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人已经死了,可还活着,有的人活着,可已经死了。
这是著名诗人臧克家一首诗里最经典的一句,我感觉相当符合我的处境。我现在几乎就是生不如死。从沙泉口回来半年多了,虽然保住了性命,可糟糕的事情还是接连不断。单位的车被我们弄废了,这就要赔一大笔的钱。这次采访的新闻虽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可并不是我们想象的一举成名,相反由于涉及到了国宝,被压下去了。更甚者有一部分人认为我们是在造谣!这让我着实气愤不已。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呐,现在我在单位的地位也大不如前了,可还得死皮赖脸的拖着身子去上班,毕竟我还要吃饭,需要这份儿工作糊口。
望着我门外急匆匆过去的一个又一个身影,我心中满是嫉妒。肯定是忙着去跑有价值的大新闻去了,只有我在这里闲的要命!如今的我已经被打入了冷宫,只能看着他们跑来跑去心里干着急。
咚的一声,四眼在我的面前拍了拍桌子。
“干嘛呢!这么大声儿,想吓死人啊!”我对着四眼翻了个白眼。
四眼也没生气,只是哈哈一笑:“看你这么清闲,也中午了,咱去吃回锅肉去!”
我看着他,心中暗骂:现在对我们几个来说可是上了单位里的黑名单了,可都这时候了还这么吊儿郎当的,这厮还真是没心没肺!
四眼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韩大,人家已经不把咱们当一回事儿了,再装下去可就是热脸贴冷屁股了,还不如活的自在点。工作嘛,没了再找呗,我就不信你这么有才华的一个人还真就没人要了!”
还别说,四眼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正瘙到了我的痒出。我也在在桌子上重重的一拍,傲然道:“对!活人还能被尿憋死!先去吃肉再说!”
可忽然又感觉到腹内一阵钻心的疼痛,我努力挤出了个笑容,估计比哭还难看:“一会儿就走,肚子不舒服,先去格式化一下。”
接着我就拿了卷手纸急急的奔响了厕所,同时听到后面传来了四眼的一句:“懒驴上磨屎尿多!”
随着抽水马桶的一阵响声,我感觉到轻松多了。人生的两大爽事,一是娶媳妇,二是拉屎,这是我的理解。而此时我更是感觉一身轻松,什么烦恼都没了。
回来一看,四眼在我的座位上眉头紧锁的接一个电话,但脸上是郑重的神色。四眼这厮还真是不讲究,也不看是谁的电话就接起来,万一要是领导的我这不是就当下玩儿完了。只见四眼满脸的凝重,一点也没了刚才嬉皮笑脸的样子,而且还在那里一个劲儿的说好,估计是大领导的电话。
我的生死可就系在四眼的嘴上了,万一他一不留神说漏了嘴,把经常翘班的事儿给抖出去那我可就瞬间被扫地出门了。我不敢吭声,就在一旁守着四眼接完了电话。
终于,四眼放下了电话,转头对我说了一句:“走吃饭去。”
我带着疑惑的语气问道:“刚才谁的电话?”
哪知此时的四眼竟然是一脸的落寞,轻叹一口气:“还是边吃边说吧。”
我点了点头,心中装着几个大问号和四眼出了门。
还是老样子,三盘回锅肉外加一大桶米饭。自从回来,我和四眼一样,都变成吃货了。服务员估计也很诧异,我们两个都是饿死鬼投胎啊。
“要是小米能来就好了,当初的三人组又聚齐了。”四眼嘴里嚼着肉,含糊不清的回答。
我对着四眼发话:“人家是家里的宝贝疙瘩,和我们不一样啊。上次的经历让她的家里都着了慌,感觉当记者都不安全,这不他老爸托关系让她转行了。”
四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点失望。
我忽然又想到了刚才的电话,对着四眼询问道:“对了,刚才是谁的电话?看你郑重其事的,不会是领导查岗吧。”
四眼听了马上放下了筷子:“刚才是郭大爷的电话!”
当初我走的时候给郭大爷留了个单位的电话,想着有什么事儿要我帮忙就打电话过来,毕竟是一起经历过生死的人,要联系的。只是没想到郭大爷急急的打电话是为什么。
我也放下了筷子:“那郭大爷说什么?”
四眼喝了口水,长叹一声道:“张四叔的死让郭大爷难受了半年,今年冬天,郭大爷准备风分风光光的给张四叔举办一次葬礼,让四叔在那边心安了。”
我却又疑惑起来:“怎么郭大爷早不举办晚不举办,偏偏现在将近冬天了才要办葬礼,再说四叔连个尸体也没留下,不好弄啊。”
“是啊,据郭大爷说,这半年来他老是梦到四叔回来。有时知道是梦,但有时却感觉和真的一样。而且郭大爷最近发了笔横财,所以想着给张四叔办个葬礼,设个衣冠冢。”说完四眼向我投来了询问的眼神:“韩大,郭大爷请我们也过去,我们去不去?”
