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水中白狐的投影，似乎还在跟我重复刚才它说的那句话，身后父亲已经追了过来，就在他的手刚刚触碰到我背部的时候，我整个人跳进了井中。
……
……
听玲花叙述完所有发生在她身上的事儿，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董明也是听得满头大汗，他靠在我的耳边轻轻说道：
“唐小圆，你说那张从槐树洞里拖出来的人皮，是不是就是唐齐青的？”
我喘了一口气，看着玲花的鬼魂没有说话。倒不是我不想回答他的问题，是因为我也不知道那张人皮到底是不是唐齐青的。
就在昨天，我还遇到了这只白狐，它临走的时候，我亲口听到它说让我帮他找回唐齐青的人皮，这样说来，唐齐青的人皮确实是被人偷走了。
只是，那个偷走人皮的女孩儿又到底是谁呢？
从玲花的叙述中，应该不难猜出，那女孩儿也是天一门的门徒，那自然也是个捉妖人。但她来到老槐树下，只是偷走了白狐仙的人皮，却不将白狐仙捉住，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这些问题，我想不通，也不想去想。
现在我最想要知道的却是，玲花生下的孩子去哪儿了，她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
我又试探性朝她走近了一步，她看着我在笑，我顿了顿后，轻声问道：“玲花，你生的那个孩子，后来去了哪儿，你知道吗？”
玲花低头叹息了一声：“其实，这么多年了，我的魂魄不走，就是为了等她回来……”
“那你后来见到她了吗？”我追问。
“见到了。”她眼睛闪了一下。
我一怔：“什么时候？”
“在你出生之前。”她看着我幽幽说着：“我见到她的时候，你已经在她肚子里了，她站在你爸爸面前的样子跟我当年一样无助，我是站在她身边看着她生产的，过程虽然很痛苦，她扛下来了。这一点，她比我强。”
说着，她欣慰地笑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走了，把你留了下来，我就天天看着你，就跟看到她似的，你在唐家一天天长大，我就守在你身边，看着你开心，哭闹，就像看到了她小时候一样。”
我听了这些话，头皮突然一阵发麻，想不到我从生下来到离开村子，这个叫玲花的女鬼，都一直陪在我身边。
也就是说，从小到大，我的身边都跟着一只女鬼！
深吸了一口气，我继续问道：“你生下她之后，连她的样子也没见过，过了这么多年后，你怎么那么肯定，我妈就是你的女儿！？”
她又是一笑：“你现在自然是不明白这些，不过等你以后做了母亲，你会懂的，这些是天生的，血浓于水，不管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能一眼认出来。”
见我沉默了，她又笑了一下：“你妈人虽然再也没回来过，但这次我再见到你，我感觉，你身上，有她的气味……”
“气味……”我愣了一下，随即反射性地将手肘放在鼻息处闻了闻，并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味道。
我又转身问董明：“我身上，有什么味道？”
他也是一头雾水：“这大夏天的，每个人都是一身汗臭，刚才东跑西跑，又在厨房里忙活了半天，你身上一股子蒜苗味儿，这算不算？”
我瞪了他一眼：“当然不算了！”
不过董明提到蒜苗味儿，我这才想起来，刚才那一盘做给小梅吃的回锅肉，居然被玲花吃了，看来待会儿得重新去做一盘了。
转念又一想，如果玲花说的是真的，她确实是我外婆，那么刚才那盘肉被她吃了，也算是给她尽孝了，这样一想，我心里到也觉得舒服。
于是我问：“刚才那回锅肉，我看你吃得那么香，还好吧？”
她点点头，却说了一句让我目瞪口呆的话：
“是那只鬼告诉你我爱吃的吧，她可是真聪明，知道我爱吃这个，想尽了办法让我离开槐花村，居然想到让你做引魂菜给我吃，这一下啊，确实是如她所愿了！”
玲花一边说一边冷笑，我却是听得背心发凉。
赶紧问她这是怎么回事，玲花哼了一声说道：“她跳井之后，怨气太重，发誓要将槐花村的人都杀了，我作为这井了的老鬼，当然不会眼睁睁看着她害人。于是，她嫌我碍事，就想方设法想把我弄走。只是她才做了几天的鬼，怎么斗得过我呢，想不到，她居然利用了你，但是她估计更想不到的是，你唐小圆，居然是我的外孙女。”
这话让我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原来这一切，都是小梅的阴谋！
来不及多想，我看见玲花在说这些的时候，她的后面渐渐出现了一个人影。
那不是小梅，确实另外一个人，我不认识的人。从外形上卡，应该是一个男人，脸很模糊，我看不清他具体长什么样子。
玲花好像也注意到了，她回头瞟了一眼那人，然后对我说道：“你别害怕，这是阴间的引魂者，很早之前他就想带我走了，只是我心里憋着一口气，一直不想跟他走。就在刚才我吃了你做的菜，真的很好吃，跟我小时候吃的一个味道，我的怨气消了，我现在要跟他走了。”
我一听，张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她已经转过身去了。
那个面容模糊的男人朝玲花伸出了手，玲花顺从得将手递过去，跟着他便缓缓前行。
我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有再回头，直到最后两个人的声影消失在黑暗中。
一旁的董明已经是大汗直流，我也吐了一口气，看着那空空的盘子，突然间我想到了什么。
转身，我就看见女鬼小梅站在我身后，白色的长裙飘荡着，脸上正嘿嘿地朝我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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