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阳光明媚的下午,局长办公室却阴风惨惨的,这间朝阳的办公室有三面大窗呢!
七个荷枪实弹的警员在办公桌前全神戒备着,幽暗的紧张感正在虐待着他们的神经!
令他们感到紧张的,并非怒发冲冠的柳局长,而是那个悠然自若地坐在办公桌前,享用着牛排的犯人!
所有人的本能在脑子里尖叫着:快逃!马上逃!然而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什么!
这是很罕见的!
连办公桌后的柳轩看起来都像是在惧怕着眼前的犯人。
柳轩一生曾和无数罪犯殊死对决,不论多么凶恶的罪犯都不曾令他退缩半步,更何况现在他的身边有七个精英在?!
这种情况可是很罕见的!
犯人抬起那张没有血色的脸,上面挂着异样机械的微笑,他惬意地环视着所有人,用夸张的动作将牛排放进嘴里咀嚼着。
那神气不像是犯人,比起对面那只愤怒的西红柿(柳轩),他才更像是这里的局长。
餐刀和盘子的摩擦声异常刺耳,像是嘲笑声一样,不停地撩拨着着警员们的忍耐极限。
柳轩运动家般的身体紧绷绷的:“现在可以告诉我,被绑架的受害者都被你藏在哪了吧?”
犯人缓缓抬头:“呃…可以再来杯伏特加吗?”他的脖子发出滋滋嘎嘎的声音,像干枯的麦秆,如果他的态度令人愤怒,那他发出的声音则是令所有人感到——悚然!
柳轩额头青筋暴起:“伏特加?你在耍我吗?!”他像头随时会扑过去的狮子。
犯人停住刀叉:“我的条件很清楚:如果想知道受害者的情况,就满足我的要求。这可是你亲口答应的!”他笑容奸猾:“请您亲自倒酒,谢谢!”
柳轩气得浑身发抖,他抄起起酒瓶,有那么一瞬间,他像是要对准犯人的脸猛砸过去!但最后还是倒满了酒杯:“受害者究竟在哪里?!”
犯人险恶地笑了:“呵呵呵呵…他们啊?都投胎去了!”
柳轩惊怒交加:“你开什么玩笑?!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犯人摇头晃脑地说:“当然!”那副得意的姿态仿佛像是刚刚完成了什么伟大的工程一样。
柳轩惊骇地望着犯人:“你…你就不怕死刑吗?!”
“死刑?”犯人仿佛听到差劲的笑话,他的声音诡异极了,就像喉咙装满了干燥的碎纸!
办公室变的更暗了,柳轩不禁屏住呼吸,犯人身上似乎有一大团暗影在翻腾着!
“局长先生,世上…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犯人突然扭下自己的头向柳轩丢过去!!
没有头颅的罪犯猛然发出诡异万状的尖啸!
转瞬间,办公室刮起腥风血雨!
阿信拖着软绵绵的脚步走在回家的路上,一群游魂围在他身边求助,躲都躲不开。
一个饿鬼扒上阿信的膝盖:“阿信,给点吃的吧……”
阿信打着哈欠:“这位老伯,我没带施食的法器…不过今天是地藏斋日,寺院一定有在做施食,你赶快去吃个饱吧!”
“谢谢!谢谢!”饿鬼欢天喜地,一下子没进地面
另一只鬼飘过来:“阿信,天王街的老大喜欢穿黑丝,不信你扒了他的裤子看看……”
阿信用温吞吞的眼睛盯着那鬼:“你缺乏睡眠导致神经错乱吗?扒黑社会裤子?你干脆扒开我的头骨好了!”
“你的头骨不要了?送我吧!”
突然飘来一只死于车祸的鬼,他的头被撞飞了,所以每晚都会出来找自己的头骨,已经吓到了不少人。
阿信没好气儿地说:“你去死吧!提供器官倒卖服务是违法的……”
车祸鬼委屈地说:“可是我已经死了……”他哭着飘走了。
“阿信……”
“阿信……”
“阿信……”
“停!停!”阿信突然举起手:“各位不要这么凶残好吗?为了身体健康,我必须保持优质的的睡眠!所以别再吵我啦!…你们也知道,缺乏睡眠的我可是很凶残的!”
话还没完,游魂们已经消失了……
阿信终于清静了,但电话铃却在这时不识趣地响起来。
“不要这样折磨我好吗?”阿信悲叹着接通电话。
“阿信,柳局长出事了!”电话里的声音非常悲愤,阿信知道是柳轩的老同事——赵警督。
阿信懒散地笑了笑:“赵大叔真会吓人,今天又不是愚人节!呵呵呵呵呵”他心想:“唉…这次又老爹又被谁抓去了?还真是前赴后继呢……”
赵警督很认真:“阿信!这不是玩笑!局长出事了!你快来!”
