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瞬间愣住了,一时不知道究竟该怎么办。
刘婉菀却很从容,淡然一笑,眯缝着眼睛盯着义父。
这样一来,义父反而略显尴尬,冷场了几秒钟后,他一脸愤然地说道:“飞龙井里又死了一名女子,这都是你那个未婚夫干的好事,这样的邪魔不除,天理不容!”
刘婉菀“哈哈哈”地冷笑了几声,说道:“天理?你杀害打更的王大时想过天理吗?你谋害我未婚夫父子的时候想过天理吗?你把手无寸铁的母女俩活活勒死时想过天理吗?”
义父被她说得面红耳赤,极力辨驳道:“那是我的前世干的,与我何干?今世我只管拿鬼捉妖替天行道,你们这样害人就是不行!”
刘婉菀转身看着我说:“看清了,这就是你这个义父的真实嘴脸,简直就是个无赖!”
她说完又对着义父说道:“那好!大不了鱼死网破,我们等着你!”话刚说完,她转身走到门口,瞬间就没了踪影。
屋里就剩下了我和义父,气氛一时颇为尴尬,彼此站在原地都没有说话。
最后我耐不住压抑的氛围,首先说道:“这么说,她说得都是真的!您为什么要骗我?”
义父长叹了一声,面色阴郁地点了点头,然后就在茶几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其实,我早就对前世的罪孽深感后悔了,我几次来龙虎村,也确实是在压制他们,不过并非如她所说最终想杀了他们。我是怕他们滥杀无辜,可自己又没能力化解他们的怨气超度他们,所以只有等,等一个可以把他们超度的人出现。”
我在床边也坐了下来,默默听着义父的讲述,我发现,他似乎突然之间就苍老了许多。
“后来,有次我到了冥府轮转王那里办事,向他讲述了这件事,他就派人查了查,然后就告诉我,说有个叫阿杰的阴阳师将来会有这个能力,并答应在合适的时间会安排让我们俩结识。”
义父一说,我猛然回忆起轮转王确实曾和我提起过井底血魔。不过过后就没太在意,今天经义父一说,才又记起了当时的情形,记得当时轮转王是让我手下留情,放血魔一条生路的!这么说来,冥卫犬头领阿黄当时说要给我找人帮忙去取聚阴水,也是轮转王早就安排好的了!
我一时明白了刘婉菀说我太善良容易被骗的原因。
“那您应该告诉我真相,不该瞒着我。”
“阿杰,我是不想让你知道义父前世造的那些罪孽,只想着最后把他们俩超度了也就是了,没想到她会找到你...”
正说着,门“吱呀”一声开了,邵俊满头大汗地跑了进来,进门就说:“又死人了!”
“啊?”我和义父同时站了起来。
“死的是什么人?”义父追问道。
“一个傻子,刚死在后山一个墓地前边了,身上好像还被用刀什么的画了一个符。
义父看了看我,然后就说:“走,看看去!”
于是,我们三个人匆匆忙忙地就往后山赶了去。
到了后山,发现傻子尸体所在的墓地正是刘婉菀的。
傻子上身赤裸,胸前血肉模糊地画着一道符,个别地方肋骨都露了出来,惨不忍睹。
四周看热闹的村民议论纷纷,都觉得甚是恐怖。
义父走过去蹲下身查看着,然后就说符是傻子自己画上去的。
我凑近,发现傻子右手握着一块碎玻璃茬子,上边血迹斑斑。
“她这是孤注一掷想要拼命了!”义父叹息了一声,就站起身挤出人群独自离开了。
“走!”我拉了一下邵俊,也挤出人群去追赶义父。
追上义父后,我就问他那是道什么符,自己怎么从没见过呢?
“吊魂符!以后咱们三个住一块儿,晚上必须有个人值更。”义父边走边说。
“哦!”我和邵俊不再说话,都从符的名称里体会出了一份恐怖的味道。
到了刘军家,发现请的唢呐班子的几个人已经到了,正围着院里的一张八仙桌在往外掏唢呐什么的。
义父转身找刘军商量事情去了,我和邵俊就找来板凳坐在院子里闲聊。
“杰哥,你看那个女的,长得不错啊!”
