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天老似一天,刚开始苏瑶还照照镜子,可是后来,镜子都被她给砸了。
她的鬓角的头发几乎都白了,额头和眼角的皱纹也越来越明显。
可是她手中抱着的娃娃,却比以前更可爱,更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一天下午放学,我习惯性地打水、买饭,带到楼上给苏瑶。
推开宿舍的门,却发现苏瑶根本就没在宿舍。
上厕所了?我将东西放下,坐下来等。十分钟过去了,半个小时过去了,饭菜都要凉了,可是却仍然不见苏瑶的影子。
一个很坏的念头在我的脑中闪过,我慌乱地抓起钥匙跑了出去。到处询问有没有人见过她。我真的希望,是自己多心了。
宿舍楼很多人只是看到她出去,给我指了个大概的方向。我顺着她们指的方向一路找过去,急的恨不得插上翅膀飞。
我最终还是没有找到她的踪迹,低着头慢慢往回走。地方太多,人又多,我找的眼睛都有点儿花了,打手机也关机,我真是急的都上火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还是意味着什么,在我最无助的时候,我总是能碰到齐岷。
他依旧阳光的站在我的面前,看到无助的我,伸手摸摸我的脑袋。
我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他翻翻眼睛,似是恍然大悟为什么我这几天天天除了上课就留守宿舍,害的他吃饭都找不到金主。
“我告诉过你的好不好。”我替自己抱不平,明明开始的时候就告诉过他,现在反倒倒打一耙。
他表现出一幅委屈的样子,说还以为是我不想理他故意找的借口呢,害的他伤心了好久,今天才知道,原来都是真的,这样心里顿时乌云散去见阳光了。
“你是见阳光了,我可还在乌云里呆着呢。”我斜了他一眼,哼了一声。
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听了他的话,不知道为什么,我原本沉寂的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他听了我的描述,想了想,好像是发现有这么一个人往校园外吊桥的方向走去了,但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我说的那个苏瑶。
我不知道齐岷看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但是有点儿线索总比没有强。我啥话也没说,拉着齐岷就直奔吊桥而去。
一路上,发现越接近吊桥,人越多、越乱,我脑中立刻有一种不好的念头涌了上来。随着这个念头越来越强烈,我脚下的步子也变的越来越快,最后索性跑了起来。
齐岷这次倒也配合,一路上一句话都没说,就是跟着我又走又跑,到了人挤的地方,还会用手护我一下。
警察已经来了,警车一闪一闪地停在桥旁。
我随便抓了一个围观的人问,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人似乎也刚来没多久,摇摇头,看热闹似的跟着起哄。
我又往里挤了挤,才问道了明白人,说是有人从桥上跳了下来,据说是华清大学的学生。
那人的话音刚落,就看见我们学校的副校长在簇拥之下来给警方交涉。
“为什么不捞人,不是跳水了吗?人呢?”我焦急地直跺脚,虽然知道人是不可能会有活的希望,但是不见尸体、不管死活,他们在讨论些什么?
“你以为不想捞啊。”一个路人摇头叹了口气,听了他的叙述我才知道,原来这个桥下的河道为了治理起来更为方便,承包给了个人,如今要人家出船打捞,谁负担这个打捞费呢?死者的亲属又不在,反正现在人是活不了了,这警方就跟校方先进行了交涉。
“她会不会不是苏瑶?会不会不是苏瑶啊?”我使劲儿地抓着齐岷的胳膊,越来越用力,恨不得将手指镶进他的肉里去。
我是在问齐岷,可是却不是在等他的答案,那种迫切想知道水中的人到底是谁,却又怕知道的心情,让我倍受煎熬,我站在桥上,只是静静地站在,等待着我想知道却又没有勇气面对的结果。
齐岷低头看了我一眼,用另一只手摸摸我的头,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怕也没用,他很低声地说,既然他们不捞,我来捞。
“你捞?”我抬头望着面色凝重的齐岷,落日的余晖找在他的侧脸上,让他的脸更显得特有立体感。
他聚气凝神,放在下面的手指发力,在远处画了一个小圈后,就手腕就缓缓往上升。
在他手腕上升的同时,水面上真的浮起一具尸体,不,不是一具,是两具。
一具女尸,还有一具,就是苏瑶经常抱着的那个娃娃。
我最后的一丝希望也破灭了,腿一软,摔在了地上。
齐岷的胳膊已经被我抓地渗出了血丝,赶上平时,他肯定要叫疼叫苦一番,然后职责我说让我陪他的损失费。
可是这次,他出奇都安静,竟来吱都没有吱一声。
我在桥上俯视着下面,看到他们正在将浮上来的尸体拖到岸上。
等等,那对岸的树旁站的是谁?
