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那婆婆嘴里吐出“阴间”两个字,我吓了一跳,身子一颤,再次回头朝门那边看过去。
只见那扇铁门上的白霜开始融化,水一滴滴地落下来,形成一股水流朝我这边流淌过来,当它靠近我的时候,我发现那些水流都是鲜红色的,像血的颜色。
“这是……”我一回头,身后的婆婆已经不见了。
赶紧向四周看过去,灯光开始剧烈地闪烁,并伴随着“嗞嗞”的电流声。冥冥中,我似乎听到了有哗哗的水流声从某处传过来。
那声音越来越大,刚才那个老婆婆再也见不到人影了。
猛得从地上站起来,我看见那白色的的铁门在缓缓打开,赶紧转身,我大步就朝前跑去。
我想起上学期在寝室里,跟室友一起看的一部欧美恐怖片,里面有一个场景就是,一扇微微打开,汹涌的血水奔涌出来,蔓延了整个房间。
当时那一幕,真是吓得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
所以,当看到那铁门打开的时候,我整个脑子里浮现的都是一片血红。
飞快地朝前跑,前方的楼道深不见底,我跑了很长时间,根本就找不到我刚才进来的地方。
越往前,我越慌,头顶的灯光忽明忽暗地,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像是幻境。
突然,我定住了。
在我正的前方,居然又是那张白色的铁门,门已经敞开了一半,并没有电影里那样的血水汹涌而出,里面是死一样的寂静,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那团漆黑中,似乎有一根无形的绳索在牵引我朝前。
脚像不受控制了,我开始小步地朝前走,那铁门越开越大,冷气从里面透出来,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让我有一种深不见底的恐惧。
我还在继续朝前,冷气不断地往我身上扑,我感觉自己快被吸进去了,想要挣脱,却是无能为力。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一双手擒住了我的双肩,然后将我猛得朝后一拉!
跌倒在地上,那大开着的门里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迸出来,回头,我看见身后拉着我的那个人是鬼差马殷。
他看着我,满脸的凝重,语气中也略带了几丝责备:“唐小圆,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我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身后铁门中传出了一些细碎的声音,像是手机通话时候遇到了干扰的电流声,嗞嗞的声音越来越大。
耳膜被刺得生疼,脑子有一根神经,从鼻翼处一直传到后脑勺。
我一只手抱住头,另一只手紧紧抓着马殷的肩膀,嘴里不停念叨着好痛。
“跟我走!”他一手挎着我的腰,用力地将我从地上抓了起来。
身后的白色铁门继续大张着,马殷将我整个人横着抱起来,大步朝前走。周围还是在晃动着,我看着那顶灯在闪动,马殷每走过一处,那些晃动的灯泡就会熄灭一盏。
就这么走了很长一段路途,当他将我放下来,我看见自己又站在刚才崴脚的楼梯口了。
身旁的马殷对我说道:“唐小圆,你现在安全了。”
听他这么说,我松了一口气,问他:“刚才那,是什么地方啊?”
马殷道:“那里是这间医院,通往阴间的入口。”
我心里一惊,想起刚才那个老婆婆说的话,她告诉我人死了,会从那扇铁门穿过去,通往阴间,看来果然是真的。
于是我又问:“刚才我看到的那个婆婆又是谁?”
“她是龙婆,阴间的守门人。”
听到“龙婆”两个字,我差点儿就没站稳了,“龙婆”不是香港鬼片中的经典角色吗,而且我现在想来,她的名字不仅一模一样,连长相也是十分相似。
我道:“马殷,你没弄错吧,龙婆可是电影里的人!”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你们人间不是有句话吗,艺术来源生活,虽然那恐怖电影算不上艺术,但是其中某些人物,也不是完全编出来的。”
看我低下头来默不作声,马殷又问道:“唐小圆,你现在告诉我,你怎么会跑到刚才那个地方去了,照理说,你是活人,那是阴间的入口,你根本不可能找到那里。”
照理说,这段时间,我遇到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儿,照理说,说得过去吗?
虽然这样想,我还是把刚才遇见陆凡,以及自己是怎么跑到那个阴间的入口的事儿跟他说了。
马殷凝神听着我的话,之后他抬起头来:“陆凡这只鬼,在你店里一共呆了多长时间?”
