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丘的家自然不可能在昆仑山上,要去他家只能先下昆仑上,途中新月觉得奇怪,不是要因为那本书查三石真人嘛?怎么又去帮青丘了。六子笑了笑不说话,反而是跟着青丘步伐,越走越快。
昆仑山脚下有着不少大大小小的村庄,而青丘的家就是其中一个,一个叫虎头山的小村子。
虎头山村子之所以叫虎头山,是因为整个村子坐落在一个小山包上,从远处看,那个小山包看起来就像是个虎头,有耳朵有嘴巴的,颇为有趣。
只是等三人一迈进村子,就感觉到一股冷清的意味,大多数的店铺都关着门,大街上更是空空荡荡的,还没等六子发问,青丘倒是先发话了。
“不好意思啊,村子里的人都搬走了,昆仑山上的毒瘴逐渐蔓延到了村子里,不少村名都病死了,大家为了逃避这个恐怖的厄运,也是不得已二位。村里唯一个客栈也关门,稍晚些,我再送你们上山去住。我家太小了,是在不好意思让两位贵客屈尊。”
青丘虽然年纪不大,倒是一副懂事的模样,这倒叫六子和新月对他喜欢得紧。
青丘的家在村里最里边,靠昆仑山比较近,从山上蔓延下来的毒瘴,也就是最先到他家了。
青丘一边带路,一边给两人解释着,村子里还有一部分没有搬走的村民,多数是因为自己的孩子在昆仑山上当弟子,放不下,所以也就留了下来。
毒瘴这件事一发生,昆仑不少弟子都离开了山门,随着家人远赴远方避难。
青丘家因为家中一个老父,身体又不太好,外边又不太太平。青丘在昆仑上,还能给父亲找点药材补补身子。所以青丘家也就没有搬走了。本来青丘还有个年长的哥哥,早些年因为干了点不干净的勾当,进了牢狱吃牢饭,还没赶上咸丰登基大赦天下,就自己撞死在了牢狱之中。
青丘家是一栋简单的土房子,土坯子歪歪扭扭地往上盖着,房顶铺着点单薄的茅草,看起来是年久失修了。青丘父亲身体不行,也就没法干活,全仰仗着青丘一点月例过活,俩父子相依为命,更没有多的银子花,碰上这世道,有个住的地方就不错了。
一进院子,六子就闻见了浓浓地药味,青丘应该是时常下山照顾父亲,百善孝为先,昆仑里的大小师傅对于这件事也是睁眼闭眼,也算是尽力了。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七十来岁的老头,身子骨早就干成了一根柴禾,双眼深陷,枯黄的皮肤此时已经开始发青,伴着阵阵地咳嗽,一股股臭气从口里不断地喷薄出来,口里更是流着黑色的粘液,不断地淌到草垫子上。
那粘液估计是药液加上胃里的东西,看起来情况不太乐观。
青丘见状,连忙端起了木盆,去院子里打水给父亲擦拭身体。
六子见青丘出去了,也就只好兀自那个一个草墩,坐了下来。
这老头一把年纪,青丘却只有十几岁,父子关系,说起来有点奇怪。所谓的老来得子想来是不会在草民身上出现的,所以六子估摸着,这青丘得是老头领养的孩子。家道贫困到这种境界,还敢领养一个孩子,六子都不知道是要夸赞这老头心肠好,还是责怪这老头连累青丘了。
坐着的这一会,那老头倒是先发话了:“这位年轻的先生,你是...咳咳...你是大夫吧?青丘那孩儿孝顺,我心里头知道,死也瞑目了。您就不用给我看了,我这身子骨没救了,何况我也没钱给您,您走吧。”
六子一愣,他没想到这老头还能发声,六子不懂医术,但是他懂鬼术。他就是过来看看,这老头要是咯血,那估计六子治不好,顶多也就胡乱弄点药材续着命。但是这老头要是咳的不是血,而是其他的东西,那六子还能露一两手。
从方才老头的症状来看,口吐臭气黑水,面色发青,已是尸化的前兆,内腑开始腐烂。
放做一般情况,五脏六腑都开始腐烂了,那应该早就一命呜呼了。
但是偏偏这老头还吊着一口气,还能说话,说明这毒瘴,还有其特殊之处。
“我不要钱。再者我也不一定能够治得好,我就是冲着青丘这孩子的孝心,来给您看看,能帮忙的地方,就帮帮忙。”
六子和煦地笑着,挥了挥手,把新月遣了出去,又卷起袖管,摁住了老头的喉咙。
“青丘是不是已经给钱给您了?青丘他...”
