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来的时候四周不少人都已经被惊醒了,一个个围在楼道外面想要弄清楚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被单独叫了出去,先醒了酒,然后做了下笔录调查,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个遍。似乎从我的身上,也没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顶多就是和尸体躺在一起半天,听起来有些骇人又可笑。
倒是房东太太一直情绪激动,照我所了解的东西来看,老两口连孩子都没有,就靠着这出租屋子的钱来过活,年纪一大把,互相都是对方依靠,如今刘大爷就这么走了,还死得那么惨,谁看了心里都不好受,所以大家都忙前忙后的上去安慰。而我因为情况特殊,也不自己该不该掺和进去。
按照房东太太的说法,从下午吃过饭开始就没见到刘大爷了,她这两天身体不好,只当刘大爷出门散步去了,也没放在心上,早早就睡下了,直到半夜听到我那惨绝人寰的叫声一下被惊醒过来,这才知道出了事情。
警察在现场做完了调查,没有透露什么信息,眼看这楼里住户都人心惶惶的,也只是安抚大家晚上尽量不要出门,关好门窗之类就离开了。我心里非常不是滋味,好像一块石头紧紧的压在胸口上似的,加之昨晚一直没睡好,现在只希望能够回房好好休息一会,什么也不要去想。
我再次沿着楼梯走了上去,看到地上那一滩血迹,要说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换做那些胆小的,有人死在楼道里,估计就算不搬走,以后也不敢一个人走路。我心里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就快走到四楼,可哪里想到刚刚走过拐角,就忽然看到四楼的楼道里正站着一个人。
我从楼道里只能看到这人一半的身体,依旧好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杵在那里不知道干什么。我一下想起隔壁房间那人来,心里又是好奇,又有些莫名的紧张,脚步顿时放慢了许多,只一步一停的继续朝前走,伸着脖子努力想要看清楚站在那里的是人什么样的人。可等我继续向前,那人的模样落在眼底时,却又觉得有些诧异。
这是个年纪非常大的老太婆,头发全部花白,稀稀疏疏的贴在头皮上。脸和手上的皮肤全是皱纹,看起来非常干瘪,有些地方似乎都已经因为干燥而开裂了。她的个子很矮,还不到我胸口的位置。身上穿一件的蓝色带花袄子,极不合身,将自己的身体裹得非常紧实。
这人的样貌给我的第一印象,就是一块裹着棉袄的木头!她两手环扣抱在肚子上,亦如尸体一般站在房门前,面对着楼道里的墙壁一动不动,我慢慢的走上楼梯,视线没有一刻从她身上移开过。可等走得离她近了,我才猛的发现她竟然也在看着我。
这老人看人的样子非常古怪,她并不会面对着你,只正对着墙壁,但一双眼睛,却斜在眼眶里,悄无声息的注视着你的一举一动。
我原本看她年纪太大,还想主动打个招呼什么,可却被她一双眼睛看得极不自在,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因此我只能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好像没注意到这走道里站着的人一般,一步一步靠近她,然后从她面前走过。
可即便如此,她的目光却从头到脚没有放过我,在脑袋没有丝毫移动的前提下,一双黑乎乎的眼珠子,直接跟着我从眼眶左边,转到了眼眶右边。直到我开门的时候还忍不住用眼角的余光去注意着这老太婆的动作,就好像怕她突然跳起来咬我似的。
等我走进房间,反手将门关上,本以为这样把老太婆的视线隔断以后,自己能感觉轻松一些,可没想到完全事与愿违了,那种被人死死盯住的感觉不减反增,好像整个屋子都是那老太婆的视线一般,再加上昨天晚上的事情,和现在的感觉如出一辙。但我实在想不明白昨晚这老太婆是怎么爬到比她高出一近一倍的门檐上去的。
我坐在床上,心思一点也没办法沉下来,原本房东大爷的事情就足够乱了,现在隔壁又有个奇奇怪怪的邻居。虽说这些事情和我的关系不大,可就好像阴影一样,在我脑子里挥之不去。胡想到最后,又一个古怪的念头冒了出来,让我想要去一探究竟,那就是这老太婆木头似的站在楼道里做些什么?
