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冰冷的、眼白占据了一大半的双眸,我瞬间头皮发麻。在那死人一般的双眼的凝视下,我竟然鼓不起勇气抬动双腿逃跑。那双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神情,它既不冷漠凶残、也没有充满邪恶和无情,它只是纯粹的像我在家拉开冰箱拿出一块冻肉准备解冻做饭那样看着那块肉时候的不含一丝一毫的情感波动在里面。
对,就是这样,我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这种不是饿极了看到美食的那种 欲 望和向往,甚至都不如你走在路上看到一块小石子还稍许有点好奇或者贪玩的要去踢上一脚那样,那至少还有上那么一丁点的奇异感吧。
我觉得我快要窒息了,如果我还不从那无毛人的视线中脱离开来的话,我一定会因为不敢大口的呼吸而出现缺乏氧气的症状而死亡。可是,我在脑子里重复了一千遍抬脚后退转身狂奔的动作,但我的肢体却冰凉得没有任何反应,无论手上还是脚上,都没有哪一条神经响应大脑的召唤!
无毛人动了,我能够做的就是在心里不停地呼唤我的同伴:“谁、谁能来拉我一把啊… …”,我没有办法发出声音,我的嗓子被恐惧堵得死死地,我想要张开嘴用尖叫把心中的恐惧喊出来,可我没法做到。就连嗓子的肌肉在这个时刻都不再听从脑神经的调动了,我瞪大了眼睛盯着那试探着往我走了两步的无毛人,我的眼眶因为太过用力已经生痛。
奇怪的是,在如此生死攸关的时候,我的脑子里倒是疯狂的转动着。我可以确定,不管是在甘沟下面第一次见识到认知以外的事物,还是在龙界第一次看到小人国和老黑龙,甚至在看守所的监控探头上第一次看见一排一排的无毛人都没有现在我和那个无毛人的对视让我恐惧到骨髓之中!
无毛人速度在加快,他从慢走到小跑,我能够听到他的脚步声重重的踏在地面;他跳了起来,一脚蹬在一辆车尾撞得稀烂的轿车车顶;随着“哐当”的巨响,他飞跃而起;他距离我不到五米了… …我的身边传来男男女女的惊呼声… …
按说我应该紧张得快要晕过去才对,可是不!虽然我依然没能从恐惧中解脱出来、虽然我依旧没法动弹身体,但我的脑子在这一刻却异常的清明,我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楚无毛人的每一个动作,就像电视里的慢镜头那样,我甚或能够看到不管身子伏低跳高,那无毛人的眼神却沉稳不变的盯着我的双眼,他的视线好像并不因为身体起伏不定而有任何位移,这是为什么呢?
在还有不到十秒钟或许我就一命归西的时刻,我的思绪又开起了小差!对于逃生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我很自豪的就是我并没有被吓得屁滚尿流,虽然我好似被定身般的惊惧得不能动了,但我总算没有小便失 禁啊!
其他人大概都跑了吧,因为刚才的惊呼声中还有索菲亚和两个男孩的声音。按说她们一直生活在这个绝境,怎么也该司空见惯了无毛人却仍然被吓得叫了起来,估计这个、嗯,这只还是随便什么量词的无毛人应该不多见,他活动自如好似奥运健将,唔,那速度也不知道比博尔特是快还是慢哦。
近了,我的头皮一阵阵的刺痛,随着那无毛人飞扑过来的还有他卷起的那阵风,我的大脑在这最后时刻终究还是停止了运转,我心中一片空白的茫茫然。
“砰!”几乎在我耳边炸开的巨响,刹那之间,我反而浑浑噩噩的恢复了神智,我耳朵里面全是“嗡嗡”的声音,我动了动腿,天呐,我的腿可以抬起来了!对了,我是在这里干什么呢?我疑惑的到处看了看,几米远的地方,一个无毛人躺在地上胸口“汩汩”的冒着鲜血,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的双腿拼命的在地上乱蹬,他的嗓子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吼… …
“走啊,别看他的眼睛!”一只手用力的拉着我往后拽,我一个踉跄,连忙伸手在地上撑了一下才避免了整个人摔倒的糗事,我还是有点迷迷糊糊,脑子里就好像一缸水在来回的震荡着半天停不下来。
又是一只手,我被强行拉扯着往后跑动起来。抓住我两只胳膊的手非常用力,连带着我好几次都是差点单膝跪地又被强行拉起来,我气恼的想要骂人,呃,我得先搞清楚究竟是谁在拉着我啊!
我刚要勉强抬起头,谁知道那两只手往前一送,我整个人扑了出去,亏得前面是一块垫子。尽管垫子很脏,奇臭难闻,也干燥得硬邦邦,但好歹也曾经是塑胶垫,所以我虽然胸口被摔得很痛问题倒是不严重,气闷而已。
“不要动啊,再被盯上就没人能救你了。”我终于从混乱中清醒过来,左右两边英语和汉语同时响起,两个女人,那只能是索菲亚和田甜了。她们居然回来救我,我大感意外,田甜不是这个种性格呀?
