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钧吃的满意十足,嘴唇都是油渍,吃着吃着,就落下了眼泪,我一看这情景,惊讶道:“大叔,你哭什么?”
他哭着笑道:“几百年了,我猛然发现自己活的猪狗不如,几百年后,一个晚辈后生带给我如此震撼,想我张道钧在阳间之时,也是一呼百应之人,麾下弟子数以千计,而在阴间,连一顿像样的饭菜都混不上!可悲可叹。”
情绪是会传染的,他的情绪就传染给了我,我也叹了口气说道:“大叔,别这么说,缘分这种事,那真不好说,道家之中也不说了吗?冥冥之中自有天定,命中注定咱俩会在这天牢里遇见,这就是缘分。”
张道陵笑着点了点头,擦掉了眼角的泪滴,感叹道:“哎,往昔岁月一去不复返啊。”然后他吧嗒吧嗒嘴,满是遗憾。
从他吧嗒嘴的动作,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就问:“大叔,你会喝酒吗?”
张道陵一愣,点点头说道:“酒量不高,但也能喝。”
我一个箭步,窜出地面,直接站在铁栅栏前,朝着黑雾中大喊:“牢头!牢头!”
黑袍将军再次飞过来,大声喝道:“喊什么喊,整个天牢之中,就你事多!”
我嘿嘿笑道:“这样吧,打个商量,就这样的饭菜,每天你给我弄一套,然后每天再从阳间弄来一瓶茅台酒,我那数不尽的银票,都归你,如何?诺,这事就咱俩知道啊,那银票可都归你自己,这一次你不用跟别人平分了。”
人都是有贪念的,鬼,也是有贪念的,他喜欢钱,那我就用钱砸他。
以前有个走私大亨,昔日风光时曾有句名言,不怕官员有原则,就怕官员没爱好,只要有爱好,便能投其所好。
你有原则?大公无私不走后门?但你喜欢女人?好,我送你女人,你喜欢古玩?我送你古玩,你喜欢跑车?我送你跑车。
而这阴差鬼魂,没有俸禄,没有粮饷,或许他们也想去嫖娼,也想去烟花之地挥金如土,去享受那种大爷般的滋味,所以,他们需要钱,这就是互相利益。
恰好,冥币对我来说,毛都不是。
黑袍将军听了之后,也动了心,反正已经给我弄过一套这么好的饭菜了,也不差一瓶酒,就点头道:“等我一炷香的时间。”
我冲回去笑道:“大叔,先别吃了。”
张道钧一愣,不明所以道:“怎么?”
我笑道:“等十分钟你就知道了。”结果还没到十分钟,仅仅是三分钟,黑袍将军就搬着一大箱茅台飞了过来,甩手就扔到了屋里。
我拧开一瓶茅台,递给张道钧,他仅仅是闻了一下,就抱起来,咕咚咕咚的喝了几大口,末了,擦了一下嘴巴,感叹道:“过瘾啊!”
我诚恳的笑道:“我这个人,没啥优点,但喜欢交朋友。”
张道钧眼带笑意点点头道:“你也是修道之人吧?我观你额头,隐隐有道金线,你应当是开过天眼之人,只不过天眼没有完全打开,所以你利用天眼之时,仅仅是用法力支撑,而并非真正的用天眼神威。”
我点头,恩了一声,张道钧也点头,一边喝酒,一边吃肉道:“你我有缘,今后你就做我徒弟,我授你人间正统道法,如何?”
我摇头婉拒道:“实不相瞒,在人间我是有师傅的,也有师爷,哎,只不过妖王出世,师爷为了拯救苍生,动用禁咒,生命失去了一半,结果又被妖王打死,哎。”
说着说着,我俩基本上已经酒足饭饱了,坐在牢房的正中间,张道钧提着那瓶茅台酒,又灌了一口,问道:“禁咒?生命失去了一半?燃命禁咒吗?”