我顺着邵俊指的方向看去,见他说的是个唢呐班里的女子,二十岁左右,肤色白皙,眼睛弯弯的一副笑眯眯的模样。
“桃花眼,跟你配....她怎么穿一套红衣服啊?”我看着她的衣服觉得很别扭,毕竟是丧事,穿这么艳丽,又是红色,怎么都觉得不合时宜。
“人家可能是辟邪才这么穿的呢!谁也没规定不准穿红衣服啊!”邵俊还挺会替她辩解。
“你可知道,忌讳在丧事上穿红并不是为了死者,恰恰是怕穿红者被冲撞到。”
邵俊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不足为信。
这时,那女子发现了我们俩在看她,就对着我们莞尔一笑。
“我的妈,要了我的命了!我最受不了漂亮女人这么对着我笑。”邵俊假装直打冷颤,气得我朝他胸前捅了一拳。
吃过晚饭,问事的老人就带着刘军、刘军亲戚、唢呐队等等一大帮人走出家门,到一个十字路口,开始了给鬼魂送盘缠的仪式。
这种仪式估计沿用了好几千年了,就是在下葬的前一天晚上,给死人烧纸扎的房子、马车等等,后来又加上了电视、汽车之类的。当然,冥币和纸元宝是必不可少的。
这种风俗,据说是从遥远的古代开始的。话说那时一个死去几日的人突然复活,然后就讲述了魂魄赶往冥府时的经历,在他的叙说中,魂魄想要顺利通过进入冥府的种种关卡就必须打点,否则,就极有可能被拖延,做孤魂野鬼。而他所说的打点,就是给鬼差送钱。后来,世人就依据他所描述的冥界钱币的形状,造出了专供烧给死人的纸币。
这只是传说,具体来由已无从考证,但世间没有毫无根据的风俗,既然千百年来都在如此去做,就一定有它的道理。而如今有种说法,说是古代一个经营纸行的老板,为了私利,杜撰出了烧纸钱送鬼用的故事,我个人认为,这个说法不靠谱。
仪式开始了,问事的让刘军等一帮身穿孝服的人在十字路口面朝北跪下,然后他拿着一根木棍,在十字路口画了一个很大的圆圈,让帮忙的把纸扎的马车、马夫、冥币和元宝等等放进了圆圈内。然后就让刘军的表弟媳妇(按说该刘军媳妇,因为死了嘛!)拿着缝衣服的针,分别在纸马的耳朵和马夫的耳朵上各扎一针,说是开了阴耳,有了听觉了,就会听从魂魄的指挥了。
然后又拿出剪子,分别在马腿和马夫腿上剪一下,寓意这就可以上路了。
接着就开始点火,把马车、马和马夫一把火给烧了,烧的时候,问事的就指挥人按他指的方位,在圆圈之外的正北方向,每隔一米就点一堆烧纸,一共点六堆。
问事的人这时就要表演嘴皮子功夫了,说什么一送无常二鬼,二送勾魂阴差,三送桥头阿婆......黄泉路上勿疾行,奈何桥头莫思乡,他朝轮回再入册,莫做苦命若人郎。
这些个如歌谣般的送鬼歌,有些是问事人自编的,但更多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其中的主题,就是劝鬼魂若再有机会选择,就不要托生为人来受苦了。
送完盘缠,就都回去了。到了院里,几个人坐在一起又商量了一会儿明日下葬的一些事情,时间就几乎到了夜里十一点。
“不早了,都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义父说着就站了起来。
于是就都起身,各自回去休息了!
到了东屋,邵俊就问这一夜谁来值更呢?
“就你吧!”义父边脱鞋边说。
“啊?不公平!”邵俊抗议道。
“那你说,怎么才公平?”我边帮义父洗脚边问邵俊。
“要不...咱们用石头剪刀布来决定吧!”邵俊饶有兴趣地提议。
我没理他,安排义父睡下后,自己洗完脚就也躺下了。
邵俊见没人搭茬,自己无局地嘟囔了几句,然后就坐在椅子上摆弄手机去了。
我累了,躺下没多久就沉沉地睡去了。
睡到半夜时分,被尿意憋醒了,我下了床迷迷糊糊地就往外走。
解决完正准备回去时,突然听到墙外有说话的声音,似乎是邵俊!
这么晚了,他这是和谁在说话?于是,我屏息凝神地贴近墙根,认真听了起来。
“你怎么起这么个名字,不好听。”邵俊说道。
“我觉得挺好啊,惠丽,贤惠美丽!呵呵!”这是一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邵俊这小子,竟然在这和女人幽会!这小子可是刚到龙虎村啊,手段可是够可以的。
我无心听他们的悄悄话,扭身就想回去,可偏偏这时那女子说道:“在这不行,这可是在大街上呢!咱去后山吧,那没人去。”
“后山?别吓我,那里可是刚死了两个人的。”
“咋了?你是有色心没色胆啊?去不去?不去我可回去了哈?”
“好好好!去,我去!”
女子一笑,说快走吧!
我偷偷拉开院门探头看去,月光很亮,我见月光下有两个人正往西走着,而其中一个身材矮小的竟穿着一身红衣!难道是那个唢呐班的女子?
邵俊这小子,勾女人可真有一套!我摇着头转身往院里走,但突然我愣住了,接着我就赶忙又跑到院外,发现他们已经不见了。
我扭头就飞跑进了东屋,然后连推带喊地把义父给弄醒了。
“咋了?”义父睡眼惺忪地坐起来问。
“义父,邵俊和那个唢呐班的女的去后山约会去了!”
“啊?哦!这个...年轻人的事,我不好插手去管吧?”
我着急地说:“不是的,义父,我刚偷偷看了一眼,发现那女的没影子!”
“什么?”义父大吃一惊,赶忙下了床。
“义父,那女的穿的还是一套红衣服!”
“啊?快!快追!”义父鞋都没穿好,就拉着我夺门而出向后山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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