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明宇死了,却似乎没有什么人震惊。
其实此时此刻大家如此的不正常才是正常,每个人都已经开始麻木地接受这一切了。
旅店这么多天吓人的事儿发生不少,再死一个人反而在意料之中。不过按照惯例,死人之后活人必定是要全部在场,我们围成了一圈,互相看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理活动。
我不知道别人的,但我知道我自己的。
此时此刻我已经完全找到了凶手,不,找到了凶手组合,这是由大学生组成的一个杀手团体,小斌是头目,他们先杀了大鹏,然后是孙芳芳,再然后就是爱丫跟侯明宇这一对情侣。我至少可以肯定这个组合中三个男生都参加了,女生中有没有帮凶我不清楚。
可总不能剩下的六个人都是吧。
动机是什么?我当然不知道,现在知不知道动机基本上没有太大的关系,就算对方是为了声张正义而杀人,从这种隐秘的手法来看,我们一个也跑不了。
这个杀手组合还有外援,炸毁了山洞,阻断了我们出山的路,把我们变成笼中之鸟打算一个又一个的抹杀。我们有心站出来指证小斌,但我们不确定有多少人参与,而且也不确定他们的装备。如果真的有一个漏网之鱼拿着一把手枪,今天有多少人都得死在这里。但你要说我们把几个学生都给抓起来捆住?那我们不是成了强盗?
可这事儿跟我们几个有什么关系?
你们大学生想要杀人,那你们杀好了,为什么要杀了小不点?
这一次死人跟前几次不同,大家真的很淡定,没有人慌张,也没有人恐惧,唯一不同的是旅店里面又抬出去一个人,而外面又多了一具尸体。
我们把侯明宇抬出去之后,马天成在旅店的前台站着,然后对所有人说,小祖宗啊,到底是谁啊,大家商量一下,就此打住,行不行?死的人够多了,老子一辈子没见过死这么多人。到底怎么回事儿?能不能谈一谈?
侏儒盯着我们,然后开口说,要不然你们都出去吧,旅店关门了,不接客。
马天成一点头说,好,你们都出去吧,快走,快走。
小斌说,你让我们走?我这个腿脚能走多远?最后不得死在外面?
马天成说,我管呢?赶快都出去,这里不接客了。我看这样下去,我们俩都有危险。
金三胖说,我不走,这天要是爬山的话,不下雨还好,下雨就得死在外面。谁爱走谁走,我不走。
我看到风月看了看我,我把眼睛移到了别处,说真的,我现在怀疑学生团体中的每一个人,包括风月在内。
人的命最重要,女人什么的虽然也很重要,可碰到要命的问题还是要靠边站。
二驴子说,表哥,不会让我们也走吧。
马天成说,不会,不会。
侏儒说,怎么不会?都得走,赶快走,给你们半个小时收拾东西。赶快走。
马天成说,这是我兄弟,您看,跟我从小玩到大的。这天让他出去,那不是死人了。要不然你留下,其他人走吧。
二驴子一愣,然后说,表哥,你要是赶走他们,那我也得跟着走。这天你让我们爬山,这不是要命么?
马天成看了看侏儒,然后没吭声,显然他此时此刻已经不做主了。侏儒说,都得走,赶快收拾东西走。
金三胖说,我就不走,你们能拿我们怎么办?
风月听到金三胖语气不好,急忙插嘴说,张老师,您让我们再躲几天吧,等到有人进来了,我们就离开。您看着荒山野岭,让我们几个姑娘家往出跑,真的是挺害怕的。求您了。
侏儒哼了一声,马天成急忙说,你们要想住可以,今天这事儿得说清楚了。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天成这么说显然是给我们几个解围,看得出他跟二驴子的感情还真不错,侏儒瞪了他一眼,但没坚持,恐怕也被刚刚风月的娇态说动了。
风月说,这……我们真不知道。没有想到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就敢杀人。这也……
马天成说,那是因为晚上没有机会了,对吧。刚刚说等到侯明宇醒过来就提审,要找出他的同伙,显然那个人是害怕了。是吧,老弟。
二驴子说,对,对。肯定是做贼心虚。
二驴子特意看了一眼小斌,因为我们害怕小斌他们这个杀人集团暴露了我们对付不了,所以二驴子也不敢当面揭露小斌去侯明宇房间的事儿。
小斌显然是看到二驴子看他,他说,你看我干什么?跟我有什么关系?