不详的预感仿佛一只冰凉的小手,在不安的心尖上冷幽幽地滑过……
“不会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吧?总之先赶过去!”阿信打了个冷战,他猛然发力踩破地面,眨眼间蹿到楼顶,像警局的方向疾速腾跃,仿佛一只在楼宇间起起落落的大鸟。
警局的氛围很诡异。
阿信发现警局上空有大群乌鸦在盘旋着。
阿信一直觉得乌鸦很可爱,因为乌鸦有反哺之义,是一种懂得行孝的鸟。
但这些乌鸦绝非寻常,它们的眼睛闪烁着湛蓝色的光芒——而正常乌鸦的眼睛只有黑色、褐色、红色。
不同于普通乌鸦的聒噪,这群乌鸦很安静,不发出任何声响,在这些死亡使者的点缀下,一切都显得冰冷而沉重。
警员们站在办公楼外交头接耳,他们不安地望着那些乌鸦,看表情就知道:他们也认为这很不吉利。
阿信穿过警员向大楼走去,赵警督看到他:“阿信,你总算来了!”
“大叔……”阿信表情有些茫然:“我老爹出了什么事?他人在哪?”看到赵警督悲愤的脸,他心里不祥的预感猛然沸腾起来!
赵警督泪如雨下:“局长他…局长他……”
阿信倒吸一口冷气,感觉胃里有只不断膨胀的冰气球。他向其他警员大声询问:“我老爹怎么了?!他在哪?!你们快告诉我呀?啊?!”
警员们纷纷低下头,他们知道阿信是谁,但他们全都一言不发地垂着头站在那里,,仿佛在一同保守着什么太过残忍的秘密。
这情景更加令阿信不安了!
赵警督有些迟疑地对阿信说:“阿信!局长……他…到处都是!”
“老爹?到处都是?!”阿信莫名其妙:“又不是被丢进粉碎机———”
阿信突然僵硬了!
他猛地明白了“到处都是”的意思!然后感到一阵黑暗的眩晕!楼下的大厅闹成一片,好像大型超市突然全部商品免费一样,拼命挤进来的记者被拼命挡住他们的警员拖出去,重案组和刑侦组互相指责,他们气急败坏地对骂着,刚被抓进局里的流氓和小偷则是幸灾乐祸地互相打招呼:“哈~听说了吗?那个柳轩挂啦!”随即又被悲愤警员打倒在地。
但这里……
安静得很,柳轩在这里受到所有人的尊敬,即使是在死后!
“这绝不是人类能做出来的事情…一定是什么怪物干的!”
阿信强忍呕吐的冲动,优质睡眠什么的,早飞到海王星去了!
站在几公分深的血水里,面对血肉狼藉的办公室,谁还有心情去惦记着睡觉?
这里的情景惨烈之极,简直是罗刹的刑房!
阿信在这惨状的视觉冲击下甚至忘记了悲伤!
正如赵警督所说,柳轩到处都是!
不只柳轩,还有和他一起的七名警员,他们八个已经“不分彼此”了。
短短几分钟内,四个警员晕倒在这里,一个法医趴在门口呕吐不止,还有个女检测员嚎啕大哭着夺门而逃。现在只剩下两个老法医,他们在收集墙上的“残留物”,准备拿回实验室分析。
其余人实在无法忍受那惨不忍睹的景象,只能站在门外低声讨论着这桩惨烈的凶案。
“这里现在谁负责?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还有,那小子是谁?”一个西装革履,花白头发的中年人站在门外,他捏着鼻子向办公室里张望。
一个警员回答:“今天下午三点左右,柳局长和七位重案组的警探在这里遇害!那位…”他飞快地看了一眼阿信“那位是局长的儿子。”
从警员的态度来看,这人来头不小。阿信瞄了眼他的胸章,原来是国家安全局的探员。
一个警察局长被残忍地杀害,这当然会惊动国家安全局了。
“儿子?哼!”探员倨傲地打量着阿信:“破坏现场的责任你担负得起吗?家属到这里乱晃什么?难道你能破案?”
阿信双眼血红,猛向探员靠过去。
探员一惊,向后缩了一下:“你想干什么?”他意识到自己在死者家属面前说出这样的话是很过分的行为。而且,现在阿信悲愤至狂的模样,无论谁见了都会不由自主地倒退几步!
阿信全身剧烈地震动着:“你是来摆官架子的?还是来了解案情的?”他温吞的眼里蕴含杀气,就像暴怒的魔兽,那模样骇人极了!
探员不敢和阿信对视,扭头问其他警员:“七个警探和局长会在自己的办公楼里被杀?太荒唐了!”他看着那片狼藉低声嘟哝:“难道是野熊做的?”
阿信眉毛一立,他凌厉地盯着探员的额头,像是要把那颗脑袋切开!
探员暗暗心惊,他后退一步:“你想干什么?”