张道钧这么一说,我顿时就愣住了,连忙问:“大叔,你怎么知道燃命禁咒这种东西的?”
张道钧也一愣,片刻后很释怀的笑道:“哈哈哈,燃命禁咒乃是我创造的法咒,我为何不知?”
卧槽!
我噌的一声就从地上站直了身躯,盯着张道钧,目光久久没有离开他,张道钧见我反应这么激烈,就问:“难不成你师爷所用的法术,就是燃命禁咒了?”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张道钧的面色也有些凝重,就问我:“你师爷叫什么名字?”
“曾国山!”
说完之后,我眯眼盯着张道钧,张道钧喝了点酒,脸面有点红,他眯着眼睛,像是思索一件很遥远的事情,末了,摇了摇头说道:“有点想不起来了,我麾下弟子上千人,确实记不起这个曾国山。”
可能时间久远,加上张道钧又喝了一点酒,但他脑袋有点迷糊,我可不迷糊啊,我就问道:“大叔,那你记得你把燃命禁咒传给谁了吗?”
说到了这里,张道钧一个激灵,忽然坐直身躯,颤声道:“原来是他!”
一看张道钧的表情,我知道他肯定想起来是谁了,我也不插话,就静静的等候着张道钧的话,他皱着眉头,思索了许久之后说道:“那是我最小的弟子,是我在进入丰都鬼城之前的一段时间所收入麾下的。”
“既然是最小的弟子,大叔,你为什么让燃命禁咒传给他啊?”我小声问。
张道钧又灌了一口酒,说道:“那弟子名为曾学庸,性格平稳但却坚毅,道教祖师张道陵在千余年前,将上古妖物刚山神?封印了起来,派我等弟子驻守,而我就是要去丰都鬼城,请鬼王来灭掉神?,临走之时,看那弟子聪慧,便将一本道法大全赐给了他,而燃命禁咒,当时我其实是不想传给任何人的。”
“为什么?”我连忙问道。
“燃烧一半的寿命,寻得大神通,你认为值得吗?人世间最宝贵的永远是生命。”张道钧叹了口气,然后又说:“但我害怕我离开之后,刚山神?突破封印,届时就危险了,所以还是兵行险着,留下燃命禁咒,没想到我这一去,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到阳间了。”
我从怀中掏出师爷当初传给我的那本破破烂烂的道法大全,以及师爷自己书写的道法精髓,同时递给了张道钧,他翻开后,只看了一眼,忽然双手颤抖,抬头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呃,大叔,你笑什么?”他笑的都快要癫狂了,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哈哈哈,原来曾学庸是你师爷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家伙,我告诉你,这本道法大全,正是出自我的手笔!哈哈哈哈。”张道钧都快笑傻了。
我也傻了,从刚才说的这些话当中,我很清楚的认识到,这位蓬头污垢的大叔,正是我师爷的师傅,我应该喊他,呃...师祖爷?
我试图缕清这些关系,心想上边有师傅曾国学,再上边有师爷曾国山,再上边有师祖爷张道钧,我特么以后要是遇见师祖爷的师傅,该怎么喊?祖师爷吗?
要是再遇上祖师爷的师傅,我该怎么喊?祖师爷的爷?
师傅,师爷,师祖爷,祖师爷,祖师爷的爷...
我尼玛,我快疯了,我抱着自己的脑袋,感觉这关系比乱伦更乱!
张道钧笑道:“曾学庸是我最小的弟子,我刚被关押在这天牢的时候,还能试图用自己的大法力与阳间传达消息,当我得知鬼祖要在人间发动刀兵劫的时候,我就暗下密令,让曾学庸入朝做官,平定叛乱,给百姓一个安居乐业的生活。”
一听张道钧这么说,我一激动,想起了曾国藩在晚清做官,组织湘军平定叛乱的事情,难不成这竟然是师祖爷背后指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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