二驴子说,我看看你都不行么?不让看啊。
小斌说,你说做贼心虚,为什么要看我?
小斌这话说得很急,这让我心中觉得什么地方不对劲。我分析的幕后主使,那是一只硕大的蜘蛛,是冷静的猎手,静静地在黑暗中等待猎物上门。
可小斌的语气神态,很显然真的是处于一种做贼心虚的状态,他并不冷静,急于撇清自己,但却不知道他这番举动已经让人怀疑了。
马天成看了一眼小斌,他说,你怎么那么慌张?你去过侯明宇的房间?
小斌说,没有。
风月说,不对啊,你去过他的房间,我看到你在里面出来的。
小斌恍然大悟般说,啊,去了,去了一次。
马天成说,你为什么去侯明宇的房间?
小斌说,我过去看他醒了没有,然后他说口渴,我就给他倒点水。
这对于我来说是一个让事态发展的好时机,我插嘴说,侯明宇的嘴不是堵着了么?今天早晨我特意给他堵上的。他怎么跟你说他比较渴的?
小斌支支吾吾半天然后说,我给放开了。
马天成对二驴子点了点头,两兄弟还真是有默契,一左一右地走到小斌身旁,马天成说,你为什么松开他的嘴?
小斌看有人围上来,后退了几步,马天成跟二驴子同时抓住了他的胳膊,两个人动作很快,一下子把小斌扯到了我们这一面,让他远离了学生队伍。
这时候的我非常紧张,眼睛不停地转着,盯着剩下的两个男人怕他们突然发难。但金三胖跟张大壮都有些不知所措,在那里没有动作,我又看了看三个女生,三个女生也是一脸茫然。
小斌说,我跟他说说话,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你们到底要干什么?你们不是说我杀人吧。有证据么?
马天成说,这时候还要什么证据?你就是幕后主使吧。
小斌呸了一口,然后说,之前说爱丫是杀人犯,然后说侯明宇是幕后主使,现在人都死光了,我又成幕后主使了?你们是不是打算一点点杀光我们?你们几个看什么呢?我要是步侯明宇的后尘,下一个死的就是你们。帮忙啊。
金三胖跟张大壮往前走了两步,马天成一挥手说,你们是不是想死?
金三胖说,这事情不对劲,很明显有人在一点一点的打算弄死我们。对吧,不对劲。
我看了他一眼,心说你们他妈的杀人集团能对劲么?这时候开始护着小斌了吧。
当然这话我不敢说,一个一个的抓他们可以避免激怒他们,让他们拼个鱼死网破。
说真的,我不知道他们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是为了抹杀过去还是为了将当年美雪的事儿再重演一遍?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风月,她很漂亮,美雪也很漂亮,这帮王八蛋不会是打她的主意吧。
风月开口说,小斌去侯明宇的房间我的确是看到了,但这不能说明什么,不能用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儿就在我们之中再弄出一个杀人嫌疑犯了。对吧,我也觉得事情蹊跷,有人分化我们,打算逐一击破。在没有新的证据前,我保留意见。
思瑶跟神婆显然此时此刻已经以风月的马首是瞻了,她俩说,我们也不同意就这样把小斌当成杀人犯。
马天成看了几眼,然后松开了小斌的胳膊,这时候想要取得所有人的信任太难了。而我们四个悄悄地对视了几眼,然后耳语了几句,我们一致认为小斌就是凶手。
原因很简单,时间问题。
我们发现小斌进去再出来,这个时间抹了一个人的脖子足够。而这之后我们在房间讨论一下,然后下楼,里里外外也要有二十分钟。
如果小斌不是凶手,也就是说侯明宇是在这二十分钟死的。
当然这时间抹几个人的脖子都够,却未必会这么巧,恰好就有一个人这个时候去杀了侯明宇,因为这中间还要刨除小斌说打开水上下楼的时间。
我看了一眼小斌的腿,然后说,你刚刚说你要给侯明宇打开水,你后来打了么?
