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奶奶的棺木被抬走了,我擦了一把眼泪,就在这时,我听见身后的董明咦了一声:“唐小圆,你弟弟小军怎么不见了?”
听到这话,我心里一惊,赶紧回头叫了几声小军,可院子里空空荡荡的,根本就看不到弟弟的身影。
在跟董明将家里都找了一边之后,始终没有发现小军,我心里开始慌了。照理说,小军一直是个很乖的孩子,从小就不调皮而且还非常懂事,现在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他会跑到什么地方去呢?
站在院落里,我一筹莫展,到底弟弟去路哪里?
我开始自责,刚才爸爸还让我照顾好弟弟,可这一转眼,我就找不到他了,万一他遇到危险了,可在怎么办啊。
就在这时,董明轻轻碰了一下我的胳膊:“唐小圆,你看……”
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我一下子就愣住了,因为我看见后屋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轻轻推开了一道缝,那门缝的宽度刚好够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进出。
小军刚才一定是趁乱跑进后屋了!
张姨就在里面!
想起冷姑的嘱托,我心里一紧,赶紧推门冲了进去,果然看见小军正仔仔水缸旁边看着浸泡在里面的母亲,泪流满面。
张姨也看着她,只是此刻她整个人的状态比刚才好了许多,不再大吼大叫,看着自己的儿子,嘴里低低地像是在跟他说什么。
小军听了他的话摇摇头:“我不走,我不离开妈妈……妈妈你也别死……”
后妈虚弱地看着小军,嘴巴微微张着,好像还在劝说儿子快走,小军双手却死死地抓着水缸边沿,就是不可能离开。
董明也跟了进来,他一见这种情景,赶紧冲上去一把抱起了小军。
弟弟当时就哭了,大叫着妈妈,并且双手使劲儿朝前伸着想要抓住她,张姨靠在水缸里看着儿子,有气无力地说着:“小军乖,听话,妈妈现在不能碰你,等妈妈好了再来抱你!”
董明抱着小军也不管他如何挣扎,几步就将他走了,走到我身边的时候对我道:“唐小圆,你也赶紧出来,张姨现在只是暂时没有发作,等一下毒性上来了,留在这屋子里会很危险。”
我哦了一声后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跟她出去,因为我看见张姨正扭头看着我,满眼期待似乎想跟我说什么。
“小圆……小圆……张姨有话想跟你说……”
她嘴角微微张开,说这几个字的时候,看得出她非常费力。
我想了一下,朝她走了过去。
董明已经抱着小军走到门口了,他看见我朝张姨走过去,急忙喊了我一声:“唐小圆,你在干什么?赶快回来!千万别靠近她!很危险你知道吗!”
我冲他道:“董哥,你照顾好小军吧,我有分寸的!”
说着,我已经走到了水缸旁边。
小心地蹲下来,我看着张姨,她的脸色惨白,一点儿血色也没有,嘴唇是黑青色的,还能看见有乌黑的血液顺着嘴角流下去。
“小圆……”张姨又叫了我一声。
我点点头,在她旁边坐了下来:“张姨,你想跟我说什么?”
她抬眼看着我,又喘了一口气,顿了顿之后才说道:“小圆……你答应我一件事儿好吗?”
我不知道后妈为什么会跟我说这些话,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问她:“张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奶奶怎么会突然变成那样,而你又……”
她轻轻摇着头:“我没时间了……小圆,你虽然我不是我亲生的,但请你看在这么多年,我对你不错的份上……你,答应我……好不好……”
张姨的声音虚弱中带着祈求,我的脸上也有几丝动容,张姨虽然没生过我,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她从来没有亏待过我。
家里条件不好,我的学费虽然有人赞助,但是在生活上,她对和弟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的,每一份好都是出自真心,绝对不是为了做给谁看。
见我点点头,她苍白的脸上似乎多了一丝生气,她轻微地朝我这边靠了一下:“小圆,我要是死了,你帮我照顾小军,好吗?”
这话一听,我的眼泪也啪嗒啪嗒地落下来了,我看着她:“张姨,你别说这些,你不会有事儿的,再说……就算你真的出了意外,不是还有爸爸吗,他会对小军好的,你别想这么多……”
“不是我多想。”张姨叹了口气,恍惚之间,我看见她的眼睛的颜色似乎变了一下颜色,整个眼眶竟然全部变成了灰白色,看不到一丝眼仁。
虽然那只是一瞬间,却被我看得很清楚。
倒吸了一口凉气,我看着张姨,此刻她的眼睛暂时恢复了正常,她还是看向我:“你爸爸才四十多岁,我死了他会再娶的,小军只有交给你,我才放心……”
一边说,张姨的喘息声更重了,同时我也看到她的身体开始颤抖,那一双眼睛的颜色变化也越加明显,时而灰白无光,时而又会恢复正常。
我慢慢地站了起啦,小心地朝水缸里看了一眼,只一眼,我差点儿就要吐出来了。
我看见张姨被水泡着的身体上,一个个细小的米粒状地东西在她的皮肤里蠕动着这,有些甚至已经冲破了皮肤从里面冒了出来。
那些黑色的虫子,一粒粒的,就像冷姑刚才烧焦的黑米一样,冲破皮肤后,有的沉入了水底,有的则慢慢往上,浮到了水面上。
张姨受伤的那个地方,虽然溃烂已经止住了,但那黑乎乎的焦肉上,骨头清晰可见,蠕动的小黑虫就这么攀附在那些焦肉上面,看着是既可怕又恶心。
此刻,她的头开始左右摇摆着,一下一下,轻轻地来回晃来晃去,同时眼睛变换的频率也随着脖子的摇摆越来越快。
“张姨……”我轻轻叫了她一声,然后小心地朝后退了一步。
这一次,她没有回答我,继续摇摆着她的头。
“张姨……”我又叫了一声。
突然间,她瞪大了眼睛,我惊了一下,因为我看见,此刻她的整个眼眶,全部变成了灰白的眼仁!与此同时,她朝我张开了嘴巴大叫了一声,几颗尖利的獠牙清晰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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