殡仪馆无论如何和其他地方都是不一样的,这里承担了太多的悲哀,虽然工作的人员早已麻木,但是每一个到这里送走亲人的人还是十分的悲哀,没走几步,就发现有多死者的家属在一旁不停的哭泣。
我绕过这些哭天喊地的人们,穿过了办公楼的几道大门,来到了殡仪馆的人事科,这里的走廊里静悄悄的,但是走廊两旁的椅子上坐满了前来应聘的人,个个脸上表情凝重,好像都是来送葬的,不是来应聘的,不过这里的气氛实在也难以让人活泼起来,甚至有一个女生脸色苍白,额头冒着虚汗,用手帕捂住嘴巴,好像特别不适应这里的氛围,我看着她受罪的模样,真的为她担心干妈来受罪应聘这个工作,我无奈的笑了笑,拣了个空着的座位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
从前来应聘者的脸上我可以看到出来,他们都很年轻,而且随身携带的袋子里各种花花绿绿的毕业证书说明他们都是大学生,看样子这年头找个稳定的工作还真的不容易。
过了一会,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瘦高个拿着一叠材料走了出来,给走廊里每一名前来应聘的人员发了一张纸――招聘报名表,都是要求填写一些“姓名、性别、籍贯、出生年月、毕业院校”等一些基础性的资料,这在这个社会里简直司空见惯了,我很快就将这些基础资料填写完毕,在报名岗位上我考虑了一会,然后重重的写下了“前台接待”,当我填好的时候我如释重负,我长出了一口气,抬头刚想起来交掉材料的时候,我突然感觉那个瘦高个直勾勾的望着我填写的东西,他咳嗽了一下,伸出尖长的手指了指我填写的“报名岗位“的地方,坚定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的摇头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的眼神好像不乐意我填写“前台接待”,我疑惑的看着他的脸怎么也弄不明白什么意思?
“内定了!改了!”瘦高个面部表情的说了一句,就离开我的身边去收其他人的报名表了。
“内定!”这个词语在我心里只轻喊了一句,我就明白了瘦高个的话是什么意思了,我心理暗暗的骂了一句,思索了半天,无奈的在报名表上划去“前台接待”的字迹,重新填上了“死尸化妆工”的字样,我填完之后,发觉大冷天的我身上竟然汗水不断的流下。
“好了,今天来报名的共有4个人,连上前两天来报名的4个人,一共是8个人,今天大家都来了,我有必要对大家说两句,我姓胡,名发权,是第二殡仪馆的人事科长,殡仪馆的职业比较特殊,因为要经常面对死尸,我估计你们中有人过不了这道心理障碍,所以我们下面会对来应聘的人员进行一定的测试,合格者我们再考虑留用的问题!”胡发权捏着嗓子咬文嚼字的说道,一句话说完,下面早已议论纷纷。
“好了,好了,大家不要吵了,还有个事情要说下,由于编制的问题,对于‘前台接待’这个岗位我们决定不招了,所有来应聘的同学所报的岗位都是‘死尸化妆工’,这个职业直接接触死尸,所以如果觉得难以胜任工作的同学可以现在回去!”胡发权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个脸色苍白的女生早已忍不住了,“哇-哇”的大吐起来,连带的东西都不拿了,逃也似的离开了,弄得我们是一片哗然,不知所措。
“胡科长,那你们为什么还在报纸上登出招聘‘前台接待’的岗位啊?我们都是冲着这个岗位来的,怎么怎么变卦了呢?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啊?”人群中有两个一男一女好像情侣似的人站起来冲着胡发权嚷嚷道。
“这是领导决定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要胡乱猜测!”胡发权的脸色突然变了,铁青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很恐怖。
“哼,那我们走好了!谁会愿意给死人化妆啊!”那对情侣手挽着手不屑的离开了走廊。
“哼,不愿意给死人化妆,以后也不会有人愿意给你们化妆!”胡发权小声的嘀咕了一下,但是我清楚的听清了这句话,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好了,现在只剩下5位同学了,你们看样子都是做好心里准备的,也可能是勇敢的,他们的离开对你们毕竟是好事,因为岗位毕竟只有2个!”胡发权尖锐的眼神环顾了我们一下,带着一丝冷冷的笑容。“现在你们跟我们来,感受一下殡仪馆的气氛!”
