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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暧暧远村,踽踽独行

闻香识骨 一起喝杯茶 3554 2021-03-29 19:04

  在遥远的四川西南,有一座云雾缭绕的山脉,名大凉。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黄鹤之飞尚不得过,猿柔欲度愁攀援。大凉山便是这样一座险峻的山脉。山地西侧美姑、昭觉一带为山原,丘陵起伏,顶部浑圆平坦,林牧业发达。东南侧为金沙江谷地,河谷深切,地面破碎。大风顶一带为大熊猫分布区。

  清晨。

  山间的鸟鸣划开一道道浓雾,鸟声啁啾,婉转动听。

  此处海拔在凉山地区而言不算高,植被属于常绿落叶阔叶混交林、针阔叶混交林。山顶是漫山遍野的松树,而山脚下则能看到一片又一片翠绿的树林。因为是常绿植被,所以即使冬季这样的季节里,也能看到叶海如碧。再往高处走,就是皑皑白雪了。

  连绵起伏的山脉像是一条条交错翻腾的巨龙,怪不得这里有地方叫“卧龙”。苍翠的群山间,一条灰色的带子若隐若现,若不仔细看,还以为它是环绕山间的一道浓雾。那是一条公路。山脉地险,道路难通。这片山区就只有眼前这条公路可以进入,公路很窄,若是大号的卡车,只能勉强容一辆通过,而再往前走,到了极窄的地方,恐怕一辆小面包车都没办法开过去。

  就在这极窄的公路上,有一个孤独的背影正在向前缓缓挪动,从远处看,像极了一只爬行的蜗牛。

  这是一个女人。

  女人穿着质地粗糙的衣服,外面罩了一件军大衣。她脚上是一双看不清颜色的胶鞋,后跟踩塌了;头上绑着一根头巾,因为这川西高原地带紫外线很强,云开雾散的时候,常常照得人睁不开眼睛。女人的手上拿着一根竹竿当手杖,背上背了一个竹篓,上面拿顶大的叶子盖住了,看不清里面装了什么。

  这个女人孤身一人在蜿蜒的盘山公路上行走。她走了很久很久了,走到这里,汽车已经很难进来了。女人手上拿着一瓶矿泉水,考虑到前方的路还很远,她把水瓶盖子拧得很紧,一直坚持着没有喝。

  在这条路的尽头,有一个小村子。村子很小,坐落在山坳之中。人户都分布得稀稀拉拉,具体有多少人,连村子里的人也不清楚,不过他们最多的有十多户人聚在一起。因为是山坳子,隔一条沟就是一个世界,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哪里有多少人。大部分是彝族。

  索玛阿依抱着她的孩子坐在门口。

  今天是一个汉人医生到村里来的日子。大凉山深处有很多穷苦的村子,没有卫生所,有时候连个赤脚医生都找不到。比方说这个村子,从公路上下来,还要翻一天一夜的山路,才能到达。说是山路,其实根本没有什么路,要熟悉地形的人才能找到村子的入口。从山下的镇子到这里,一来一回要近一个星期。

  这个村子的人生病之后,大都是自己采些草药来医治。偶尔会有医生进到这里面来,带来一些药物和工具。

  这个汉人医生是个女人,说是医生,她会治疗的病也不多。因为凉山地区经济发达之后,就出现了毒品和艾滋病的问题。索玛阿依在的这个村子虽然人少,也出现了这样的情况。这几天她的女儿感冒了,吃了很久的草药,不见好转。如果继续发烧下去,女儿可能会烧成傻子,而且她也担心女儿是不是得了艾滋病,她不知道艾滋病要怎样才能确诊,但她心中觉得医生总会有办法的,上次她男人生病,就是这个医生治好的。所以她抱着女儿在村口的门槛上坐着,等带那个汉人医生,她已经等了三天了。

  天上的薄雾已经散去,村口出现了一个小巧而孤单的身影。索玛阿依抬头看见了,抱着女儿迎了上去。

  汉人医生看见索玛阿依抱着女儿过来,猜到她的女儿生病了。索玛阿依一家人的体制都不太好。上次来的时候,她利用口腔粘膜渗出液检测剂,已经在这个村子检查出好几个艾滋病患者。索玛阿依面色焦急,显然是害怕女儿也感染了。

  女医生脸上有几道明显的伤疤,非常新,她说是不小心滚下山,被树枝划伤的。大家都叫她阿落,因为她曾经滚落山间。

  阿落医生帮索玛阿依的女儿诊断之后,确定她只是普通的感冒,于是给她做了皮试,准备注射青霉素。

  这座村子大部分的房屋是用树枝和干草来修筑的。人们没什么好衣服穿。阿落帮索玛阿依的女儿注射了青霉素,又起身往别家走去。在村子最里面有几间房屋,里面住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的病人。

