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杨艺把一杯热水送给许东,然后才给刘东侠和自己倒水:“手边的案子结了,终于有了点时间,就来看看你。告诉我,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刘东侠看了他一眼,有些不好回答。杨艺的出现把她的计划都打乱了,她回到家,一来是想换身衣服,再处理一下伤势。她现在又是血又是泥的,在修车铺里摔的那一跤让她很狼狈;二来,她是想把许东在明天早晨到来之前先藏在这里,她这里有台电脑,可以让他把杀毒程序重新编写出来。可是现在杨艺来了,他是市局刑警队的副队长,自己身上这个样子,根本瞒不过他。可是今晚的事她于情于理都不能随便告诉他。
“你们是开车来的吗?”看她不回答,杨艺又问了一句。刚才楼下沙漠风暴的动静他当然听见了。
“杨艺,我现在有任务。你别问那么多了。”刘东侠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借口可以骗他,索性也就实话实说。杨艺是久经大案的人,他该知道什么能问什么不能问。
杨艺仔细地审视了她一下,点了点头:“看来,那是真的了。”
“什么?”刘东侠吃了一惊:“什么真的假的?你说什么?”
“刘东侠,我本想明天早上才来找你的。可是我听说你出了事,所以才特意过来。你不要再瞒着我了。”杨艺的口气变得沉重,绝不是开玩笑。
刘东侠的脑子急转,到底是谁告诉了他,自己出事了?知情的人只有纪强、马非那些还在银行里的人啊。她想不出,只好问:“谁告诉你的?”
“你忘了吗?有十一个警察跟在你们身后。”杨艺笑了:“可是被你们耍了,追到的是辆出租车。”
“什么?那是你?”刘东侠和许东都吃惊地望着他。刘东侠更说:“不对啊,那些人我见过,里边没有你啊。”
“的确没有我,可是那里有人认识你。郑欣荣,你还记得吧?他曾经跟我一起干过的。他本来也不会告诉我,可是你们翻的车是他们找到的,你们又失了踪,放着我这个刑警队长他不报告,他就不怕我以后给他小鞋穿?”他笑了,一点守“原则”的样子都没有,这让许东都对他有了点好感,这个警察人情味很浓。
刘东侠瞟了他一眼,出奇地带有些温柔的神色,杨艺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他是她父母介绍给她的。他的老家也在浙江,虽然和刘东侠不在一个市,但离得相当近。她父母总想着有一天,能把他们俩都调回浙江他们身边,晚年也好不孤单,而他们有这样的职权和能力。这虽然又是刘东侠的父母在安排她的人生,但杨艺本人在警界年少有为,品貌双全,刚刚三十岁就己经爬到市局刑警队的副队长的位置,所以也应该能合刘东侠的意。而对于刘东侠,上面的原因都不值一提,之所以会和他交往下去,一大部分是他破案的成绩卓着,是个非常优秀的刑警,她就算不当他是自己的男朋友,也会与他是个很好的业务伙伴,有着很好的共同语言,所以虽然一直对他的热情没有太多的感觉和回报,但也没有什么冷落他的地方。但是今晚他在她意外受伤,又面临重大问题难以决定时主动出来帮忙,让她真正有了些许好感。
可是她又恢复了冷静:“那你想怎么办?”
“我想如果你还想做下去的话,就让我帮帮你。”他笑了笑:“就算给我个机会。”
“可是有很多的情况你都不了解……”
“那简单,你这就告诉我。”看刘东侠犹豫,他又说:“除非,你不相信我。”
刘东侠是相信他的,除了他本身一直业绩突出,口碑甚好外,他还是她父母都相信且欣赏的人。而他如果加入的话,今晚的行动力量就会大大地增加。她又想了想,说:“好吧,那我就告诉你……”她把事情的经过和刚知道的内幕都告诉了他,连同自己的打算。许东非常的不满意,因为刘东侠不可避免地把他是谁说了出来。
杨艺一直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棱角分明的脸上带上了深思的表情,让人不安。刘东侠观察着他,不禁有些后悔,如果杨艺胆怯害怕了呢?如果他会泄露了呢?她的经验还是太少了。
杨艺说话了:“竟然会是这样……照你们张科长说,李局也有问题?”
