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建立原模原样重复这句话说:“你帮我给何阳带一句话,你可以选择告诉他,也可以选择不告诉他,这句话是——吴建立不可能把这句话带到,你需要对他做出防备。”
我才听见这句话的时候,就觉得这里面的逻辑存在一些问题,暂且不说这句话是个什么意思,单单是从逻辑关系上讲,这句话能不能让我知道就是由吴建立自己决定,所以他不说的话,我什么都不可能知道,也就不可能像这句话提示的那样对吴建立做出防备,这也就说明吴建立恰恰需要被防备,但是我却完全不知情。
反之,如果吴建立把这句话告诉我了我,我得知了这一句话的意思,可是这句话就完全不成立,因为吴建立将这句话告诉了我,说明带的这句话的意思就完全不成立,那么这时候我就不需要去防备吴建立。
而问题的关键刚好就在于,这句话是带给我的,也就是应该让我知道,那么这句话所要表达的意思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现在吴建立非但没有任何隐瞒,而且怕引起我对这句话和对他的一些误解,他没有做任何的解读,直接将这句话原模原样地重复了出来,完全不干扰我自己听到这句话之后的思路。其实在这点上吴建立还是相当聪明的,我们常说话传三遍必生歧义,之所以会这样,即使每个传话的人都不可能原模原样地将话语传出来,而是会加上自己的见解,即便不加上自己的见解,甚至都会加入自己理解的一些语气,有时候仅仅只是一个语气的变化,整句话的意思就已经彻底变了,所以吴建立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自始至终都是平缓的,没有任何感情上的起伏,也足可以看出他的用心。
我听完之后暂时在这个逻辑关系之间有些绕,没能理解反映出来什么想法,脑海里也没能第一时间有什么东西闪现出来,于是我问吴建立说:“那么这件事你怎么看?”
吴建立说:“我自己觉得这句话没有任何意义,但是一旦我将它说出来就有了意义,也就是说话本身并没有任何价值,但是想引起的反应却值得深究,这样一句话本来就是一个错误逻辑之下的话语,当你听到之后,你会怎样做?很显然是去思考说话人说这话的意图,而且从而怀疑我是否真的在这句话上做了隐瞒,从而怀疑我是否还有下半句没有说,所以这句话虽然没有任何意义,却能制造很多疑问与误解,我觉得这才是这句话的本意。”
吴建立的话我一字一句都仔细听着,生怕错过了什么,只是他在说这些的时候,我自己的思路也忽然像是被打开了一样,一些念头迅速涌上脑海,却是和吴建立完全不同的见解,他说完之后我摇摇头说:“可能事情并不像你说的这样。”
我看着他顿了顿问:“你当时眼睛能看见什么不能的?”
吴建立说:“不大能看得见,只觉得眼前都是模糊的一片,好像世界都是一片朦胧,这个人也只是一团影子在我身旁,至于是个什么人,甚至连穿了什么衣服都看不明白。”
我继续问:“那么你有猜过他是什么人没有?”
吴建立说:“我试图依靠声音和一些简单的影像去判断这个人是谁,但是判断不出来。”
我重新问一遍说:“我是谁你有没有怀疑是谁,因为你无法知道这个人的身份,所以会怀疑谁最有可能做这样的事?”
我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吴建立就沉默了,他顿了顿说:“的确有。”
我问:“是谁?”
吴建立说:“部长。”
这回换做是我陷入了沉思,我没有肯定吴建立的答案,也没有否定,因为在听到这个答案的时候,既像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又像是在意料之中一样,我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我于是问吴建立说:“你怎么会怀疑是他?”
吴建立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会是他,你要真让我说出一个所以然来,我说不出来,如果真的要找一个理由,也只能是感觉。”
我就没有继续追问下去了,而是说:“我知道了。那么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你这样被迷晕了多久?”
吴建立说:“这个人和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我被他们抬走了,当时他们的人应该有四五个左右,因为在我被抬起来的时候,我听见那个人说——你们保护好这具尸体,他的那句话不可能是指代我的,因为我并不是尸体,所以只能事那具尸体了,也就是说除了要抬走我的两个人,最起码还有两个人,否则他只需要用一个‘你’就可以了,而不需要用‘你们’。”
吴建立的这个推断和我想的一样,他们要保护尸体,恐怕真正的原因是为了让我能看到原模原样的尸体,而并不是出于真正的保护,完全是怕有什么人先一步弄坏了现场,如果这个推断属实的话,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为什么希望我能看到这具尸体?
所以心思急转之间,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来,同时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自然不是别人,就是庭钟,他当时第一个发现了树林边的尸体,更重要的是他还是报案人,这样的一连串线索让他有一种好像既是凶手又是破案人的感觉,不过旁人或许会有这种感觉,我却觉得他不可能是凶手,我现在只是觉得他第一时间到了现场,和他后来在林子当中失踪有着关联,在这件事上,他没有和我说实话。
他没有告知我关于吴建立的事是一个方面,而这件事又是另一个方面,我不能说他没有说真话,而是没有说完全的真话,殊不知很多时候,真真假假的话参杂在一起,才更让人无从判断真与假。
我短暂地出神之后,又回到现实当中,继续问吴建立说:“那么他们把你抬到了哪里?”
吴建立说:“这就是古怪的地方,他们的确抬我去了一个地方,而且我自己也有被搬运的感觉,但是等我醒来的时候,我还是在那间房子里,好像根本就没有被移动过一样。”
听见吴建立这样说,我终于忍不住出声:“怎么会这样,难道他们只是把你抬出去了又运回来了不成,可是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把你搬出去又搬回来为了什么?”
吴建立说:“这也正是我想不通的地方,而且对于这一截我完全没感觉,也就是说我是什么时候被放下来的,完全没有记忆了,所以最后我还是晕过去了一段时间,只是这个时间是多长就不得而知了。”
我说:“这其中必有蹊跷,这样吧,你自己既然牵涉其中,这里面的细节就由你自己来调查,但是你需要时刻和我沟通,我需要知道这件事的任何进展。”
吴建立说:“好的,没问题,那么那屋子里的尸体怎么办?”
我问:“你出来的时候,屋子里有人没有,尸体有没有受到破坏?”
吴建立都摇头,表示一切如旧,我说:“既然他让人把尸体保护好,那么就不会让人去破坏,这样吧,我们都去看看吧,或许到那里之后,你又能想起什么来也说不一定。”
于是之后我喊了史彦强和周广南,至于郭泽辉则继续让他留守在办公室,我们四个人去现场,只是经过庭钟的这一件事之后,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这剩下的三个人,似乎忽然之间我就能掌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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