我突然注意到一个身披雨衣的人站着对岸的树荫之内,虽然离得远,但是她的身影让我立刻想到了半夜在厕所碰到的那个蹲地的阿姨。
真的是她吗?
我赶紧扶住齐岷从地上站起来,摇着他的胳膊,用手指着那棵树让他看。
“你让我看什么?”齐岷看了半天,皱着眉头问我。
“就是……”奇怪,人不见了,树旁空空荡荡,只剩下了树的黑影,刚刚的一切仿佛就是一个幻觉。
我确定那不是幻觉,她用帽子遮住了脸,我不知道她到底长什么样子,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就是那个神秘的鬼阿姨。
难道苏瑶不是自杀,她的死跟那个阿姨有关系?
警方初步鉴定死者为溺水而亡,已经备案介入调查此事。院方通知了苏瑶的家长,因为在很短的时间内发上两起学生自杀的事情,院长接受了处分,有关的负责人员的也被罢免了。
对于这件事情处理的结果我并不关心,谁好谁坏似乎也跟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我只知道,人已经死了,永远也不会在活过来,我想找出事情的真相,不想让我的朋友死的这么不明不白。
“逝者已矣,你还不回去吗?要守到什么时候?”看着天已经黑透了,人都陆陆续续地走了,这里逐渐恢复了宁静的状态,齐岷在一旁催促我。
我并没有要求齐岷留下来陪我,至少在我看来,他跟我,也只是合作上的伙伴,我不想因为我的心情而影响到他。
我不想回宿舍,因为宿舍里到处都是苏瑶的影子,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没有了。我中午的时候还跟她聊天呢,我们聊得很好不是吗?怎么一下子竟成了这样?
我从桥上下到河边慢慢走着,时不时有风吹过,让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齐岷从问完我那句话后,没听到我的答复,竟然一反常态地闭嘴了,跟在我的身后,不管我是快是慢,始终跟我保持这两步左右的距离。
那个娃娃依旧漂在离岸边不远的河里,我从旁边走过时,停了脚步,折了一根粗粗的树枝,几乎将半个身子都探进了水里。
齐岷实在看不下去了,接替了我这项打捞娃娃的工作,用他的话说来说,就是没这个本事硬逞强,非要继苏瑶之后做第二个落水鬼才甘心。
“真不知道这个娃娃哪里好?你怎么就喜欢这又破又脏的?”
跟上次一样,娃娃一旦没有了主人,真的跟路边的流浪狗没有什么区别了。又脏又湿,还有一股子腥味儿。
是巧合吗?这个娃娃的眼睛,竟然也没有了,就跟上一个一样,眼睛的地方只留下两个大洞,棉花外翻,惨不忍睹。
“齐岷,你有没有觉得这两个案件出奇地相似?”
我将娃娃扔在旁边,找了块儿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想想这两个命案,从经过到结果,都出奇的相似,说一点儿联系都没有,打死我也不信。
齐岷则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一样的病,一样的心理压力,走上了同样的路,有什么可稀奇的,更何况,从尸体来看,两人确实是溺水死亡没错,除了自己想不开自杀了,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那她们为什么都抱着一个玩具?为什么玩具的眼睛都缺失了?”我很不服气地反驳,凭我的第六感,我总感觉这里面肯定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
齐岷更是理由充分,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娃娃?他还拿我作比喻,说我这么没有淑女气息的人都见了娃娃爱不释手,更何况人家是标标准准的女生呢?再说了,没准是这娃娃的眼睛缝制的时候不牢,被来回一折腾,就松动地掉了下来,也值得大惊小怪?
什么意思?我不是标标准准的女生?我斜着眼睛瞪向齐岷,虽说这话是为了让我安心,但也不用诋毁我吧。
齐岷对我恶意的眼神反倒不以为然,依旧侃侃而谈他的理论。我就这么坐着,双手托着腮帮子看他在我的眼前走来走去,突然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特别的安心。
可是令我奇怪的是,齐岷竟然没觉得这个娃娃有问题。那天在镜子里,我明明看到了很恐怕的事情,午夜的镜子能穿透阴阳,怎么想也不可能是我看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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