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吧。”杜思明懒洋洋地站了起来：“没想到在你这儿，还真挺有意思啊。”他向着贾延亮干笑了几声。宫懿铭也跟着打了几个哈哈，让气氛变得对刘东侠、许东更尴尬。他走到了电脑前，示意许东让座：“小韩，还是你来帮帮我。”

　　“好的，杜总。”韩春娇坐进了椅子里，她熟练地调动界面，召唤远方的网友。没用多久，就有人响应，一个对话框跳了出来：“不是刚下完吗？你的瘾头不小啊。”

　　杜思明吊上了一支烟，眼睛放了光，挥手示意韩春娇让位，他很笨地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用的是全拼输入法：“除非你不敢了。”

　　对方没有回话，一张黄色的棋盘己经占据了屏幕，杜思明操起鼠标就下了起来，很沉迷的样子。

　　许东看他下了几步，的确有两下子，他问：“你这个网友是哪儿的？”

　　杜思明头都没回：“我从来不问，这是规矩。”

　　许东无奈地向刘东侠摇摇头，看来这家还不是要找的黑客。这个下棋的网友肯定有特别的嗜好，放着人多棋多的大网站不去，非得费劲自己开一条道，神经，害得自己也出丑。

　　刘东侠不甘心地看着连连“落子”的杜思明，可她亲眼看了许东详细地检查了这两台电脑的内部，没有毛病，什么问题也没有。她看了看天线，心想或许那个合成信号真的范围太广吧，总是出错。她转过来对着贾延亮：“好了，贾先生，打扰你们了……”

　　刘怡君的脚步声一路远去了，周围很静，厕所内上下水的流动都能听得真真切切的，纪强没有再迟疑，他展开了那张纸。上面只有一句话：夏小青，各种国债基金，约700万人民币，大部分六年后到期。

　　纪强呆了呆，马上醒悟到这就是主机屏幕上曾经出现过的那个界面，那上面的储户叫夏小青，他的名下有各种各样的基金等非现金形式的财产，总值约为700万左右。由于各种债券等到期的时间不同，所以只好约计到期时间，是在六年以后。就是这个界面，导致了黄建成的辞职，商国志的受伤，还有连带着刘怡君也被袭击。还有就是马非的变化，再加上李局长的电话！

　　这个夏小青是谁？700多万的财产的确是个大数目，但是时代发展到了今天，私人拥有这样的财产早己不是什么绝无仅有的事了。在中国目前的富豪中身家都是以美元来计算的千万或亿万，700多万的人民币实在是太平常普通了，这个夏小青还不至于因为这些钱而惊世骇俗吧。

　　那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个夏小青到底是谁？他不了解这个名字和这个名字所代表的人。但只要他愿意，查出来这个人应该不难。

　　可是他能查吗？

　　纸上的这行字，写得歪歪扭扭的，很显然是用左手写的，用的是银行内部的水性笔和打印纸，这些都绝不会暴露写字人的身份。还有刚才刘怡君交给他时，先用崭新的沙布缠住了手，然后才拿给他的。这个刘怡君，别看他做得可笑，他是想什么证据都不留下啊。

　　但他交给他这张纸是为了什么？纪强先把纸收到了兜里，然后就站在厕所里想了起来。

　　他首先想到，当时马非突然关上主机，带着刘怡君和黄建成这两个同样看到了这个界面的人去私下开会，而商国志则被带去独自休息。他呢？在近十多分钟后被李局长电话调走。这期间，马非肯定跟刘怡君和黄建成进行过激烈的冲突，为的就是这个夏小青，还有这700多万。那么后来商国志的被袭呢？又是怎么一回事？商国志肯定是第一次来这家银行，他不会有任何的仇家在这里的。而且很可能这样一个电脑呆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仇人。袭击他，完全是因为这个夏小青和他的存款。那么也就是说，夏小青和这笔钱是个秘密，是个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禁忌！

　　这或许就是刘怡君要把这张纸交给他的原因了。他自己不敢说出去，可是又心有不甘，所以才耍了这个小手段，把消息以对自己无害的方式传给了一个警察。

　　这个消息或许会比银行网络失控更加让银行恐慌，因为马非宁可中止对主机的恢复，也要隐瞒这个消息。

　　纪强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同时感到茫然和矛盾，他要怎么做？怎么做？

　　这两个瘟神终于走了。贾延亮站在楼上，看着韩春娇送着刘东侠、许东走出了他的公司，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瘫坐在沙发上。过度的心跳和情绪波动让他比工作一整天还要疲惫不堪。旁边的宫懿铭吹了声口哨，这种轻浮的声音他本来挺讨厌的，可现在听来是那么动听。