我算了一下:“大概一两个月了。”
“一两个月!?”他好像有些惊讶。
我点点头。
他皱紧了眉头,没有再说话,过了很久之后才说:“唐小圆,要是你再见到他,千万要记住,他说的任何话你都不要相信,知道吗?”
说完,他将我刚才掉在地上的三张药单子递给我。
我点点头,还没问为什么,马殷已经转头,走近了那片黑暗中。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我尝试着朝他刚才离去的地方走去,却发现那里是一堵墙,这里只是一个楼梯转角,根本就没有什么狭长的楼道。
看来,刚才果然是陆凡把我引过去的。
这个陆凡,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只是小娜说的,他单纯只是为了出去自立门户,开一个跟我抢生意的火锅店,我其实完全可以理解。
但,从刚才马殷的话语,还有王一鹏对这件事儿的态度看来,这事儿绝对不是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我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低头看了一下手里的收费单,这才想起来,小军还等着我缴费之后输液呢,于是赶紧朝朝楼下负一层收费处走去。
晚上医院的负一层收费处,人虽然不算太多,但还是有人排队。
每个人的神色都不是很轻松,这话有些多余,大晚上的谁愿意往医院跑,轻松的表情那是在娱乐场所才能看到的。
缴了费,我来到急诊室,小军和童玲还在等我。
小军的脸色还是很不好,刚才护士过来已经给他做了皮试。做皮试的滋味我尝试过,比打针疼多了,童玲告诉我,小军一句也没喊,他只是问童玲我在哪里。
童玲拦着他的手说,我很快就回来,小军点点头闭上眼睛说,他一定要快快好起来,我只有他这一个亲人了,他不能出事儿。
听了这话,我觉得眼睛里有泪水要溢出来,拼命忍着才没哭。
这时,小军睁眼冲我笑了一下:“姐姐,我没事儿,你别担心。”
小军突然发烧,输液的同时,还要做了一些抽血检验,我看着他从胳膊处抽出的一针筒的鲜血,心里真是难受极了,恨不得能替他受罪。
童玲看出了我的难受,她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这样的心态,其实跟母亲看到自己的孩子受罪是一个感受,以后你要是做了母亲,你就知道,哪怕是拼尽性命,也一定会护着自己的孩子,不让她收到一点儿伤害。”
我抬眼看着童玲,她在说这话的时候,完全不想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
她的眼睛里布着一丝沧桑,居然能看出几丝岁月的痕迹。
当我想要问她什么的时候,儿科输液的护士已经过来了,我们赶紧让开。小军的手很瘦,手背上的血管几乎都看不到,年轻的护士扎了好几针也没找到血管。
小军疼得皱紧了眉头,还是一声不吭。
原本我是想责怪那护士几声的,可是看到她小军也大不了几岁,就忍住了。
我原本我不说话,她就不会压力太大,可是当她一次次把扎错地针尖从小军的手背中抽出来的时候,我的情绪有些不受控制了。
那小护士被我责怪着,眼泪巴巴地,身体居然开始微微颤抖。
我看她的样子,估计也成不了事儿了,于是强烈要求换人。
我大声吼道:“你们这医院怎么回事儿啊,都找的不要钱的实现护士吗?现在是给小孩子扎针,已经扎了这么多针了,换了是个大人也受不了啊!”
那些在旁边的病床上输液的病人家属,都齐刷刷地转头看向我,童玲拉了我一下,示意我不要这样,我管不了那么多了,看着小军受罪,我就是受不了。
正当我要继续说什么的时候,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让我来吧,她是今天才来的,也没有什么经验。”
转身,我果然看见了小娜,她见是我,也有些惊讶。那小护士一见有人替她解围,忙飞也似地离开了。
替换成小娜,其实并没有给我太多的欣慰,我知道她也是个实习护士,估计时间比刚才那个小护士长一点儿。
但接下来,她麻利地动作却出乎我的所料,一连串的上针,走位,小军似乎什么感觉也没有,液体就开始正常流动了。
看着一滴滴下来的点滴,我心里稍微平稳了些。
“可以了,有事儿叫我吧。”小娜收拾好东西正要离开,我突然问道:
“你不是在急救科吗,怎么跑儿科来了?”
她冲我一笑:“我们是实习生嘛,当然每个科室都要呆一下。”
小娜的眼睛还是很凉,皮肤非常细嫩白净。
我却突然在她的额头上,看到了跟我一样的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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