算了,人要学会感恩,我也不去纠结田甜是何种心思,总之人家救了我这是事实。至于刚才索菲亚说的话,我下意识的就当做和田甜同样的内容了。趴在地上,我小心翼翼的回头望过去,那早该死透的无毛人正站在原地左右张望着,他胸口拇指粗的弹孔还在流血,只是这会儿血流的速度明显越来越缓慢,说不定再过几分钟那家伙的伤势就会自愈。
我惊讶的喃喃自语起来:“怪不得田甜说要跟在索菲亚她们后面观察仔细了她们是如何消灭无毛人的,要这么强悍的抗体,稍不注意就会团灭哟。”我自然是知道索菲亚扛着的是威力巨大的来复枪,丁晨告诉过我,这种来复枪和我们世界的不一样,尽管看起来式样差不多,性能强大得多。
被来复枪正面击中就在地上躺了几十秒钟就好了大半,我真的恨不得把无毛人解剖开来瞧上一瞧他们的身体是什么组成的?本体是人类,这是毋庸置疑的,可在人类组织的基础上怎么可能生长变异得这么厉害?怪不得索菲亚的那本日志里称呼无毛人是另一个种族啊,和人类就是两码事嘛… …
这一次大家都躲得很好,那无毛人到处看了一大圈也没能发现我们的踪迹。半分钟之后,他胸口的弹孔已经自发合拢,要不是我眼睁睁的看着他挨了一枪怎么也不会相信他受伤了?不过,难道他还能把体内的弹头消化了不成?我又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 … …
… … …
军事博物馆是一栋两层小楼,和我在国内很多城市见到的博物馆有天壤之别。——门口没有广场,没有一看就是新修建的办公楼和展览馆,也没有各式雕塑陈列沿路,呃,不是古物,而是最新雕塑版本,呵呵。嗯,也没弄个喷泉弄点超市、小吃烤肉什么的,更没有请摆放哪一个明星的剧照吸引游客… …
“这里的建筑有二百年的历史了,据说就连墙上的爬山虎都比我们任何一个人的年龄还要大。嗯,虽然说里面已经没有管理人员了,但我希望大家进去之后还是尽量的遵守秩序,只拿那些自己需要的东西,好吗?”索菲亚前面的介绍听得我的兴致一下就提了起来,但不过当田甜翻译出来她后面的叮嘱时我真心尴尬了,我可是想着进去大捞一把的,怎么也算是未来世界的造物,弄回家卖给黄杜两个老头多少能够换点钱补贴家用呢。
索菲亚没选择撬开关闭的大门,而是带着我们绕到这栋小楼的后面,她指着一处倒塌了一些墙砖的凹口,说道:“这里不知道是被谁弄塌的,我们就从这里进去。放心好了,这里面的警戒措施都失去了效力,不然我们是进不去的哦。”
原本的院墙大概有个三四米的高度,倒了一些墙砖之后也就一半的高度,到我的时候我轻轻一跳扒住墙头,一抬腿跨上去骑在墙上,不需要费多少力就翻了进去。
我们进来的位置是军事博物馆的杂物间,杂物间的窗户是碎裂的,满地的玻璃渣铺在门口但并不能妨碍我们。现在换成了索菲亚带队,田甜紧随其后,两个男孩在中间,我和丁晨断后的队形。——别看我们一路上相谈甚欢的模样,其实就看眼下的前进队列就知道双方相互都有一些顾忌,所以队列也是一种可以相互监视和制约的组合,这让我有些不是滋味。
人呐,总是防范同类比防范异类还要上心,从古至今、从东到西概莫能外。
杂物间到大厅的距离很近,毕竟楼只有这么大一点。过道很宽敞,走在里面我都不敢相信这是博物馆,这布置不合理,整个面积不大但过道就占了一大部分的话,还陈列得下展品?
大厅其实都不能叫大厅,我倒觉得也就和我家的建筑面积差不多。要是这个大厅摆在谁家里那自然是不算小了,可要是说是博物馆,还是军事博物馆,那真的是笑话!最可笑的事情发生了,大厅里面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既没有展台、也没有防弹的玻璃罩,更没有任何的枪支火炮?这是要搞什么呢?干脆说索菲亚带我们来这个鬼地方有什么企图呢?我的手搭在了腰上,我背着的来复枪在躲避那个无毛人的时候就被索菲亚顺势取走了。
“索菲亚,这里为什么没有展品?”田甜问的是我们每个人都想知道的谜底,索菲亚正伸手在一堵墙上摸来摸去,闻言很奇怪的回过头来问田甜:“这里为什么会有展品啊?”
田甜是压着怒气翻译给我和丁晨这句话的,我明白她的意思是让我们做好防范。我的手按在枪柄上没动,我不是想对索菲亚他们开枪,但我总觉得索菲亚在隐瞒什么,做些防备不过是不想被他们袭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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