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我们俩的一模一样!”
六子露出一脸的窃喜,往自己伸手的布袋中摸索了几番,掏出一张被揉得不成样子的黄纸,在手掌之中摩挲匀平了,亮给那张大田一看,嘿!果然是一模一样的,只是名字把张大田换成了陆道压。
“哎呀,小兄弟原来你也是捉妖师!”
那张大田顿时激动了起来,随意的把那法令往自己胸口一塞,抓起六子的双手就晃动了起来,那模样和见了自己亲爹差不多。
恰巧这个时候,一股微风飘来,张大田身上那一股酸腐味立马就扑面而来,直接糊了六子一脸,差点把六子给熏晕过去。
看来这张大田一路匆忙赶来也不容易,不知道是多久没洗澡,浑身上下都臭了。
“诶诶,有幸,有幸!”
六子支支吾吾的接了几句,便扭过头去,努力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哎呀,大兄弟,你可是不知道,俺这一路上不知道受了多少哭,吃了多少白眼。”
张大田长长一叹气,差点就抹起了辛酸泪。
不过那张大田转念一想,这小兄弟也是捉妖师啊!立马转头就问:“小兄弟,这一路上,你还好吧?也被欺负了吧?”
六子愣了愣,转过头去,这大块头,居然还会关照别人?
那张大田看着六子一脸奇怪的表情,顿时明了,自己这不是问的废话么,捉妖师可是这一行的最底层,不被欺负才怪!
“好,小兄弟,看你体格这么瘦弱,估计也禁不住欺负,以后有什么事儿,大田哥帮你挡了!”
张大田扑扑地拍着自己结实的胸膛,爽朗的一笑:“这进宫的几日,我俩就住一起吧!分在一个营房里,也好互相照应!”
“啊?”
六子低头看了看那张大田乌黑的脚丫子,破旧的皂鞋,居然还有几个脚趾头露在外面!
也不知道这张大田要是脱了鞋袜,那回事怎么样的一番情景!
“这,不好吧!那多麻烦你。”
六子脸色稍显尴尬。
“哎,不麻烦不麻烦,大家都是一家人,何须讲求那么多礼节!”
张大田咋咋呼呼一拉六子的手,一脸以后你身家性命就交由我保护的样子。
“咳咳。”
六子赶紧缩回自己的手,感觉身上一阵恶寒,踮起脚来往前面一探:“到了,到了!到你了!”
张大田一听这句话,赶紧一回头,一看这不是还有三五个人才轮到自己么!
“提前做好准备,形象,形象很重要!”
六子又忙补充了一句。
张大田一挑眉毛,觉得六子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忙转过身去,开始整理自己的衣冠,更加厉害的是,居然伸手就从自己的腰间摸出了一把桃木梳子,开始细细的梳起了自己的络腮胡子!
六子看着浑身一个寒噤,顿时有了一种想要逃的想法。
“张,大田?”
那看门的小太监用充满鄙夷的眼神瞥了一脸贼笑的张大田,感觉怎么浑身不太自在。
“哎哎~小的在,这是我小兄弟,我们是一起的!您看能不能安排在一起?”
张大田不动声色的伸手往后一拉,捞中了一条裤腰带,往前一扯,六子立马就被他扯到那小太监的面前。
“法令!”
那小太监白了张大田一眼,伸手往桌子上拍了拍。
六子看了一眼那小太监嚣张的样子,眼珠子一动,贼贼一笑,从布包里拿出了自己的法令。
“陆道压。”
那小太监瞥了一眼名字,不耐烦地念叨了一下,抬起笔往册子上一记,忽然眉头一皱,脸色忽然变得煞白!
“啊!”
瞬息过后,那小太监一声杀猪一样的惨叫如同平地炸雷,惊得在远处盯着的掌事大人脖子都是一缩。
却见那小太监一脸见了鬼的表情,手里的黄纸丢起七八丈高,撤身就往回跑,可是自己屁`股下面还有个凳子呢!刚一转身,就踢到了那凳子,啪地又栽在了地上,咕噜咕噜的滚了几圈,直撞到了宫墙,再抬头时,帽子都歪到了下巴上。
“啪!”
负责这边入记造册的苏掌事快步奔了过来,拎着那小太监的脖子,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大耳瓜子,打得那小太监七大姑八大姨都要不认识了。
“光天化日,吓叫唤什么!”
苏掌事当即喝问。
那小太监惊魂甫定,抬手朝着那在地上飘着滚着的黄纸法令一指,尖锐的声音更加刺耳:“大蜈蚣!蜈蚣!蜈蚣!”