阿信轻蔑地说:“我想知道,你是不是忘了带了脑子来……”
探员生气地挥着拳头:“你…你在侮辱我吗?”
“侮辱你?看到你之后,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啊!”阿信仿佛是要爆炸般:“野熊?你的意思是:一头野熊能在下午三点,大摇大摆穿过闹市区来到这?还划了门禁卡进入办公楼,然后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走进电梯?畅行无阻地通过外面的重案组办公区?最后这头野熊径直走进办公室,还坐下来吃了顿牛排?然后……把八个带着枪的人撕成了碎片?你脑袋进了屎壳郎吗?!”他最后一句是吼出来的。
“我…我只是胡乱猜测一下,我从没见过这么惨的案发现场!”探员连连后退,仿佛阿信就是那头野熊。
“哼!”阿信暴怒地别过头,他怕自己随时会控制不住心里的悲愤而发狂杀了这草包!
接下来的极其尴尬的几分钟里,没有人敢喘大气,阿信充满爆炸性力量的一呼一吸都令在场的人为之恐惧。
最后,阿信终于压制住了心里的悲伤和狂躁,他努力压抑着悲伤问:“我老爹当时在这里做什么?”
一名警员有些畏惧地回答:“局长…在审问一个犯人!”
阿信不禁大感意外地绷紧了身体:“犯人?在局长办公室?怎么不去刑讯室?”
警员后退了一步:“因为是犯人要求的……”
“什么?犯人居然——”探员忽然叫起来,他的声音令阿信烦躁,所以阿信用很恐怖的目光封住了他的嘴。
阿信深吸一口气,努力平静下来问:“犯人提要求?这个人是什么来头?”
警员回答:“犯人就是前段时间…那桩大劫持案的主要嫌疑人!”
阿信和探员同时“哦!”了一声,原来是他啊!
前段时间,本市发生了几起离奇的劫持案,罪犯的劫持目标——以整个家族为单位!
罪犯的作案动机是个谜,悄无声息的作案手法更是个谜(一下子劫持一个家族啊!),最令警方头痛的是:失踪的受害者们至今下落不明!
这桩怪异的劫持案震动警界,柳轩认为这是一起有组织的团伙作案,正当他要亲自指挥部署的时候……
案犯居然大摇大摆地自首了!而且他声称案件是独力完成的,没有任何同党!
阿信心里明白:这桩蹊跷的案子绝对和柳轩的死有关系了,突破口一定就在这里!在这个犯人的身上!!
“犯人…他凭的什么向你们提要求?”阿信若有所思地环视着办公室。柳轩曾对阿信说过,为了锁住这个危险案犯,警局准备了两副共五十公斤的钢镣。就算是真的是头野熊,也绝对挣不开这种钢镣,但这犯人却……
警员眉间深锁:“犯人以坦白藏匿被害人的地点为条件,他要我们满足他提出的一切需求。他看电影,吃大餐,根本不把我们放在眼里!直到今天,我们都以为他要招供了,他要求和局长在这里见面,谁也没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情!兄弟们当时冲进来后,都被这阵势吓傻了,而那个犯人已经不见了……”
就在这时,阿信忽然发现:脚下的血水微微泛起波动,有什么东西在血水里悄悄游曳着。
阿信及时踩住它,他假装弯腰系鞋带,把那条不断挣扎的怪东西放进密封袋。而其他人的视线都被激动的探员吸引着,没人注意到阿信的小动作。
探员仍在气愤地大叫着:“太嚣张了!一定要惩治!等等——”他突然停住:“你是说八个荷枪实弹的精英…在这被一个戴着重镣的犯人杀了?而且犯人居然逃走了?难道他是绿巨人吗?怎么可能?!”
警员无奈地摊开双手:“先生,我们都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我们真的不知道!!”
“不管动用多少警力,一定要找出这个混蛋!!”
阿信心里暗暗道:不管动用多少警力,最好准备足够的裹尸袋,为你们自己!这个“犯人”子弹打不死,手铐锁不住,不然老爹也不会惨死了!
这血肉狼藉的惨状,可不是普通孤魂野鬼的手笔!阿信的能力恐怕应付不来,他需要更强的援手,他觉得有必要去拜访一下自己的导师了。
探员尖锐声音的仍在走廊回荡,阿信默默走出警局,飞快地远离人群,因为他的鼻子发酸,泪水马上要夺眶而出,喉咙深处的悲伤正缓缓升起,他现在只想找个没人能看得见的地方哭一场。
但是,阿信的脑海深处响起了柳轩很多年前的教诲:男人绝不要流泪!那是没出息的无奈!是对敌人的屈服!哭,你就输定了!
不会痛哭流涕,也不会暗自感伤,满腔的悲愤和怒火将化为复仇的力量来磨砺着自己!这一刻,不只是为了复仇,更是为了公义,化身为断罪之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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