小斌一愣,又支吾了一下然后说,我腿疼,走到楼梯口就放弃了,然后回房间了。
马天成说,这么说你去侯明宇的房间根本就不是去关心他,对吧。你如果不是杀人灭口,那么你们两个说什么了?
小斌摆手说,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我有心关心他,只不过后来腿疼,我也就放弃了。想着中午你们都回来了。
马天成拍了拍手,然后说,我觉得他就是凶手,不过如果你们学生党一定要包庇他的话,那么你们几个人答应我,今天开始你们三个男生寸步不离,不能再给他任何独处的机会。
我心说这三个人就是一个杀手集团,相互之间伪证一定做得尽善尽美,到时候怎么办?
二驴子显然跟我一个想法,他说,要不然这样吧,这个兄弟跟我们两个一个房间,我们三个寸步不离,但是在这之前,我要求搜他的身。他的行李什么的也不准带过来,谁知道藏了什么东西。
金三胖跟张大壮刚刚还在犹豫,一听二驴子这么说,金三胖立刻说,好,这样可以。反正你们也不相信我们,大家混着最好。
二驴子的提议我并不是百分之百赞同,本来我觉得小斌他们这个杀人集团是有预谋的,有预谋必然有针对性,他们根本不认识我们,显然不会针对我们。而小不点的死应该是撞破了他们的阴谋被杀,属于意外。
此时此刻把小斌混到我们的队伍里,显然让我们的危险性增添了几分。
小斌张开双臂说,你们搜吧。
二驴子也不客气,上去在他的身上开始拍,拍了半天也没拍出什么来,这时候风月说,大家也别光在楼下站着。都上去看看,说不上有什么线索呢,对吧。
风月的提议总是在点子上,我们这群人又扑腾腾上了楼,而侯明宇的房间除了一地的血渍与几只苍蝇,什么都没有。
屋子里面的味道实在太难闻了,我们全都退出去,捂着鼻子。
马天成说,一会儿跟我提点水上来,赶快收拾一下,否则明天就得臭死。
风月捂着鼻子回头一看,指了指侯明宇对面的房间说,这个房间没有人住吧。
马天成说,没有,只有个床架子。
风月哦了一声,打开了门,然后皱了皱眉头说,没有人住为什么开着窗户?
我们几个一愣,这房间的窗户跟其他房间的一样,都是里面用铁丝捆住的,连个插销都没有。今天我们上梯子,二驴子一把就把窗户给扯开了,我们走的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马天成说,这破旅店没有好东西,风吹开的吧,谁在意呢?
风月往里走了几步,然后说,不对,如果窗户一直开着,那么这几天下雨,一定有不少的水渍。这里没有,而且你们来看,这里有一个脚印。
我们都走了过去,果然有半只脚印在地上,也不知道是谁留下的。这房间里面的灰不少,可也分薄厚,这半只脚印就在厚灰上。
风月看着那半只脚印半天,然后走到窗前往外看了看,梯子我们当然撤走了。
风月说,我怀疑有人在这个房间躲着,然后杀了侯明宇,你看这个门破成这个样子,随时随地都可以观察外面的情况。我觉得找到这脚印的主人,也就找到了凶手。而且如果小斌刚刚看到侯明宇的时候还活着,不管小斌是不是凶手,至少可以肯定到现在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我估计没有时间换鞋。
马天成哟了一声,然后说,大家都把鞋脱了。对脚印,找到这个人,老子今天打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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