“去!”我用力一拍桌子,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我脸一红,又压低声音对着四眼说道:“当初我们能活命出来,全凭着四叔,四叔拿自己的一条命换了我们四条命,如果连人家的葬礼都不去的话,我们可都不是人了!”
说完,我又掏出了银行卡:“单位这边能请假了最好,要是不能了,直接翘班就去。还有我们过去一定要给四叔一份儿大礼,也让他在那边安心吧。你说是不是?”
四眼点了点头:“我没多少存款,不过这次可要下血本了。”接着四眼又若有所思的问:“韩大,小米······”
我摇了摇头:“小米就别别和她说了,她那份儿礼我们出。现在我们都成了他家的重点观察对象了,根本就不让和小米联系。不过,现在我们这样,她离开了也好,省的也受我们的连累。”
四眼缓缓点了点头。
本来的一顿有滋有味的饭,最后让这些沉重的话题吃得索然无味了。草草的结了帐,又回单位昏昏然的坐了一下午。抽时间我和四眼向领导请了一个星期的假,领导应许了,可却要扣我们一大笔工资。但终归来说这也算是好事情,总算我们没有被扫地出门。
第二天我先去火车站买了两张火车票,还好有卧铺。看着离火车出发还有半天的时间,我又叫四眼买了些南方的特产,在塞北纯属稀罕的东西。接着两人就上了火车。
随着一声鸣笛,火车开动了。四眼和旁边的人吹嘘着自己以前怎么的牛逼,开始漫无天地的胡侃起来。我没有他那经历,只在床上自顾自的进入半昏迷状态。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反正是我躺着的背都开始麻了,实在是睡不行了,就睁眼,结果竟然到站了。
提着大包小包就出了火车站,外面还下着雪,冷风迎面刮来灌进肚子里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我和四眼又坐上了去沙泉口的汽车,颠簸了一路,总算是到了目的地了。
此时正值隆冬。没有了夏天荒山的那种粗犷,漫山遍野的一片银白,反而给人一种可爱的感觉。黄河古道,那个当初挖鼎的坑还在那里,只不过坑里全填满了雪。想着半年前经历的一番事情,我不禁感慨万千。
故地山犹在,人去了!
“行了,韩大,别磨磨唧唧的,我都快冻死了。赶快走啦。”后面的四眼不停地抱怨。
的确,在这外面的野地里还真是冷得要命。我和四眼东一脚西一脚的,终于到了过老汉的家里。听闻我们来了,郭老汉急急的出了门,紫红满是皱纹的老脸如同一朵花一般,嘴都快咧到耳根了。郭老汉嘴里缺了好几颗牙,脸上如刀刻般,竟是半年时间让这个本来身体很硬朗的老头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郭老汉迎接我俩,同时用带着黄土气息的方言说道:“娃娃们呐,你们可来了!”
四眼放下了东西,给了郭老汉一个拥抱,差点没把老汉箍得背过去气去。本来我们像是不过是半年多,可一同经历过生死的人,堪比二十年的友情。
什么话都不说,进了郭老汉家的窑洞。暖窑热炕,外加一壶老酒,瞬间就褪去了我们一路上的疲惫。
“你说要给张四叔做个衣冠冢,这事儿是怎么回事?”我喝了口烈酒,像郭老汉发问。
郭老汉叹息连连:“我那四兄弟自从没了,我经常能梦见他回来,而且每次他都在告诫我说有危险!想来是老四在那边过得不容易,所以想给他风分光光办个葬礼,设个衣冠冢。而且最近有个人要买老四的那几间房子,老四无儿无女,留着也没用。我也不贪图老四那巴掌大的地方,就卖给那人了。说来也奇怪,这人给的价钱还不是一般的高啊!”
接着郭老汉说了一个数字,竟然堪比城市里的房价!那人是吃多了么?花大价钱在这里买房子,纯粹是有钱没处花。
诧异间我又问那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这纯属是我的好奇心。
郭老汉摇了摇头:“听口音是外地人,其他也没什么奇怪的。”
哪知此时郭老汉的儿子上前来接应到:“那人的口音和电视上的日本子说中国话差不多,这人肯定是日本人。”
日本人!
我和四眼听了都大吃一惊,日本人来这里买一个烂院子干什么?还真是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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