我们剩下的5个人跟着胡发权向走廊的尽头走去,那里是通往恐惧深处的必经之路,我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我只能从后脑勺分辨出几个人的模样,有的宽头大脑,有的尖头瘦样,但是走在队伍最前面的一个清秀的背影吸引了我,长发飘飘、脚步轻盈、身材婀娜,应该是个漂亮的女生,我紧紧的盯着那个背影看,总觉得她很像夏雪,可惜没有机会看见正脸。
拐过了一个弯就到了一条长长的走廊,明显就一股冷风吹了过来,让人有些不寒而栗,走廊的第一间就写着“停尸间”的字样,我们都隔着玻璃向里面看去,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体摆放的整整齐齐,看不清楚尸体,房间里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雾气,那是顶上喷洒的冷气,这室外的温度已经比较低了,里面还能一层雾气,足以知道“停尸间”里面的温度有多低。
我站在后面静静的向里面看去,一个个没有生命的尸体并没有什么害怕的,我不停的挪动着位置只想看清前面那个女生长的模样,那个女孩好像胆子很大,一直站在队伍的最前面,手趴在玻璃向里面看去。
女孩的位置一闪,玻璃上反光出她的脸蛋,虽然十分的模糊,但是足以看出她的长相十分的漂亮,她那充满光辉的眼神紧紧的盯着那些没有生命的死尸看,连眼都不眨一下,我突然觉得这个女孩有些不一般。
看的时间有些久了,我的脖子有些发酸,我变换了一个姿势,忽然我看见胡发权那双狡狤的眼神不停的在我们几个人脸上来回扫动,我意识到他可能在试探我们几个人的胆量,我无奈的冲着胡发权笑了笑,胡发权发现了我的视线,尴尬的回之一笑。
“各位同学们,你们有兴趣进去看看吗?”胡发权突然冒出了一句,惹得其他几个人都回头诧异的望着他,包括那个女生,我终于看清了她的长相,清秀的面容、娇翘的嘴巴,可以说这个女孩长的十分的漂亮,为什么她也会到这种地方来应聘呢?她去任何公司应聘,估计那些老板都会对她很垂青的。
“很好,总之要过这道心里关的,不妨就进去看看吧!”我看了一眼那个女孩,随口说了一句,这让其他几个人立即把惊讶的目光投向了我,那些家伙的眼神中明显带着是怨恨的表情,只有那个女孩是面无表情的看了我一眼。
胡发权掏出钥匙打开了停尸间的大门,一阵刺入心骨的凉气扑面而来,所有的人都哆嗦了一下,紧缩了一下衣服,进去之后大家都呆呆的站在墙角,尽量远离那些尸体,只有我没事人似的在尸体间穿梭。
“大家不必害怕,这是你们踏入人生的关键一课,只要冲破了这层心理障碍,对你们以后的事业成长都是受益匪浅的!大家可以试试掀开这些尸体脸上的白布,和那些尸体面对面的接触一下!”胡发权大声的说道,可是那声音好像被这冰冷的环境冻住了,那些话重重的砸在地上,更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所有的人都面面相觑,没有人敢第一个动手去掀死尸脸上的白布,气氛相当的沉闷,胡发权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了,我看着胡发权铁青的脸,想着一定要好好表现,无论如何我也要在这个冬季彻底来临之前找到这份工作,否则我真的难以在上海立足了,我狠了下心,把手伸向了一具尸体。
“哗!”的一下,我感觉边上闪过一阵白光,我转头一看,那个女孩已经掀开了一具尸体上的白布,尸体的面容露了出来,是一个老者的面容,苍老的面容是带着安详微笑离开这个人世的,要不是冷气将尸体吹的发僵发硬,我们都以为这个老人睡着了。
这一举动让我、胡发权以及其他的人都惊讶的不得了,这个女孩果然不一般,她的勇敢和镇定突然又让我想起夏雪在凤凰山时的表现,那么的相似,可是她不是夏雪。
“这个女同学真的勇敢!大家为她鼓掌!”胡发权到底是做人事的,很懂得鼓动别人的情绪,他竟然带头拍起了巴掌,其他几个傻勒吧唧的男生也跟着怕起了巴掌。
“蠢货!”我暗自骂了一句,手一会掀开了边上那具尸体的白布,然后抬起头得意的看着那群煽情的家伙,没想到那几个家伙突然停下了鼓掌,脸色都变了模样,甚至有一个转过身去,不停的干呕起来,只有胡发权和那个女孩笑吟吟的看着我,我感觉有些奇怪,那个女孩突然用手指了指我边上的尸体,我回头一看。
我的心脏犹如被电击了一般,腿有些发软,差点坐到在地,这具尸体应该是被烧死的,整个脸部变成了一块黑炭,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皮肤,看样子这尸体在临时前还挣扎了多时,那些烧伤后皮肤组织里渗出的暗黄sè体液被这冷气冻住了,一条一条的附着在尸体上面,显得十分的恐怖和恶心,我感觉胃里有东西向上翻,但是我晓得此时肯定不能失态,赶紧硬生生的憋了回去,然后脸上强装了笑容,冲着他们做了个鬼脸,赶紧把白布盖上了尸体。
“呵呵,我们这位男生也表现的不错啊!来,大家也给他一些掌声!”胡发权又带头鼓起掌来,那些傻冒一样的家伙也跟着“霹雳啪啦”的鼓起掌来。
如此煽情的一幕让我原本已经反胃的胃部更加的难受,幸好那个女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我,我才宽慰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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