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翠灵犹豫了,半天才说。
“我只告诉你这一次,眼泪滴到死者的身上,死者不能上天堂,他的灵魂就是不走,蹲在化妆室里,有的时候,你系的线会断,断线的后果你也知道,当然,我有办法治住这样的灵魂,但是那等于杀人害命,我不想做。”
夏春激灵一下,她没有想到会这样。天堂和地狱对她来说,太遥远的事情,她也理解不了,那到底存在不,她都不知道,也许是人们想出来的,好人上天堂,坏人下地狱,这只是人们想的,真实的存在吗?她不知道。
“天堂和地狱真的存在吗?”
夏春问了这么一句,然后就是觉得自己很蠢,天堂和地狱是不存在的。
但是,舜翠灵的表情不对,半天才说。
“我不知道天堂在不,但是我知道地狱是在的。”
夏春当时就傻了,哆嗦了一下,听这话的意思,师傅是知道地狱的存了?这简单就是开玩笑。夏春没有问下去,师傅的脸色已经快滴出水来了。
那天师傅没少喝白酒,夏春想开车送回去,师傅没有让。
第二天上班,门越又拿了一幅画,又是眼睛,眼睛里的东西不一样,但是总是看不清楚。
夏春急了,打电话问门越。
“你什么意思?那眼睛里的东西又是什么?”
“鬼眼看东西。”
这话又是什么意思?门越把电话挂了,再打就是关机了。
夏春有点发疯,这个门越是不是算计起她来了呢?明天要不要跟师傅说?她犹豫着。她是真的害怕了,画里的眼睛里是有东西的,可是总是看不清楚,等要看清楚的时候,就模糊成了一片,像梦一样。
门越说鬼眼看东西,那鬼才能看见吗?
夏春不相信有鬼的存在,可是,火葬场的那条路,她经历过,夜里走,拦腿,有东西就是拦着你,师傅说那就是小鬼,身体不好,别走这条路,最好是开车进来出去的。
她从那个时候就相信的鬼了,她害怕。
第二天,工作结束后,她对师傅说。
“师傅,中午我想跟你聊聊。”
她们开车去了私菜楼,坐下后,舜翠灵先说话了。
“我知道你有些事问我,但是,我不一定回答你。”
夏春没说话,把门越的两幅画放到了师傅的面前。
舜翠灵盯着画看,很久很久没说话。
她不知道在想什么,十几分钟后,她抬起头来说。
“我看不到那眼睛里的东西,你可以,门越你离他远点,我会有办法的,不管什么事都马上跟我说。”
夏春愣住了。
“师傅,我也看不到。”
“自妆后,我再告诉你怎么做。”
夏春冷汗就下来了,这也太诡异了,自己竟然突然一下成了一个中心点了,这到底为什么呢?师傅看不到,她能看到,这又是为什么呢?她知道,问了也是白问,弄不好师傅就急了,师傅今天的情绪不对。
夏春回家,想着自妆的事情,她真的害怕,不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事情。
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这一招怎么也得走,不管你怎么样,这是最后一步,不然永远也不能成为师傅,也不能成为最好的化妆师。
夏春不知道师傅带过几个徒弟,师傅也从来不说,如果问,恐怕也是问不出来,夏春在天黑儿,就开始犹豫,发毛,不安,到底会发生什么事,她是猜测不到的,诡异的事情,你想都想不出来。
夏春睡了一觉,闹钟响了,她醒来,还差二十分钟到下半夜一点,她起来,洗脸,把化妆箱摆在桌子上,会在镜子前,她总是感觉到镜子有一股子邪气,让她不安,似乎镜子里会突然的出现什么人一样,十分的可怕。
一点了,夏春下了很大的决心,开始自妆,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的在变化着,一点一点的在陌生着,慢慢的镜子里的自己就不是自己的,而是另外一个人了。
夏春投入进去了,似乎恐惧就消失了,一个半小时后,妆化好了,竟然是那么的完美,但是,她似乎并没有感觉到,相对于昨天而言,有多大的提高,肯定是比昨天好了。
夏春拍照,抓紧把妆洗掉了,竟然任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她有些高兴,也许是师傅吓自己罢了。
第二天,她拿着手机让舜翠灵看,师傅看完了,只是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穿上衣服就去了化妆间,夏春有点奇怪,师傅这是什么意思?至少给一个静态,行还是不行的,可是竟然没有话。
她不太高兴,换上衣服就进了化妆室,自己忙自己的,今天有三个活儿,都不是什么复杂的活儿。
最后一个的时候,夏春看了一眼师傅,看了一眼表,十点半了,师傅那边马上就完事了,自己才刚开始,自己永远比师傅慢一个节奏,这让夏春有点上火,一直追赶,还是不行。
师傅完事了。
“夏春,你自己先忙着,师傅有点事,先走了。”
师傅走了,夏春就坐下休息了一会儿,反正中午完事就行,自己也没有其它的事情。
她开始化妆的时候,就感觉身后有人,几次回头都没有看到,她觉得有点奇怪,自己也单独的干过,就没有这种情况发生过,可是这次却不同了,偏偏就感觉身后有人,而且不只是一次。
夏春第六次回头时候,一个高儿跳起来,然后就是尖叫。
她看到身后有一个人,和自己长得差不多,只是化着妆,那妆太漂亮了,她惊呆了,自己正发晕的时候,那个人不见了,夏春又是一声尖叫,也不管那些了,扔下手里的化妆刷儿,撒腿就跑。
刚出去,门越就站在外面。
“怎么了?”