  他们有的是病人,有的不是病人。大部分的人吸毒,少部分的人因为其他原因得了艾滋病,已经开始恶化。阿落进去查看他们的病情,给他们用药。有一个病人毒瘾发作,一头撞在墙上死了,几个人帮着阿落把这个病人的尸体搬出去烧掉。

  阿落每次来,除了问诊开药,还要拍摄很多照片,采集病人的身体样本,以及在笔记本上记录很多东西。

  阿落第一次来的时候还很开朗,后来渐渐的变得不爱说话了,总是默默地行医问药,默默地帮忙确诊和转移病人,还帮着处理病人的尸体——有的需要撒上石灰。

  索玛阿依有预感,这个医生过不了多久,也不会来了。

  并不是因为不久后就会大雪封山,而是因为,大部分的医生到最后都会厌倦这艰苦的环境,厌倦这物资缺乏的条件和孤独的氛围,还有无法阻挡的死亡。每个人刚来的时候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善始者实繁,克终者盖寡。到最后就一个一个消失了踪影。

  好在还有后续的,新鲜的医生继续过来。索玛阿依不知道自己能熬到什么时候。她想,日子过一天是一天吧。什么时候过不下去了,随便刨个坑埋了便罢。在这大山深处,天地万物皆有灵性,都生活得融融恰恰,只有人类最孤苦。她想过出去,可她怕,又丢不下男女老少。死在这土里,养活明春的松茸和高山茶,也是幸福的吧,索玛阿依想。

  这大山的远处,也有繁华的城市。

  市第三人民医院的周溯游医生被医院派去参加一项政府研究项目。所谓的做研究,除了呆在实验室,还要到处去搜集数据。每半个多月会有一份资料送到他手上,里面是他要研究的这种病的病人发病过程中的照片和详细的记载。

  周溯游刚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项目要点名让他过来,知道他看到每半月送来那些资料上面的,熟悉的笔迹。周溯游渐渐知道了自己在研究的项目到底是什么。他在实验室里,而送资料来的那些人能够接触到临床病例。近距离接触患者太危险,所以他们这些科学家被关在研究室里,只能用一些二手的资料做研究。

  他曾经申请过去接触临床患者,搜集资料,但是被拒绝了。实验室的那堵墙,不他和外界隔绝。这个项目有严格的保密措施,他来之前签了很多协议,基本上是舍弃了语言,豁出去性命。

  前不久,他还沉浸在怅然若失的悲哀之中。一个叫林杰的警察拿着一份死亡证明来,告诉他,他心爱的人已经死了。他甚至没能看到林杰手中的照片。然后,白领侦的身份信息被注销,世上从此再没有了这个人的痕迹。

  来到这个机会的时候,周溯游心如死灰。他不愿意相信自己没过门的妻子,变成了大学解剖课上那些任人摆布的尸体的模样。医院告诉他这项研究可能有危险,可他还是选择参加。

  生,还能何欢?

  研究的过程非常复杂,第二手资料得到的一些人体组织的样本,有些还带有艾滋病毒,周溯游必须把它们从自己研究的病毒中区分出来。他研究了很久,才发现这是他们之前研究过的食肝病毒的变异体。原来这种可怕的东西还能变异,变异之后,病毒的很多特性加强了,只不过传染性变得很弱,几乎只能通过血液和性传播。而他所知的食肝病毒,能够通过空气中的飞唾传播。

  阿落坐在庭院的椅子上休息。这个院子戒备深严,再往里面走是一个专属研究机构。她的任务是不停的到指定地方出诊——虽然她并不是医生。她懂得许多医学常识,也会打针,能够开出几种普通病症的药方。

  阿落摘掉了头上的头巾。她的头发剃过,才长出一寸来许。左边脸颊有三道明显的疤痕,伤疤交错,看起来像个草字头,像被刀划过。右边还有一条。现在这副模样,大概谁也认不出她就是白领侦了吧?她现在的名字叫阿落,白领侦死在阿诺。

  她去大山深处看望一批秘密转移的病人。他们被分散转移到各地,都是些极度贫困的地方,大部分地方有艾滋村,当然他们得的不是艾滋病。

  有些地方太偏僻,是天然的隔离区。

  她醒来的时候,还看见过那仿佛身在云锦当中的大公子云安连。他告诉她,许多接触过这种病毒的人都被感染了,而她并没有出现感染的迹象。大概这种病毒具有选择性,只会感染某一部分人,而她对这病毒免疫。

  然后他就派她帮忙搜集这些病人的临床信息。他给了她一张新的身份证,告诉她白领侦已经死了,从现在起她叫阿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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