　　杜思明突然说：“小强，你马上下楼，跟着那两个人。他们去哪儿你就去哪儿。带上车钥匙。”

　　宫懿铭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贾延亮也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但他马上就反应过来了，说：“对，小强，照老杜说的办。他们要是想回头，你马上告诉我。”

　　“哦，哦，好的。大哥，那我下去了。”宫懿铭这才明白过来，刚才只是躲过了头一劫而己，谁知道这些警察又会什么时候再回来。他马上走向门口。

　　“小强，机灵点。下面他们的人兴许很多，宁可跟得远点，也别暴露了。”杜思明叮嘱着。

　　“放心吧，外面天黑，还下着雨，那些警狗子早就急得要上房了，还顾得上我？”宫懿铭嘴里说着，己推开门，冲了出去。他宁可去追踪警察，也比在这屋里死气沉沉地干守着“等死”强。韩春娇正走上来，被他吓了一跳，这小子三蹦两跳地就出门了。她问：“宫懿铭怎么了？”

　　贾延亮一把把她拉了进来，温柔又欣喜地看着她：“燕妮，你干得好，干得太好了。来，我们再做起来……”

　　纪强走进了主控室，尽管心里乱成了一团麻，但他还是保持着自己一贯地郁郁不得志似的内敛平静的表情。马非又在屋子里叫着，现在倒霉的是伍诚：“……伍诚，亏你还是科班毕业的，你的老师和同学里就没有真正管用的专家？他们也不能给你介绍一个？怎么这么没用！……”

　　纪强心里骂，你这娘们又不是在床上，埋怨男人什么没用？真他妈的混账！这家银行里的男人都是贱种，叫这个娘们都欺负惯了。就听伍诚在小声的争辩：“不是的，行长，我可以跟他们联系，但我不敢保证他们来了能顶上用，我怕耽误了行里的时间……”听得银行里的人都心有同感：找来的人不管用，马非更是翻脸不认人，那个灰溜溜地被送走的老教授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好在这时，马非看见了默默走进来的纪强。她的眼睛亮起来了，像是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东西。她快步走过来，拉起了他，就走向外边。满屋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马非把他直拉到快到拐角的地方才站住，她不理他不满的神色，开口就说：“张科长，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现在你得把那个什么烈火给我找到银行来。万事先不管，先得让他把他在我们银行里的病毒给去掉。”她盯着他的目光不容他回避。

　　纪强思索了一下，缓慢地说：“马行长，那有困难。情况你是知道的，烈火现在己经没有了他的杀毒软件，他来了，也很难解毒。况且他不愿意来。”

　　马非的怒火就要爆发出来了，她强压着，一字字地说：“你就这么配合银行吗？他不愿意来，这由得他吗？还是由得你？说吧，你愿不愿意干，不愿意趁早说，你们局长能给我另派个人来！”这女人真急了，她厮破了脸。

　　纪强的心颤抖了，局势让他无法回避，他只有选择帮或者不帮她。可事实上，他有选择吗？他叹了口气：“马行长，我尽量把那个人弄到银行来，可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为你工作。其他的就看你了。”他拿出了对讲机。

　　马非的脸色缓和了，她点点头：“好，你把他弄到银行就行，其余的不用你操心。”

　　纪强对着对讲机说：“喂，小郑吗？我是纪强。”

　　“是我，什么事？张科长。”一个年青的男人声音。

　　“刘东侠那边怎么样？没问题吧？”

　　“对，他们一直在动着，还没有停下过。可能是一直在查吧。”

　　“好，你们现在赶上去。把那个烈火带到银行来。记着，别弄伤了他。刘东侠一个人或许做不了这事，所以我也没通知她，怕烈火听着，你们小心些。”

　　“明白。”

　　对话结束了。马非有了些满意的神情，对他点点头，往回走了去。

　　韩春娇不禁摇头：“张总，现在不行吧？我们是不是要等等？那些警察现在离我们还很近，他们的天线还会出现我们的信号的，再有一次我们就会彻底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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