夏春一愣,就蹲在那儿稳定情绪,半天她才说。
“没事,没事。”
夏春回办公室,马上给师傅打电话。
她把事情说了,师傅很平淡的说。
“那你成功了,不是每一个人在最后的自妆都会成功的,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成功,那个在你身后的人就是你自己,不用害怕,她说不定会在什么时候出来,别人是看不到的,你也不用担心,她是帮着你化妆的。”
夏春觉得师傅骗她,这怎么可能呢?还有另一个自己,如果真的有,应该是灵魂,可是灵魂到底有没有,夏春也不知道,她不太相信。
夏春炸着胆子回去,要把活儿完成。
推门进去,没有人,她站在化妆台前,就发毛,一会儿一回头,她再也没有看到,妆化完了,她想,还不一定化成什么德行,可是等结束了,她呆住了,那妆太完美了,她不太相信是自己化妆的,现在看来,比师傅好百倍,难道真的像师傅说的那样吗?还有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吗?
夏春匆匆的收拾好一切,把尸体送回去后,就回了办公室,换上衣服准备离开这里,馆长愈博就进来了。
“夏春,今天干经老师过来,你最近写什么作品没有?”
“写了十首,可是我觉得不行。”
“我看看。”
夏春犹豫了一下,把写的诗从包里拿出来,她一直没有让馆长愈博看,觉得这诗写得太诡异了,总是有一股子死人的味,她现在干什么都觉得有死人味,自己身上都是那味,不管怎么洗也不行。
愈博看了半天说。
“太棒了,晚上你过去,在德胜楼,有十多个诗人,记住了,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干经也不是总来,就是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
夏春犹豫着,还是不想去,但是愈博转身走了,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想想,那就去,反正自己也是闲着,没人搭理她这样的人,似乎自己家四周的邻居都躲着她。
夏春回家睡了一觉,晚上就开车去了德圣楼。
进去的时候,服务员就把她带到了楼上的一个大包间里,里面来了十多个人,有两个见过一次面的,再就是干经。
“夏春,到这儿来坐。”
干经让夏春坐到他的身边。
“你这丫头太灵了,那诗我看了,非常的棒,一顶一的,那是对生命的一种聆听,一种诠释,穿透了头骨的理解,对,你写的,穿透头骨的理解,太棒了。”
干经就没有这么评价过一个人,他是一个正直的人,这个评价让其它的人都心里不舒服,这些诗人在诗界也是有名气的。
夏春觉得这样的评价自己不配,刚写两天半的诗,这不是开玩笑吗?她根本就不可能像干经所说的,写得那么好,不过自己的感觉是良好的。
那天,干经说,他明天去北京,拿着这十首诗,把它们发出来。
夏春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那天,夏春很爽,第一次这么舒服过,她回家,有点兴奋,睡不着,看着干经的诗,突然,夏春一哆嗦,另一个自己竟然站在墙角在窃笑,脸上是死人妆,画得精彩。
“你笑什么?”
夏春感觉到自己说话都是发抖的,另一个自己不说话,消息了。夏春想,这冷不丁的出来,真是吓人,如果总是这样,习惯也就好了,自己还有另一个自己,其它的人这样吗?绝对不会的。那多可怕,自己另一个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出来,站在你边上看着你,多么可怕的事情。
夏春快半夜了才睡,一觉睡得还不错。
夏春去上班,师傅已经来了,换好衣服坐在那儿。
“睡得怎么样?”
师傅问自己,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问自己,关心自己。
“挺好的。”
夏春换上衣服,师傅还帮着拉了拉衣服。
“明天让馆长再给买两套新的。”
夏春竟然有些感动,师傅从来没这样过。
她们进化妆室,走进走廊,她站了一下,回头看了一眼那墙,那墙的里面就是漆红的门,血红色的,她真想看看,那百年漆红的门,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可是她不敢,师傅就得先骂她一个半死。
对于这样的事情,夏春是永远也想不明白的,或者说,看不明白的,只有经历了。
进了化妆室,各忙各的,夏春就从来没有觉得这么顺过,明明一个小时能干完的活,二十分钟,就结束了,她还担心化不好,师傅骂她。
师傅过来看了一眼,又看了她一眼。
“你成功了,太漂亮了,我这辈子也化不出来的妆,我有一个成功的徒弟了。”
舜翠灵竟然有点哽咽了,这是夏春没有想到的。
夏春的活儿不到一个小时就干完了,就像有人帮着干一样,师傅第一个活才结束。
“师傅,你回去吧,我来。”
“不用,夏春,师傅喜欢化,你回家吧!”
夏春想了半天,师傅再次让她走的时候,她才出了化妆室。
换上衣服,去了馆长办公室。
“正想找你呢,昨天干经老师给你拿了不少关于诗歌方面的书,忘记给你了,让我带给你。”
十几本书,都是外文的。
“这些书相当的贵重了,都是原版的,你要好好的保存着。”
“谢谢馆长。”
“夏春,我是真不舍得让你走。”
“走?”
“对,干经老师说了,你这样写下去,不出两年,他会把你调到省里去,或者是部队去。”
夏春愣了一下,说到走,自己竟然突然有点舍不得了,那个时候是拼着命的不愿意来,现在要说走,还真的就不想走了,这儿有自己的师傅,还有很多事情,自己没有弄明白,她就是想知道很多的事情,那漆红的门里到底有着什么?另一个自己到底是怎么出现的?还有很多,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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