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往下说的,还是跟河有关的事,先说我们村这条河,很长,弯弯曲曲穿越了三个镇和很多个村,我所知道的从上游到下游区域依次是:
坝头、瓦窑、崩口、崩桥、水坝、猪尾岭、梦岭、老路叉、鬼窝。
而至于宗清他们村的那段河,没有名字,直接叫村河,所以也就不提了,这次要说的是瓦窑河。
瓦窑河岸边,也是我村的水稻田,我家的很多田就在那片。
当时瓦窑河有一处浅滩,是人为填出来的,早些年没有抽水机,全部都是人工作业,浅滩的存在,为的是让人能够站在水里,把水豁到岸上,岸上再临时挖条水沟,水就会顺着水沟流入另一边的灌溉渠,灌溉渠开个口,把水引到自家稻田去,这样子的。
有一年,我大伯父和10叔(一个家族的人,但亲缘关系隔了几代),特别拼命,累了一整天,回家吃了晚饭又来到河边,已经晚上了还在豁,当晚月光很亮。
两兄弟不说话,只顾干活,突然大伯父的两只脚就被河里冒出来的手抓住,往河中央拖去了,他一下子扑倒在水面上,整个人被倒着拉向河里,他一边死命抓着浅滩的泥巴,一边大喊阿弟快救我。
10叔赶紧把豁水的箩筐丢了,跑过去拉大伯,两边不停的拉扯,10叔一边拉还一边骂,之后愣是把大伯拉上来了,大伯一身泥巴,脚腕有明显的抓痕。
他俩都是成年人了,那晚也吓得不轻,豁水的箩筐也不见了,空着手就回家了。
第二天这件事就在村上传遍了,不过当时我还是个婴儿,几年后我才听到的这个故事,第一时间去问了奶奶是不是真的,奶奶说是真的啊。
说她自己就在鬼窝河边见到过水鬼,坐在河堤上,把捞上来的河蚌掰开来生吃,奶奶看他一副乞丐样,就说弟儿啊,那种东西喂鸭的,生的怎么能吃呢,没想到那水鬼一下扎进水里,就没浮上来了。
奶奶还说,人的两肩有两盏阳火,鬼只有一盏,所以白天鬼怕人,到了晚上,人的一盏灯就熄灭了,鬼就不怕人了,甚至要害人,所以以后到了晚上就别出门了,在家乖乖待着,因为你都不知道路上遇到的是人还是鬼。
接下来是我亲伯公,我爷爷亲哥。
他在瓦窑河堤的另一边有一张鱼塘,距离浅滩那一段不到20米。早几年他就是随便养一些莲鱼或者草鱼,也不管它们,到秋后才去收。后来在我八九岁那年,我们那掀起了一股点星鱼养殖热,点星鱼好养,卖价又高,所有家里面有水塘的人,全部换成点星鱼种,伯公也不例外,因为点星鱼贵,伯公担心被人晚上偷了去,所以就在水塘边搭了个木屋,晚上过来守夜。
我现在还对那个木屋印象深刻,那年我不是常去崩桥河钓鱼嘛,偶尔我也会去瓦窑河,毕竟两片区域离得不远。一旦遇到天下雨了,我就带着几个小伙伴跑到伯公的木屋去躲雨,那木屋很小,只够放一张床,床上搭了蚊帐,里面一床被子一个枕头。伯公白天都在田间务农,不会来木屋,反正我也不见外,直接就坐床上了,有一次我还在那床上睡着了,到了下午四五点了才起床。
后来有天大伯公突然把木屋拆了,水塘里的点星鱼没养大,他也全收上来当成大鱼种贱卖出去了,从此那张水塘再也不养鱼荒废掉了。
村里面的人听伯公说,晚上睡觉时,总有很多萤火虫从外面飞进木屋,然后停在蚊帐上,伯公开始是拿蒲扇把虫赶走,也没太多理会。
后来萤火虫越来越多,赶也赶不走了,伯公就坐起来把一只萤火虫掐死了,伴随而来的是一阵婴儿的哭声,伯公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又掐死一只,紧接着又是另一个婴儿的哭声,看着满蚊帐的萤火虫,我都想象不出来那晚上伯公是怎么度过的。
村上的老人说,早折的婴儿,灵魂都会变成萤火虫,80年代前,因为医疗条件经济条件都不行,刚出生的婴儿要么病死要么饿死多得是,婴儿变成的萤火虫不会害人,只是喜欢围着大人想讨点疼爱而已。
。。。。。。
这位朋友正当少年,却常说自己短命,朋友们笑他杞人忧天,直到他同我说起自己的一件亲身经历,我方觉蹊跷。
以下以第一人称转诉朋友的话:两年前的八月,我同女朋友一起参加了赴藏的旅行团。

