋录事马上就会来找你”。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敲门声。
阴兵问道,“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还没放衙,关什么门?”
正是冥选司录事宋安之。
何笔吏和蒋子文相视一笑,他猜得不错,宋安之也想趁着金尚书在御前司喝酒的这个当口找何笔吏说事。
何笔吏示意阴兵把门打开。
宋安之一进门一眼瞄到蒋子文,满脸堆笑迎过来,“蒋兄,恭喜恭喜!”
他的突然热情让蒋子文有点不适应,上次两个人碰面的时候宋安之很清高冷淡。
蒋子文敷衍道,“宋兄客气了!”
宋安之抓住蒋子文双手,又说,“蒋兄能否借一步说话?”
显然他想撇开这些笔吏们。
“行”,想到还要帮阴丽华找她母亲的下落,蒋子文便跟着宋安之出了冥选司办差大厅,来到了冥选司录事库。
宋安之关上库门,蒋子文仔细打量录事库,就是个投胎笔录仓库,地上堆得密密匝匝的纸帛和竹简。
宋安之从一堆纸帛里抽出一张,递给蒋子文说道,“蒋兄,看看这是什么?”
蒋子文展开一看,“致地下丞,秣陵县尉蒋子文今归地府……”,不正是他来地府的过所信吗?
“这?”,蒋子文不解地看着宋安之。
宋安之又从纸帛堆中抽出一个小册子,翻开到其中一页手指着给蒋子文看。
蒋子文勉强一看,吃惊不小,上面写着,“蒋干,字子翼,庚辰年生于秣陵,己巳年卒于秣陵,年四九”。
蒋干?
《三国演义》中那个赤壁之战时“蒋干盗书,被周瑜骗得团团转”的蒋干吗?这也太夸张了,古代蒋子文的儿子居然是三国时的蒋干?
这时间也对不上啊!
现在是东汉初年,离东汉末年还差着将近两百年呢?
看蒋子文怔怔发愣不说话,宋安之微微一笑,小心翼翼把小册子纸捻拆开,把写有“蒋干”那一页抽出来,和纸捻卷在一起,再重新把纸捻穿孔把小册子装订好。
蒋子文在一旁看得丈二摸不着头脑,惊讶地问,“宋录事,你这是做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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