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差大哥!……我是唐小圆!”见了马殷,我很高兴,用尽全身的力气冲他叫了几声,他却像什么都没听见似的,眼睛都不朝我这边瞟一眼。
他跟着老太太走进来之后,看着缩在地上痛苦不已的赫沉,默默叹了口气道:“赫沉啊,如果你早跟我走了,也不用受这么多罪。”
缩成一摊的赫沉在混成一团的血浆中,瞪大眼睛看着马殷,他颤颤地说着:“你告诉我,我去了阴间,会不会永不超生,我做了那么多孽,我害怕……”
马殷蹲下来:“这事儿,可就不归我管了,我只管把你送过去。”
听了这话,赫沉似乎有些失望,但他小声哦了一声,便不在说话。
马殷想了一下,又说道:“不过,我能给你保证的是,不管去到哪里,也不管你将要受到多么重的惩罚,它们都比你此刻所收到的痛苦,轻得多……”
那边一道金光闪过,因为角度的关系,我看不清楚马殷是怎么收了赫沉的。
过了一会儿后,只听紫色老太太对马殷说了一句:“辛苦大人你了。”
马殷轻声道:“我是鬼差,这原本就是我的职责,谈何辛苦呢。”
老太太又道:“话可不是这样说的,这东西一般的引魂人是带不走了的,必须由鬼差大人你亲自出马,它要是留在人间,那是祸害无穷的,大人能将它带走,实在是功德无量啊。”
马殷顿了一下,我看不见他脸上是何种神色,只听他又说了一声:“紫光夫人过奖了。”
我心头一怔,同时又有些小小的得意,看来我猜得没错,这个穿着紫色印花棉衣的老太太,正是冷姑一直供奉着的那尊神龛!
我看到他们两个人面对面站立着,却没有说话。
就这么过了很久之后,马殷突然说了一句:“那个放在小黑棺材里的纸人,还请高抬贵手,让它解脱了吧。”
听了这话,紫光夫人一笑:“你说的,是那个董小明吧?冷妮儿没有强求它,我也没有刻意要留下它。那是它自己不想走,它自己心里又怨气,舍不得走,谁也拿它没办法。”
“可你们在诱导它!”马殷压低了声音,用力地说着。
紫光夫人愣了一下:“大人,你可以走了,这里不需要你了……”
我也不知道最后马殷到底是怎么走的,屋子里的红烛继续燃烧着,那紫色老太太走过来,最后看了我一眼后,冲我一挥手:
“唐小圆,你也走吧……”
我的眼前突然一片漆黑,随即我又感受到一阵寒意袭来,我像是被什么力量推着朝前移动,身体四肢还是无力,但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在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突然间一种失重的感觉袭来,让我非常难受。
我像是从万米高空直接坠下,尖叫了一声后,我睁开眼睛看见了董明。
董明看着我欣喜地说道:“唐小圆,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张嘴刚要说话,却立刻咳嗽了两声,董明见了赶紧递给我一杯水。喝了一口后,我朝四周看了看,发现我现在正在家里,爸爸抱着弟弟在一旁看着我,眼神呆滞。
刚刚失去了两个亲人的他,还没从痛苦中缓解过来,小军睁大眼睛看着我,一脸的无辜。
我从床上坐起来,问董明刚刚是怎么回事,董明说道:“那支送葬队伍一过去,你就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没办法,只要把你抱回家里,你在梦里一直说胡话,还大叫着什么马殷马殷的。”
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我下了床,董明有些担心,我告诉他自己没事儿了。
虽然那些事儿看起来像是在梦里发生的,可我知道那一切都是真实的。深吸了一口气,我正想把梦里发生的事儿告诉董明,就在这时,我听到了一个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
“蒜苗炒腊肉,你答应过我的,吃了它,我就去阴间,要不然,我还一直留在村里。”
抬头,我看见是小梅,她正坐在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晃动着双脚看着我,满眼是浅浅的笑。
猛得一颤,我赶紧问我爸爸家里还有腊肉吗?爸爸抱着弟弟一开始并没说话,我又问了一句,他才反映过来。
“小圆,腊肉都在厨房的灶台上挂着,你想吃,就去拿吧……”
爸爸两眼无神地看着我,大概他很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时候我突然要吃腊肉了。
我也没空跟他解释,毕竟我会做鬼饮食这事儿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所以,目前的话,我还是不告诉他为好。
我叫上董明,两个人飞快地就朝我们家厨房跑去。
农村的腊肉都是整块整块地挂在厨房顶上,黑漆漆的一片,看着跟木炭一样。
虽然它们的外形丑陋,但味道却是极美的。
村里人实在,自家吃的猪肉都是标准的粮食喂养,肉质有弹性,吃起来也十分细腻,一到过年,用来做腊肉那是非常不错的选择。
杀猪对于村里人来说,是一件大事儿。
村里只要有人杀猪,全村人都会凑在一起,杀猪的杀猪,洗内脏的洗内脏,杀完之后,主人会用猪血煮出一大盆杀猪菜款待所有的人。
因此,小时候只有谁家有人杀猪,我们小孩子都会跑去看,感觉跟过年一样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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