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虽然听到这样的声音,但是我却醒不来。在我心灵无比透彻的瞬间,周围那无数的白色涟漪都不见了。
封印,就这样解除了?可是,真的就这么简单嘛?普成大师的修为精深,根据法善禅师的说法,要不是因为释刑天父子的事情让普成大师的心多了些瑕疵,他是一个可以修成正果的人物。至少从修为来说,他可以不在莫庭尊和释刑天之下。
我小时候普成大师应我父亲的请求,每年封印我的灵魂力量,持续了许多年。这封印无比坚固,就连释刑天那样的修为都不能撼动。当时是释刑天灵魂的邪恶部分,蛊惑了心底那个没有经历过人心善恶的“我”,并把他成功洗脑成一个小释刑天。
对了,那漏洞是什么?
可是人心,真的没有漏洞嘛?我之前的思维似乎是局限了,人心,是充满了漏洞的,佛心才是无漏的境界。人心的漏洞太多了,贪嗔痴,无一不是漏洞。
看到别人有好东西,我们想要又得不到,会一闪而过许多邪念。偷过来骗过来抢过以至于谄媚讨过来;有些事情一旦让自己不开心或者自己觉得没意思了,想的不是如何去修补,不顾别人曾经付出的努力,只想着逃跑。这都是贪心带来的漏洞。
看到别人做了损害自己的事情,没有思前想后,没有体谅担当,想的是报复,想的是让他体会同样的伤害,这是嗔给我们带来的伤害。
人心,无一不是漏洞。而我心中最大的漏洞,却曾是我曾经最大的坚固。之前我想着的是让身边的人不再受苦,让我看到的人都得到解脱,从未想着害人,这又怎么不能算是一颗佛心呢?而后来,我拉着石达开后人下水,远赴切尔诺贝利诛杀伊戈尔,我的心,已经充满了杀戮和功利。自己就是这样的想法,心底最纯正的灵魂,又怎么不被释刑天蛊惑?
而之前我意识到,我伤害自己,心底那个我也会被伤害,我们是相连的。我变了,他当然也会变。
三个线索,还差最后一个,就能让我彻底脱困。我们心意相通,他是怎么让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
“只差一步了,不过,真的晚了。”说话的是那个“我”,他站在我对面看着我。
“这封印已经没有了,你又能怎样?”我说道。
“谁说没有了?”他笑着,手一挥,白色的涟漪屏障一半从地上慢慢向上,一般又从天空向下,看样子是要合二为一,彻底封闭起来。
这封印是解开了,还是没解开?难道是普成大师加了一道保险封印,然后他自己忘了?
哎?不对,我似乎抓到了什么,我刚才思维一闪而过一个词,很有用一个词。
“老啦,全都忘啦……忘了好啊,忘了好……”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四爷爷对我说的这句话,把自己都忘了,才是全都忘了!
忘了……忘了?忘了!
对,就是忘了!如果我和那个“我”心意相通,他想什么,我就能知道什么。可是,如果他忘了呢?如果他忘了,我又怎么知道呢?
事实就是这样,就比如你钱包丢了,你怕你媳妇骂你蠢,回家没敢说,过了几个月,你自己都忘了这件事了,你媳妇也很难知道这件事了。因为你自己都忘了,想说漏了都难啊。
所以,他是忘了,不是遗忘了,而是刻意忘了。我们知道一种职业叫做催眠师,也能算是心理医生,他们有能力让被催眠的人暂时忘记一些事;又比如有些人遭遇了突发的变故,会暂时失忆,让自己暂时忘掉这段对心底有伤害的记忆,以此保护自己。
所以,他是自我催眠,让他忘了解决我们之间问题的办法。他一定是我怕我意识到,而在某个我没意识到的时候,刻意遗忘了。
“没错,呵呵呵,”那个“我”在越来越高的白色涟漪的另一边看着我,淡淡地笑道,“就是这样,可是你现在又能怎样?”
我想要强行跳出去,但是又感觉到了他的恶意。如果我试图跳出去,他会直接重创我,哪怕这么做,会让他自己也受到伤害。
“莫失本心啊……”这是普成大师说的最多的一句话。
本心……莫失本心……失去了、遗忘了自己的本心……那个“我”,他没有善恶观念,所以他才会被释刑天蛊惑,可是,他不就是我的本心嘛?他遗忘了自己,他忘了我们本是一体,忘了他为何存在,也忘了我为何存在,他忘了他自己!