“不好说,反正很可疑。”
“那我能调派的人手就很有限了。”杨艺叹了口气:“刘东侠,这件事就交给我吧,你好好休息一下,养养伤,我会办妥当的。”
“你想怎么办?”
杨艺看了一眼许东:“只要林冰,”他笑了:“我现在只能这么称呼你,你可千万别让我知道你的真名字。”许东苦笑了一下,有过这样面对面的接触,还谈了话,他才不信还必须知道他叫什么才能抓到他。杨艺又说:“只要你能协助我们,在我们需要时才解开你下的病毒。我就能把这件事办妥。”他顿了顿,“这件事既要把银行的危机度过去,还得把夏小青绳之以法,才能算是成功。我想这两件事虽然有联系,但是也有个主次之分,必须得分出来先办哪件,后办哪件。”
“你想先办哪件?”刘东侠问。
杨艺经过思考,己经胸有成竹:“当然是银行,如果明天不能正常开业,那样的损失和影响无法估计,什么事都得给它让路。”
刘东侠只能点头,因为他说得对。
“而且银行的事只能在今晚解决,现在己经是快10点钟了,时间只剩下下半夜而己了。绝不能再为别的事分心。至于夏小青,看上去是与银行主机的恢复有关,主机恢复了他的证据就有可能丢失。但是他真要是贪污了那么多的钱的话,我不信他只有那个界面上的数据这一条破绽,一定还有别的证据。”杨艺肯定地说。
“你是说要过后再查他吗?”刘东侠问,神色间有些异样。
“不,当然不。”杨艺连忙否认:“那个界面上的数据非常重要。所以我说,林冰得真正帮助我们。主机里的病毒真是太有用了。可是我有一个问题,如果到了明天早上之前,我们抓住了黑客,但是还没能证实夏小青贪污的话,我们还恢不恢复银行主机的功能呢?”
这问题这么的尖锐,但是完全有可能出现。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要取哪个?
刘东侠权衡着,不好回答。哪一个漏网都是她不能接受的。
许东突然说:“为什么不能马上就解决这个夏小青呢?那有什么难的?证据就在银行,我就能把主机恢复了,你们又是警察,有什么不能办的?”
杨艺很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看刘东侠,让许东有此莫明其妙:“我说错了吗?”
杨艺苦笑了一下:“你没有说错,按理就是这么回事。但是在实际上,根本就不可能。”
许东更不明白。
刘东侠给他解释:“要知道时间只有一夜,明天无论如何也不能只为了查夏小青一个人的事,就把融资银行的信誉都毁了。可是要查夏小青这样的人,要走很多的程序,你以为有了个证据就可以抓人吗?”她心里还有句话没有说出来,刚才她和杨艺还谈到了李局长,难道许东没有听到吗?
许东摇摇头,这些事他都不懂,也不想懂,唯一清楚明白的就是今天晚上他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难以脱身了。就听刘东侠在说:“杨艺,就按你说的办吧。但是我不能退出,我要参加今晚的每一件事。”
杨艺无可奈何地看着她,只好点头:“好,那我们走吧。得抓紧时间了。”他拿起赵姐的一顶帽子,给刘东侠戴在头上:“你要参加行动,那就没时间去医院了,拿这个先挡挡雨吧。”
刘东侠顺从地没有反对,身体的伤痛疲惫,再加上今晚尽是突发事件,己经让她身心俱疲。杨艺的适时出现再加上他的小心呵护,让她感觉好多了。她决定不换衣服了,这就出发。但许东还坐在那里,她说:“林冰,走啊。”她突然发现林冰这个名字很有趣,特点鲜明、含意准确,烈火还不得不答应。
许东慢慢地站了起来,声音很低沉地说:“我想我就不用跟你们去了,我想先回家,尽量把杀毒程序重新编写出来。然后,”他沉吟:“刘东侠你这就给我个E……mail地址,我会给你发过去。”
“那怎么行?”刘东侠一呆后立即反对:“你得跟着我们,现在除了我们,夏小青和银行肯定也在找你,别忘了只有你才能解开你的烈火病毒。”
“没关系,我可以到朋友那儿躲一晚上,不会被他们找到的。反正明天不管是什么结果,我下的那个病毒都会被解开,那样我就没什么用了,也就没什么危险了,对不对?”许东一门心思地要离开,他说不清楚是为了安全,还是为了什么,反正他不想再和他们呆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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