“等等。”
六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果断打断了那老头的话:“您有没有察觉到身体上的痛苦?”
那老头顿了顿,犹豫了半晌:“不痛,就是觉得难受。”
“身子到处都觉得咯得慌?好像套在一层东西里面一样。身体还动弹不得,不听指挥?”
六子接着问。
“对呀,呀哟,大夫,您真厉害,想不到您这么年轻,医术却是这么高超。不过大夫,我知道我这病没法治了,您别看了,快走把,别被我这怪病给祸害了,您前途无量,要是害了您,小的做鬼也难安啊。”
六子挥了挥手,示意这老头别说了,兀自想了起来。
青丘打好了水,快步走了进来,拧了拧毛巾,细细地给父亲擦了擦脖子上的药液,低低地问六子:“陆掌门,我父亲怎么样?”
“你来。”
六子带青丘走到了一边,小声地问:“你父亲这样,多久了?”
青丘一愣,不太明白六子的意思,但是还是一一地交代了出来:“大概十多天前,我父亲为了减轻我的负担,执意山上砍柴去卖,不慎遇到了毒瘴,吸进去一些,一回来,就显得有气无力了,后来无法起床,身体冰凉,我喂他吃的药,也都全部都吐了出来。”
“那以前死去的那些村名,死后都是什么症状?”
在外面穷极无聊的新月见两个家伙都从房子里出来了,也就凑了过来,听他们说话。
“死后,都不见了。”
青丘实在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汇来描述,想了好久才憋出这句话。
“不见了?”
新月比六子还好奇:“怎么不见了,快说说!”
青丘尴尬地挠了挠头:“也不是不见了,就是那些生病的村民,过了有段时间之后,都会从自己家里消失,就说隔壁家的李老先生,他们一家子都得了那种怪病,大家都知道,也就不敢去看他们,过了很久,他们一家子都很久没有出生了,胆大的打开他家的门一看,他家里只有三个纸糊的...”
纸糊的...
新月心里咯噔一下,难道是?
房里也不知道怎么的,噗地一声,像是有什么风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一样,青丘立马怪叫一声:“爹!”
立马就冲进了房里,六子和新月也紧随其后,随后,他们就看了叫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躺在床上的青丘老父额头上开了一道口子,一道道彩色地灵光从那口子里迸发了出来,那老头子的脸色也开始逐渐变得苍白,越来越白,越来越白,最后噗嗤一下,干瘪了下去。
他原本干枯的身躯,仅仅是眨眼之间,就变成了一堆竹支的骨架,和一层白色的纸!那纸上用浓重彩墨画的肖像,看上去和青丘父亲有着八成的相似,眉目传神,简直是世间无双。
“爹!”
青丘一声凄厉的大叫,身子立马就垮了下去,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呆呆愣愣地哭着,往前一点点地爬着,却又不敢伸手去触碰包裹在被子里的那些竹子和纸。
慌张的不仅仅是青丘,还有新月。
一个活生生的老大爷,就这么变成了一堆纸!就在新月的面前。
这意味着什么?
这叫新月不得不想起了当时在大殿之上,自己的皇帝哥哥顷刻间变成了一个纸扎的纸人。
之前,新月一直认为,那只是一种秘术,用纸人作为替身,自己的皇帝哥哥一定是被囚禁在了别处。
可是如今看来,分明是那毒瘴的怪病,生生把人变成了纸人,不然那个纸人怎么会那么惟妙惟肖?那么的逼真?
当日大殿之上,那个被捣毁的纸人,分明就是自己皇帝哥哥的肉身,也就说说,自己再也没有办法看到自己的皇帝哥哥了!
“新月,青丘,你们听我说,事情不是那样的!那个纸人就纯粹是个纸人。不是你父亲的真身。你父亲的肉身从吸入毒瘴的那一刻,就被人带走了,这个不过是一个关注了你父亲灵魂的纸壳子而已。”
青丘早就听不进六子的话语,扑在床上嚎啕大哭,六子无奈之下,伸手直接击向了青丘的后脑勺,先把青丘待会昆仑上,再作顶多。
反观新月,她倒是冷静多了,毕竟这种事她在当日大殿上遇见了一回,这再遇见一回,也勉强算是有点心理准备了。第二,新月的性格也更加成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开始听六子讲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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