行程自拉萨出发,第二日,汽车载团离开拉萨,一路上行行游游,直到停靠在一座寺庙前,距离拉萨约8小时车程。
当时导游介绍,该寺已长期不对外开放,近日恰逢藏传佛教的盛事,才供游人信徒参观。
自由活动时间,团员们纷纷散开照相购物,我同女友逛到寺前出售纪念品的小喇嘛处,打算购买哈达。

当时几个小喇嘛的身后一动不动地坐着个老喇嘛,一直闭着眼睛颂经。
正当我付钱时,冷不防手腕被人抓住,抓得极紧,再一看,抓住我的正是那个老喇嘛。我顿感莫名其妙,手腕又被抓得甚痛,于是大声质问他道:“你干什么,放手!”
老喇嘛并没有放手,一边紧紧抓着我,一边道道:“这位施主,请你先去烧三柱高香,再跟我去见一个人。”

当地所烧的高香极粗极长,每柱三千元,我当时第一反映就是遇到骗钱的,于是没好气地答道:“我没有钱烧香,你放开我吧。”
老喇嘛忙道:“不,我绝对不收你的钱,我保证,你就跟我来吧。”
我挣脱不得,心下极不高兴,厉声同他争执起来。旅行团的人都围上前来,七嘴八舌说那老喇嘛是骗钱的人物,见他死活不放开我的手,便有人上前去拉他,不料他抓得极紧,好几个人才把他拉开。
我转身即走,那老喇嘛却一直跟在我身后,不停说着不烧香也可以,但一定要我随他去见一个人,越说越急,几乎带有哭腔。
我烦不过,旅行团亦将离开,便回到车上,没想到老喇嘛竟死死拽住车门,不让车离开。周围许多人相劝,也有小喇嘛们跑来想拉开老喇嘛,老喇嘛用藏语同他们不知说了些什么,他们便也放手任老喇嘛扒住车门。

僵持许久,我坐在车厢最末一排,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只觉烦心和麻木。老喇嘛终于被周围的人拉开,车启动了。我回头望去,忽然看见老喇嘛追了上来。他枯瘦的身影带给我莫名的冲击,只见他不停地追赶着,叫着,直到汽车越开越快,他追了一百多米,才失望地停了下来。

之后的行程,我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自西藏回成都当日,刚到家,我便发起了高烧。怎样吃药看病都无效,一周下来,束手无策。母亲是虔诚的佛教徒,她感到蹊跷,忙问我在西藏是否遇见过异事,我想起当日寺中那幕,一五一十地告诉母亲。当时恰好母亲的朋友要去西藏,母亲便托他去那座寺庙探个究竟。
其友从西藏打电话告诉母亲:确有这座寺庙,然而几十年来惟在前段时间藏传佛教盛事时才开放,现在已不对外开放,那名老喇嘛也无从寻访。

母亲又到峨眉山的寺庙中去找名气很响的一位法师,法师听后说密宗的事他并不清楚,但我一定已经得罪了神灵。
母亲回来后依言除去我身上所有护身符,果然烧立刻就退下了。
法师说我不但不能再戴任何护身符,甚至连寺庙都不能再进,不然更有灾祸。这时,我看到了冲印出来的在西藏拍摄的照片。
奇怪的事,凡是相中有我的照片,我的形象一律模糊不清。
而当我看见旅行团的集体照时,更只觉毛骨耸然。原来集体照中,其他人都拍得相当清晰,惟有我是模糊的,而最可怕的事,从照片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在我的头上有一团白色的影子,赫然像是一个婴儿的头!

那之后,母亲常去峨眉山寺为我祈祷还愿。
事情过去半年多,大年三十的晚上,我和朋友们在外玩通宵时,决定过一会去寺庙里烧头香。刚决定要去寺庙,我们便被卷入械斗,我腹部被刺了一刀,几乎丧命。母亲想起法师所说我不能进寺庙之言,更觉当时受重伤是同我得罪了神灵有关。

此事距今已两年,两年内母亲为我去过西藏寻找那个喇嘛,在各大寺庙法师处为我祈祷。
在西藏,一个高僧告诉母亲,即使找到了那个喇嘛对我也不一定有用,缘分是一瞬间的事,过了那个特定的日子,缘分也就消失了。
这件事情我告诉过别人,大多一笑以为我是杞人忧天自己吓自己。但我有时想起,都会吓出一身冷汗来。我不知此事能够化解,我唯一清楚的便是我的命不会长。
朋友叙述时很平淡,当时又身处在繁华热闹的环境里,不知为什么,我却觉得一阵莫名的强烈的颤栗。他的经历只怕同当时那件藏传佛教盛事有关,却不知究竟又是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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