我们本就是一体啊!又哪有谁控制谁?我们争来争去,不还是我们嘛?我们无论有无胜负,不都是左手攻击右手嘛?真正得益的人,是我们之外的人。
如果他想起自己,那么,一切才都结束了,他会想起一切,停止他此刻的丧心病狂……
如果我意识到了,如果我们心意相通,那么他也就意识到了。他会意识到,他控制我的身体,和我控制,没有区别。因为他做的那些事,不是他想做的,是释刑天的意识想做的。
此刻,上下的白色涟漪马上就要合起来了,我看到涟漪那边的他,跪下啜泣。
“不要哭,你若哭,我也会难过。”我说道。
“是我错了,是我不该……”他满脸泪水,而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满脸是泪水。我能感受到一种后悔,一种自责。
“没事,你明白了就好,”眼前的白色涟漪之间只剩半人高,我说道,“你要明白真正的自己是怎样的,不再受到外界的干扰,那么你想做的,就是我想做的。没啥区别的,而且我觉得你比我聪明,你可以做的比我更好。你说的没错,真的太晚了,这涟漪就要合上了。”
“不……你被释刑天挟持了那么久,都能做你自己……而我只是听他说了一些话,就真的去做……”那个“我”站了起来,眼神无比坚毅地说道,“这个涟漪,是最后一道,没有之前的强,但也绝不是一般人能打开的。那是普成大师留下的,他怕有人强行控制我,留给我自保的。这涟漪封印能关闭,不能打开。不过,吉野,你是真不知道你有多厉害……封印了我这么多年,果然还不能和你融合……这些天,我也算是感受到了人心善恶,也不枉此生了……告别之前,让你见识一下你自己,真正的力量吧!”
他说着,化作一缕白色的光束,直接冲向了的只剩下一丝缝隙的涟漪。就如同愤怒的流星,直接撞向了厚实的大地。毫无什么华丽的效果,就是最简单最野蛮的力量的碰撞!
你绝不会想象到,在一个人的内心最深处,会见到这如同核弹爆炸的场面!
“嘭!”
我在爆炸中不能自已,我被卷入到无数的画面中,无数的时空似乎要把我卷走,我毫无挣扎的能力。到最后,我的周围下起了雪,眼前瞬间多了一副雪景。那雪景,是我们在俄罗斯包下了一个庄园休息的时候下的雪,那个雪天,老瞎子让我感受着一切,记住这一切。
此刻,那感受那么明显,这个雪景成了最有利的一个画面,深深拉住了我。最终,其他的吸引力慢慢消散了。
烟消云散!白色涟漪没有了,封印也就没有了。我心底,那封印了多年的纯净的灵魂力量也没有了。这力量没有了,我也许,永远也不能人们曾经盼望的高度了。
心空了,真的空了。
幸好有这那雪景,幸好那感受那么强烈,不然那一刻,我会被我人生中无数时刻的无数种情绪拉碎。老瞎子是设置了一个节点,让我在我快要迷失的时候复位。
我睁开眼睛,他们还在苦苦支持。老瞎子和二叔念念有词,祥哥的手已经血流成河,小波从rap唱到了南泥湾又唱到了死了都要爱。
而对面似乎的状态似乎也不好,四个老喇嘛都七窍流血,连接他们身体的仪器似乎加大了功率,三叔似乎也不那么专注了。
因为之前那如同悟道般的体悟,老喇嘛们念经,竟然对我毫无影响。我走到他们身边,把连接到他们身上的线拔掉,他们瞬间齐齐晕倒了,老瞎子他们也瞬间松了口气。
三叔反应了过来,转身就跑。我们紧跟在他身后,从屋里跑到屋外,从地宫里一直顺着水道追了上去。我的心情复杂,二叔一言不发,小波估计是唱得口干,干脆不说话。
我们一上到地面,二叔踩着我的肩膀跳了上去,一把摁住了三叔。但是这时我才发现情况根本不是我们追三叔那么简单,而是我们被包围了。包围我们的人,我是认识的,有魅格格和那个软刀青年,有“K”的那个修女,还有龙三。现在想来,之前魅格格和“K”的人出现在地宫,大概是三叔做的手脚。
“老三,不要再执迷不悟了……”二叔抓住了三叔,老泪纵横地说道。
“执迷不悟的那个人是你!”三叔说着,一刀狠狠捅进了二叔的胸膛。
“喝!”同样就是这个瞬间,从地底跳出一个人,竟然是独臂的仇彪,他浑身是土,不知道把自己埋在这里多久了。他跳出的瞬间,拿出一截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头,一下把三叔的肚子刺穿了。
“不要啊!”洋洋的哭喊声在同时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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