苏掌事偏头一瞥,看到那分明是一张黄纸,眉眼之中一道精光闪过,顿时明白了事情的原委,一脚把那小太监蹬到一边,弯腰左手一捻那黄纸,右手一压那花名册,立马就确认了这事儿恐怕就是这个叫陆道压的捉妖师弄出来的。
陆道压?
苏掌事一眼就看出了这名字的特殊之处,加上这一手笔,此人可能不是什么普通捉妖师!
“谁是陆道压!”
苏掌事一抬手,右手死死的摁着那花名册,左手把那黄纸法令往空中一扬,声若炸雷。
六子自然是明白人,这时候自己不能强出头,无论对方是好意还是坏心,都不能出头。
“在这!在这!”
张大田可是一根肠子通到底,心里料想着这小兄弟怕是有些能耐,若是被看上了,夺得个贵宾席位,自己也必定沾光,于是伸手就拎住了六子的后领口,就差点直接把六子给丢过去了。
六子只得苦苦一笑,挣脱那张大田的手,往前迈出一步,颇为谦逊的一拱手:“在下不才,若刚有冲撞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苏掌事瞥了一眼四周看热闹的众人,有看热闹的,也有羡慕嫉妒的,便一挥手:“你且随我来。”
张大田立马就急眼了,这种好事儿,怎么能少了自己呢?
“还有我,还有我,我是他徒弟!”
张大田顺手拿起自己的被褥包裹,跳到六子身边,嘿嘿一笑:“师傅,您老怎么能把我忘了呢!”
说罢张大田朝着六子使了个拙劣的颜色,用肩膀拱了拱六子,差点把六子给撞飞出去。
这家伙,刚才还叫自己小兄弟,自己还没开腔,他就把自己当做了兄之长者。这回更好,三拜九叩之礼都免了,自己又多了个徒弟!
“一起走吧。”
苏掌事不管那么多,挥手招来几个小太监,帮二位拿着东西,直接领着进了皇宫禁闱。
分给二人的,不是大通铺,而是一个像模像样的小厢房,看起来之前是太监女婢住的地方,虽然简陋,但是和民间比起来,还是好上许多。入门便是主厅,前书房后卧室,主厅桌子对面,还有个卧床,作平日小憩之用。
那张大田也不客气,拎起自己的行李往大床上一扔,嘿嘿一笑:“小兄弟,别说哥哥委屈你,哥哥身板大,那个卧床实在太小,睡不下!”
六子也不多计较,他也不是进来享受的,再者他什么地方没有睡过?
还有一个半时辰就到午时了,到时候大家都要去天坛。按理儿说,这段时间是提供给大家歇息的,这不张大田都睡得鼾声四起了。六子却不想休息,他心里只在乎新月,还有那些太平军。
若是那些太平军有法令,自然不需装死尸进京都,若没有法令,他们要来这天法盛会捣乱,那就只有一条进宫的途径,御膳房!
皇宫忽然多了这么多嘴巴吃饭,肯定需要从外面多招募些人手入宫,这就是那些太平军唯一进入宫中的机会了。
虽然六子对于宫中地形不熟,但是随意捉个小太监,打赏一二两白银也就问到了。对于这种宫中的富贵角色,六子一向都是用纸钱变假银子的。
顺着那小太监的指引,六子很快就到了御膳房,宫里的御膳房和外头的并没太大的区别,不过就是大了些,整洁了些。这回近午时,宫里不少人要用膳,御膳房早忙碌了开来,但是六子却奇怪的发现,御膳房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人头济济。
若真是要准备天法盛会的膳食,那御膳房现在肯定忙得不可开交,但是现在的御膳房,居然是井井有条,每个人走的都是平日早习惯的路线,没有任何改变。
这,又是为何?
莫非宫中压根儿就没想着给众人准备膳食?
所谓宫闱,指的就是入宫容易,出宫难。众人进来了,自然不会放他们出去,但是又不准备膳食。
据六子所知,这天底下,只有一种人不用吃饭。
那就是死人!
“是你!?”
六子刚要走,却迎头撞上了那苏掌事,苏掌事一见六子,顿时紧张了起来,当头喝问:“你为何不在自己房间里好好休息,来御膳房作甚!”
六子尴尬一笑:“回苏掌事的话,小的一路赶来,路途劳顿,那不争气的徒儿又吵闹着肚子饿,不得已之下,小的才想着来御膳房,看能不能求得些食物果腹。”
说起那徒弟,苏掌事立马就想到了张大田那模样,心中的疑虑顿时消除了七分,随后大手一挥:“你随我来!这宫中,不宜乱闯,轻则要受牢狱之苦,重则是要砍头的!”
六子诶诶的应了几声,忙跟着苏掌事进了御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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