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激灵后,我醒了过来。车上却一切安好,别说鬼魂了,就是普通的阴气也不见一丝。
车子已经驶上了高速公路。大云南的交通发展比较落后,都已经二十一世纪了,但滇西一线的高速路也只修到古城大理,再往西的还一直在建设中。我们上了高速路,应该就是过了大理市了。
冉娅见我醒过来后,细心地将一瓶矿泉水打开后才递了过来,轻声笑道:“别太紧张了,事情都过去了!多想想回家的高兴事。”
我也没和她说自己刚才的那个梦,托梦是一种意念上的暗示或交流,不一定就代表车上来了鬼物!见她神色疲倦,显然是我睡着的时候她就一直睁眼坐着守护,便连忙让她也好好睡一下,我自己则靠过去跟驾驶员聊天。
之前的老司机已经不敢再开车了,因为他之前的口舌,我对另外那个年轻一些的驾驶员印象并不是很好,不过我想找他了解一下,问问这辆车以前有没有过什么古怪。
刚才绿脸鬼托梦给我的时候,清清楚楚地叫出了我的大名,这让我有些怀疑,昨晚的两起车祸是不是因我而起?还有就是,冉娅之前身为傀尸被我们给偷偷带走,为此李琳那恶鬼还找上门来了,所以也有可能这是专门针对她的。
那驾驶员昨晚也被吓得够惨,又见过我和冉娅那些少见的“专业行为”,此时早已经对我毕恭毕敬了,见我坐过去主动和他说话时,好像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样子,开着车都赶紧给我散烟,见我不抽又讨好地弄了片口香糖给我。
驾驶员姓魏,他说这车从客运老板购买起,便是他和另外那个姓姚的老司机一起开,自己也算是一个老驾了,几乎长年累月地跑夜车,大小车祸见过上百起,但像昨晚那和重大离奇的车祸,还是第一次见到。
我也不和他绕圈子,直接问他这车有没有运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死人、棺材或者坟里挖出的古董什么的。
魏师傅当即予以否认,睡在他身后的老司机姚师傅听见我们的谈话后,却站起来抢着应道:“有过两次,一次是……”
“那两次不算,那两次拉的古董都是家具,不是这位兄弟说的那种!”姚师傅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魏师傅给打断了。
我见他脸色有异,还扭头朝姚师傅使了个眼色,明显是有什么隐情。但估计是我问的问题比较敏感,车上好多醒着的人好像都在竖着耳朵关注,便也不戳破他,只是微笑着打圆场道:“这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是个学徒先生,懂的其实也不多。”
车上一个乘客也下床走过来,带着请教的语气说道:“小兄弟,我信这些东西。你刚才说的车运送不干净的东西,那个是怎么一个说法?还希望能指点一二。”
我知道这些人好多都被昨晚的事吓得不轻,虽然车上有我的平安符加敕,我和冉娅又都念过清净经,可如果不让他们心神定下来的话,很容易就此失个一魂半魄。于是故意大着嗓门回应:
“长途车因为要经常走夜路,而且乘客是形形色色,有时难免会拉到过不干净的东西。”
“本来嘛,这就只是个交通工具,而且随时人上人下,阳气很浓,在路上时也经常会得城隍土主庇护,就算运送过那不干净的东西,那晦气也不会长久停留。”
“但有一样东西除外,那就是亡人!这阳世上大大小小都划了界,得天神庇护后也同样如此,一方山头一方神,外面的人死了过境,如果不给点买路钱或其它什么好处,那山神土地便会不高兴。”
“神灵倒不至于因此降罪给世人,但车上载了亡人而不给买路钱,那以后这车无论走到哪都不会再得神灵护佑,便会给那些阴魂野怪可乘之机。”
“昨晚两辆失控的车都和我们这车擦身而过,看来还是得神灵保佑的,所以姚师傅应该没有骗我们”
大家听了我的话后都纷纷附和,又说我们车上昨晚死的那七个乘客,肯定是如之前那做梦的乘客所说,在来生缘饭店吃饭的时候没有结账,结果贪了小便宜丢了性命……
早上我们没吃早点,一直赶到个县城的出口时,魏师傅才把车驶离高速,临时找了家饭店让大家打尖。
这车在高速路上其实也和服务点的饭店有合作,可有昨晚来生缘饭店的例子在前,两位师傅是说什么也不敢再拉客过去挨宰了。
临下车时冉娅又安慰了所有乘客一番,直到见大家好像都已经放下包袱了,才跟着进饭店。
不等我们去点菜,姚师傅便将我拉进了一个独立的包房,盛情邀请我和冉娅跟他俩一起吃饭。怕我不放心,还一再强调说他们以前也没来过这家饭店,所以现在吃的绝不是白食。
我也不跟他们客气,就凭我给他们车上的那两道驱邪符和画的几道平安符,受他们一餐饭说起来还是他们占便宜了呢!再说我知道他们此时邀请,肯定是有什么之前在车上不方便说的隐情要告诉我。
果然,坐下后菜都还没上,那姚师傅便急不可耐地开口道:“兄弟,昨晚我跟你聊天时忘了说车的事,我们那车被你说准了,是真有拉过两次那不该拉的东西呀!”
我听了后没有激动,心里反而有些轻松!客车自身有问题,那就说明这一系列的事情不是针对我和冉娅而来的。所以便安慰他:“有话慢慢说,此事如果让我弄清原因,就好对症下药了!这事既然遇到,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而为!”
魏师傅却再次抢着说道:“魏哥,不止两次,只是你事先不知情而已!那些事大部分是我经手的,还是让我来说吧!”
“我们这车的老板姓金,原来就是交通公司这条线上的车驾驶员,公司改制后他先是承包了这条线上的几个班次,赚到钱后又自己买了客车来跑,现在这种进口的卧铺车都有三辆了,昨晚翻的那辆车也是他的。”
“其实做这行也挺不容易的,主要是实行承包制后竞争太大。金老板能在短短时间内站稳脚并把事业做得那么大,除了他经营有道有点关系外,最主要的还是他敢运别人不愿意运的东西。”
说到这里,他朝包房门看了一眼,见那些乘客都在外面忙着点菜吃饭,这才小声接着说:“我说的那些东西就是你说的那几样,死人、古董和棺材,最主要是死人。”
“金老板脑子灵活,早些年前他还是交通公司的人时,便去跟省城的几个大医院谈好了,如果有我们这一线的人来省城看病客死异乡了,骨灰就介绍给他来运,即使是尸体,只要没腐烂,乔装一下他也可以帮运回去。”
“那种东西本来就没人愿意载,所以很快他便小有名气了,无论何种原因死在外地的人,只要从省城出发走这条线,基本上都是联系他的车运回的。”
“那死人的钱好赚,拉一个就顶平时满载着来回跑三趟。但金老板好像也是个懂行的人,自己经常会请高人作法求得平安,搞承包后对我们这些打工的驾驶员也是要求极严,必须要请看过八字、命够硬的人。”
“不过这种事毕竟见不得人,他虽然是这行当里的老大,但知道这事的人很少很少,包括姚大哥也不知道我们这车拉过多少骨灰盒,甚至还运送过几次才死不久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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