我心里越发好奇起来,一下从床上直起身子,蹑手蹑脚的走到门边,想要悄悄朝外看上一眼。
我尽量不弄出一点声音,手放在门把上的时候都格外小心,用力慢慢一拧,将房门朝内缓缓一拉,想要从打开的缝隙里悄悄看看屋外的情况。
可哪里想到,我刚刚将脑袋移到门缝前,就看到一张满是沟壑的脸,正紧紧的贴在我的门外,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我!那老太婆竟然就站在我的门口,一手直直的扒在墙上,一手扶着房门,就如同昨天晚上我的举动一样。
我被这突然出现的面孔吓得不清,匆匆忙忙向后退了一步,屋门也被我带着直接打开,看着门口的老太婆,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她将自己摊开的手慢慢收了回来,又如同之前那样环抱在肚子上,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仿佛庙里的塑像,唯独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目光给人的感觉好似有人拿着刀子抵在你的喉咙上似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从刚刚的惊骇中缓过神来,心里一下也冒出一股火,直接开口朝她吼了一句:“你干什么!”
可谁知这老太婆好像个聋子一样,脸色丝毫不变,甚至没有一点想要回答的打算,她瞪了我几秒钟时间,忽然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了过去。我这才发现她走路的姿势非常古怪,好像脚上有残疾的人,每挪动一步,看起来都非常吃力,可又一点声响都没有。她身上那件老旧的棉袄异常的大,足足遮住了双腿,让我看不清她脚上到底有什么问题。可她每动一下,在我眼里都感觉与鬼魅没有任何差别。
我几乎不敢眨眼睛,直到她回到房间,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里,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急忙将门给关了起来。也是这个时候,我才想起爷爷对我说过的一句话:“异于常者是为妖!”
想到这里,我再也淡定不了,或许换做别人,不会像我一样想的这么复杂,但小时候随着爷爷见过一些古怪现象的经历,决定了我遇到类似事情的考虑方式。
我现在不敢出门,只担心又出现刚才那种情况,隔壁的老太婆实在太过诡异,要是年纪大了脑子有点问题我还能理解,要真应了我爷爷那句话,我这么一个没什么本事的人,怎么对付这种东西。想来想去,我惹不起,那我还躲不起吗?
我连忙掏出手机给朋友打了个电话,但也没把事情确切的说出来,只告诉他我这楼里有人死了,心里渗得慌,想在他那里借宿一晚,让过来接我顺便帮我拿点东西。朋友一听哈哈大笑几声,嘲讽我胆子和老鼠似的,不过还是同意了我的请求,这让我悬着的心又沉了许多。
昨晚没能怎么睡觉,今天本来精神头就不好,但我只能强撑着不让自己睡着,而且也不敢睡,一直在房间里苦苦等着,期间不知道给朋友打了多少个电话催促,谁知道这小子一句句快到了快到了,结果还是让我等了两个多小时。听到他敲门的时候,我还特意先问了一句,确定是他我才敢将门打开。
朋友的名字叫做云毅寒,一开门看他脸色也不怎么好,敢情昨天喝的酒现在还没醒过来。我一看走道里就只有他一个人,还不等他迈步进屋,一把抓起自己的东西就往外走,这举动让他有些莫名奇妙,匆忙追了上来在背后直嚷嚷:“我去,不是死了个人就真把你吓破胆了吧?”
我全然没理会,只想着早点从这楼里出去,没想刚下了一层楼,可巧遇上了房东太太。她抬头看清是我,脸上莫名又有些悲伤的神色,估计看到我就想到了她老伴的死。刘大爷的尸体现在还在局子里做尸检,所以出殡的事情估计还得缓缓。
我本不愿意在这里耽搁太久,奈何楼道太窄,还得等她先上来我才能下去,而且面对着她,我心里的感情也复杂得很,毕竟发现她老伴尸体的人是我来着。
也许是看出我神色有些不自然,房东太太反而压住了自己的情绪,冲我露出一点淡淡的笑意,开口问我:“这么急赶着去哪啊?”
我还没回话,云毅寒就骂骂咧咧的追了下来,一看还有人,马上就不说话了。房东太太也没多问,又笑了笑,转身说:“你看,这就是住你隔壁的年轻人,好像姓齐来着,也是挺好一小伙子。”
我这才注意到房东太太身后黑黑的楼道里还有一个人,是个和我年纪相仿的男人,昏暗的光线里,看起来有些瘦弱,第一感觉是那种有些腼腆的类型。他只是抬头看了我一眼,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估摸着这人不怎么容易打交道,可猛的一下身子好像被雷击中似的,脱口就朝房东太太问道:“阿姨你刚刚说什么?这人是住我隔壁的?”
房东太太估计也没想到我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愣了一下才点点头:“嗯,前两天来看过房子的,今天刚搬过来。”
我一听这话,脚立马就软了,看着面前这个体型瘦弱的男人,脑子里浮现出来的,却是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他是刚搬来的邻居,那这两天碰上的老太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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