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这对面容焦虑、一筹莫展的夫妇点了下头,说:“我会尽全力开导他的。那么,现在你们就带我到李弥的房间去吧。”
“好的,林编辑,您这边请。”我跟随着李弥的父母走到一间关着的房间门前。他们在敲门的时候,我心中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我原本计划的美妙周末就是这样渡过的,来房间门开了,我看到了李弥,面容憔悴、精神萎靡,和我印象中的那个阳光少年相去甚远。“李弥,林编辑亲自到家里来跟你谈心,快招呼林编辑啊。”
还算好,他没被吓傻到连公司编辑都认不出来的地步。听到母亲这样说,李弥呆呆地叫了一声:“林编辑好。”
我点了下头,同时转过身对李弥的父母说:“你们去忙吧,我在房间里跟他单独谈谈。”“好的,好的。李弥”的父母连声应允,一齐离去。
“那么,邀请我到你的房间里坐坐?”我微笑着,用一种充满亲和力的口吻。
李弥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点了下头。
他到床边坐下,我坐在他对面的一张椅子上。沉默了大概半分钟后,我打算先用传统的心理疏导法来开导他。
“知道吗,我们每个人都会经历或目睹一些可怕的事,这并不奇怪。比如说我吧,在我读大学的时候,曾亲眼目睹了一场极其残酷的跳楼事件我跟你打赌,我当时看到的画面比你那天晚上看到的可怕一百倍。
我当时也吓傻了,可我知道不能让那些画面一直停留在我的脑海里,所以我立刻约了朋友出去散心,之后又看了一场喜剧电影。很快,我就忘掉了那些不愉快的事。那么现在,你为什么不试着这样做呢?我听说最近有部电影不错,名字叫……”
“好了,林编辑别说了。”李弥忽然打断我的话,露出一种焦躁不安的表情,“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关心,可是,你帮不了我的,你根本就不知道我……”他说不下去了,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我熟悉的恐惧感,那种神情,就跟三天前的杨宇完全一样。
我感觉到事情不寻常了,这正是我所想要了解的。我把身子往前探了探,说道:“没错,我确实不了解你恐惧的真正原因,可这正是我到你家里来的目的。”
李弥,我到这里来就是倾听你的烦恼和困扰的。你为什么不把一切都告诉我呢?””李弥神经质地摇着头说:“不,你不会相信的。就算我告诉你,你也只会认为我是得了妄想症,或者是受到惊吓而导致神经不正常。就像我父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相信我说的话,只觉得我是受了刺激而说胡话。我知道,你们都会这样想。”
我诚恳地凝视着他:“不,我不会。我会认真地聆听你说的话,而且相信你说的都是实话。”
李弥脸色苍白,身体似乎在微微颤抖,我知道那是他心中的恐惧所致。但他仍固执地摇着头说:“林编辑,我知道你是在引导我说话,以便看我的心理问题出在哪里。你根本就不可能相信……会有这种事情……”
“那如果我告诉你,杨死之前跟你说过的事,他也跟我说过,你还会认为我不相信你说的话吗?”我终于抛出杀手锏,直视着面前的男孩。
听到我这句话,李弥猛地抬起头,几乎从床上跳了起来。
他瞪圆着眼睛问我:“林编辑,你说的……是真的?杨宇也跟你说起过他做噩梦的事?”
“是的。”我平静地说,“而且他还告诉我,这件事他只跟你和我两个人说过……要不然的话,我怎么会知道他在死之前跟你说起过这件事?”
李弥激动起来,他浑身战栗着说:“林编辑,那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杨宇为什么会突然死亡?”
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我自然觉得十分蹊跷,但我也不清楚杨宇为什么会在睡梦中突然死亡。”
“是吗……”李弥露出失望的神色,“那这样说来,你也就帮不了我什么……”
我正色道:“你不要老是这样主观臆断好不好?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怎么就知道我帮不了你?”
李弥望向我。我知道他有所动容,语气便温和了许多:“说吧,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经历了杨宇的事后,你会惧怕成这样?”
