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我便知道了答案。

　　一具穿着校服的女性尸体，横躺在办公桌上，飞溅出的鲜血已经开始呈现凝固的状态，她睁着眼睛，瞳孔空洞无神，嘴巴大张着，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正准备尖叫。

　　可她再也叫不出来了。

　　她的胸腔如同教导主任一样，被残忍剖开，黄黄红红的东西撒了一地，浓烈的血腥味道中，还夹杂着一种难以言说的臭味。

　　而她因为惊恐，亦或是别的东西，而大大张开的嘴巴外面，脸上，全部都是半凝固的血。

　　凶手就在办公室旁边的墙上，很显眼的位置，写下了一行血字，与教导主任死亡现场的血字如出一辙。

　　舌头找到了。

　　我往尸体跟前走了两步，她的嘴里果然不见了舌头，只剩下短短一截舌根。

　　还好叶欣没有跟来，她跟我一起来学校之后，就回教室准备上课前的那半小时自习了。

　　就在我打算报警的时候，那班主任老头拿着一个水杯，慢腾腾地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啊，让你等急了吧，我们现在来谈论一下叶欣的状况……”班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往里走，突然觉得不对劲儿，一个没拿稳，手里的水杯掉在地上，水溅了一地，“我……卧槽，你你你你……你杀人了？”

　　班主任一屁股坐到地上，脸上那有些熟络与猥琐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惊恐。

　　“我啥都没看见，你没有灭口的必要，真的……”班主任一边说着一边往后退，这样子看上去要多怂有多怂，与他表现出来的样子正相反的，是他的嘴炮能力，“你别过来，我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等你逃走之后再去报警，你要是杀了我的话，布置现场肯定还会花费一段时间，到时候难说会不会有别人发现！”

　　我要是凶手，说不定还真的会认真思考一番这中年老头的话，然而遗憾的是，人并不是我杀的。

　　于是在班主任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目光下，我把手伸进了口袋。

　　“你是不是要拿刀？我……”班主任靠在墙上，其实我很疑惑他为什么没有转身就跑，结果他居然两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你为啥不跑？”我终于没忍住，问了出来。

　　“我……我腿软……”班主任带着哭腔，吓得话都说不连贯了，“有话好好说，别拔刀……”

　　我把还没来得及换智能机的老年机拿出来，按号码，报警，动作一气呵成。

　　班主任还是惊恐地看着我，颤抖着问道：“这……莫非是炸弹？你居然要炸学校？不行，我不能让你对这些无辜的孩子下手！”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往我这边扑过来。

　　我一时不察，被他扑倒在尸体所在的办公桌上。

　　完了。

　　我脑子里出现了一瞬间的空白。

　　把老年机抢过去之后，班主任才发现这并不是炸弹，他有些悻悻地挠了挠头：“不好意思，我太紧张了。”

　　“报警。”我后背沾了不少红红黄黄的恶心东西，有气无力地说道。

　　妈的，现场让他这么一破坏，搞不好我又要协助调查。

　　他不会是故意这么干的吧？

　　班主任讲电话的时候，我暗中窥视他的神色，看不出什么破绽来。

　　报完警，在学校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当然要通知校长，班主任又给校长打了个电话。

　　之后，我们在办公室外面等着，毕竟里面太过血腥了。

　　让我感到匪夷所思的是，看到这种场面的时候，我的心中除了恶心之外，并没有多少恐惧感，好像我以前对这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样。

　　难道我失忆之前的身份，并不是一个电工？

　　那我为什么会修电表？

　　这让我很是不解，并且暗中猜测我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

　　看见尸体不害怕，但是会觉得恶心，有一种难以忽略的生理上的厌恶，那么首先可以排除变态杀人狂。

　　说不定是个法医？可要是这样的话，没道理我会对验尸方面的技巧一窍不通，而精通电工。

　　入殓师？遗容化妆师？医生？再不，干脆我就是个警察？

　　一个个与尸体或者面目全非的伤者打交道的职业在我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些职业和电工一样，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熟悉感。

　　校长比警察来的稍微快了一些，他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显然还记得我：“怎么又是你？”