“那是因为……”李弥嘴唇掀动着,神情骇然,“从杨宇死亡的那一天晚上开始,我也开始做同样的一个噩梦了。”我心中倒吸了一口凉气,但面容上却努力维持着平静:“你觉得,你做的噩梦跟杨宇做的那个噩梦有关系吗?”
李弥面无血色地说:“不只是有关系,我认为我和杨宇做的根本就是同一个噩梦。”
我凝视着他:“你凭什么这么认为?杨宇跟你说过他做的噩梦的内容?”
李弥摇头道:“不,他说他记不得那个梦的内容。”“那你告诉我,你做的噩梦是什么内容?”
李弥的回答居然跟当初杨宇的回答完全一样:“我也记不起来了,每次被那个噩梦吓醒,我就一点都想不起来梦境的内容。”
“这怎么可能?”我难以置信,“你既然被那个噩梦吓醒,怎么会一点儿印象都没有?而且才做过的噩梦,会忘得这么快吗?”李弥困惑地说:“这我就不知道了。这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我无言以对,思忖片刻之后,我问道:“既然你和杨宇都记不得梦境的内容,那你根据什么认为你们俩做的是同一个噩梦呢?”
听到我这么问,李弥的呼吸在一瞬间变得急促起来,神情更加惊骇了:“那是因为……我发现我和他有一个共同点,我们……都会在同一个时刻被噩梦惊醒。”我再也无法佯装平静了,失控地叫了出来:“你是说,你也会在2点15分的时候被那个噩梦惊醒?”
李弥眉头紧蹙:“我醒过来的时间就是2点15分。”
我后背一阵发麻,一股凉意冒了起来,令我感到不寒而栗。这件事情的怪异程度完全超越了我的理解范畴。可现在难受的是,我无法将我的震惊和恐惧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我还要为我面前的这个记者着想,我想如果让他感受到我更胜一筹的恐惧,他的精神也许就会完全垮掉。
我强装镇定地问道:“怎么,你也有每次醒过来就看时间的习惯?”
“不,我就是自从杨宇跟我讲了他遇到的怪事之后,才下意识地这样做的。”
“你这样多久了?我是说,你连续做了几天那个噩梦?”李弥强迫自己将恐惧混合在唾沫里一起吞咽下去:“就是从杨宇死的那天开始的,连续两天了。前天和昨天晚上,我都在2点15分的时候被噩梦惊醒。”
我还想说什么,李弥已经惊恐地喊叫起来:“林编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今天晚上还会做那个噩梦吗?然后……第四天晚上,我会不会也像杨宇那样……莫名其妙地死去?”我愣愣地望着他,对他问的问题一个字都回答不出来,而且也说不出来诸如“这只是巧合,不要在意”这一类虚假的安慰话。但作为心理学老师,我总不能表现地完全一筹莫展。我只能对李弥说:“你别想太多了。也许今天晚上你就不会再做那个噩梦了。”
李弥立刻反问道:“那我今天晚上要是又做了呢?那意味着什么?”顿了一下,我说:“如果你今天晚上又做了这个噩梦,那你明天一早就跟我打电话,具体的我们明天再说:不过你也往好的方面想想,说不定只是你多虑了呢?也许你一会儿上网看看喜剧电影,或者是在睡前听几首舒缓优美的音乐,今天晚上根本就不会做噩梦呢。”再着就吃安眠药吧。
大概李弥的心中也存在着这么一丝侥幸,他低下头,嗫嚅道:“好吧。”
我把手机号留给李弥,然后离开他的房间,跟他的父母告辞。他们问起自己的儿子到底出了什么问题,我只能含糊其辞地说了一通,并没把真正的原因告诉他们,方面是觉得他们不会相信这种诡异的事,另一方面也是不想吓着他们,不管怎么样,等今天晚上过了再说吧。
回到单身住宿,我顿感身心俱疲,大半的原因是由于心理上的压抑和惶恐引起的,另外也有愧疚。我从李弥的家里出来的时候,他的父母亲对我千恩万谢,还硬塞了些礼品给我。但我明白,其实我根本就没能从实质上帮到他们的儿子多少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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