　　因为班主任打电话的时候，着重说明了死者的惨状，校长想起之前的教导主任，这次很有先见之明地没有进到案发现场。

　　“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倒霉？”我摸了摸鼻子。

　　诚如校长所说，两次命案都有我在，而且我好巧不巧的还都是第一发现人。

　　如果是因为叶欣她们玩碟仙而导致的命案连续发生，那怎么说也不会连累到我脑袋上吧，要是和叶欣有接触的人会倒霉，叶川怎么看不都比我更合适。

　　我承认，自己这么想是有些不厚道，但我也只是就事论事，把疑惑点出来，并不是在抱怨什么。

　　来的又是上次的警察，那个叫小陈的实习生看到我，冷笑一声，与校长的话如出一辙：“怎么每次都有你？”

　　“人一倒霉什么都挡不住，这次又是我发现的尸体。”我耸耸肩，懒得跟这种初入社会的小年轻一般见识。

　　“我们有必要合理怀疑你了。”刑警队长说道。

　　经过一番现场勘查和简单询问后，最后的结果，就是我被他们带上了警车。

　　当然手铐子什么的是不存在的，我又不是嫌疑人，只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而已。

　　我不知道的是，叶欣的班级，从窗户往外看，正好能看到楼下的情况。

　　“叶欣，那个是不是你哥？”孙小彤咋咋呼呼地喊道。

　　因为发生了命案，老师们都被叫去例行询问了，教室里的根本没有几个好好学习的，要么在聊天，要么在偷偷玩手机，只有叶欣一个人安安静静坐在座位上，面前摆着一套五年高考三年模拟。

　　孙小彤这么一喊，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叶欣身上，已经有好几个好事的趴在窗边去看了。

　　我走在刑警队长旁边，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异，小陈走在我的另一边，离得我特别近，好像生怕我跑了一样。

　　“你哥为什么会被警察带走？”

　　叶欣一惊，连忙把笔扔在桌子上，跑到窗边，看到我被带走，她焦急万分。

　　“为什么被警察带走？这还用问吗，肯定是干了啥犯法的事儿呗！”跟孙小彤走得比较近的一个男生说道。

　　这下，其余同学看向叶欣的眼光全都变了，离她最近的那个女生，甚至悄悄地往旁边挪了挪，而沉浸在焦急心情中的小丫头，根本没有发现别人对她的看法，已经发生了改变。

　　“你们能这么说呢，说不定警察抓错人了呢！”孙小彤走到叶欣身边，拽住她的胳膊，“别愣着了，快去看看到底怎么了。”

　　我这边刚坐上警车，就听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我一看，远处有两个女生朝我这边跑来。

　　“等会，先别走。”我对坐在驾驶座上的警察说道，然后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那两个女生，一个是叶欣，另一个我也记得，正是昨天与叶欣谈论碟仙的那个孙小彤。

　　“苏黎！”叶欣眼眶红红的，抱住我就不撒手了，叫了我一声之后，也不再多说别的，把脸埋在我胸口一直哭。

　　这时候，又过来几个跟着下来看热闹的学生，围在我们周围，却又碍于警车的关系不敢靠近，在离我不远处指指点点。

　　“叶欣，你别太伤心了，警察这次来抓你哥，说不定只是个误会……”孙小彤拍着叶欣的脊背，看上去像是在安慰她，我却听出话里的不对来。

　　神他妈一句我被抓走了，这是能乱造谣的吗，旁边还有这么多人呢，我的一世英名还要不要了？

　　我皱眉，想着这姑娘是叶欣同学，看起来关系还不错，没有直接怼回去，正打算和颜悦色解释一番，然后回家再暗地里告诉叶欣，这个孙小彤不怀好意，这么说的目的，明显是想让叶欣在同学当中被孤立。

　　下一刻，只见叶欣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一样，从我怀里抬起头，恶狠狠地看着孙小彤。

　　孙小彤被看得后退一步，脸上露出心虚而又尴尬的笑容：“叶欣，怎么了？”

　　“苏黎不是被抓走了，你别乱说！”她对孙小彤和在周围指指点点的学生们怒目而视，只是通红的眼眶和毫无威慑力的长相，让她看起来像极了一只可怜的小猫，没有丝毫杀伤力。

　　周围的人并没有因此停止议论，孙小彤更是装起可怜来：“对不起，我没想到你会有这么大反应，我也是好心想要安慰你……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没有关系，虽然你是罪犯的妹妹，但我一直都会是你的好朋友！”

　　听到罪犯两字，叶欣简直要炸了，要不是我死死抱着她，估计她都能上去和孙小彤打起来。

　　“小彤，你这么善良做什么，某些人可不会领你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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